他說什么?克克也是……他的孩子?
紀念念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大腦一片空白。
“你……你……!”
她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愣愣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囁嚅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來!
“呵!真是可愛得緊!”
好聽的聲音突然靠近耳邊,聲控黨紀念念從沒跟人如此近距離的說話,克克除外。
鼻尖傳來淡淡的觸感,像柳絮拂過,是……他嗎?她只覺心跳加速,耳垂瞬間通紅,紅色迅速從雙頰蔓延到脖子。
被裹在黑暗中,就像身處夢境的黑色通道,她忽然感覺自己似乎被什么東西抱了滿懷,她下意識地出手,肘擊,踩腳。
那是大一選修課的成果,成了條件反射。
只不過,她的攻擊并沒有得到相應的痛呼聲。
那個聲音反倒更近了,幾乎貼著她耳邊說話。
“你的攻擊對我無效,不過,我喜歡你的反應,記住,不要讓任何人靠近你!”
紀念念腹誹,你不就正在我身邊么?反應快捷迅猛又怎樣,對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你現(xiàn)在看不見我,但……不會太久了,總有一天你會看見的!”
聲音似乎充滿期待,他的期待也勾動了紀念念的心念,她也無比期待看到聲音主人的真面目。
“現(xiàn)在……你要……!”
聲音的主人還在說些什么,紀念念卻沒太過在意,直到聲音最后問了三個字:“記住了?”
她還沒搞清楚狀況,愕然地反問:“什么?”
“小傻瓜!”
鼻尖又有被柳絮拂過的感覺,順帶傳來的短短三個字滿含無盡柔情,紀念念不知道他這柔情從何而來,怎么感覺好像熟識已久。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和他有這么熟?
“站在這里別動!”
聲音吩咐完了就沒了動靜,紀念念傻傻地站著,一動也不敢動,那黑影帶給她的壓迫太沉重了,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再感受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周圍的包裹感消失了,聲音也沒再出現(xiàn),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動了,只聽到床上的小小人兒翻了個身,口中囈語著:“爸爸!”
紀念念臉上稍稍消退的緋紅又噌地一下回來了,克克這是夢見了什么?
孩子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過“爸爸”這個詞,她還自欺欺人地認為克克已經(jīng)被她教育得不知道有爸爸這種角色了。
轉(zhuǎn)念一想,那個人能在她夢里出現(xiàn),難道就不能入了克克的夢?
說不準,那人就天天在夢里教育克克呢,要不他怎么會如此乖巧,哪怕見到別的孩子有爸爸,克克也從不在自己面前提這個詞。
他離開了,黑影也不見了,應該是安全了吧,紀念念這么想著,回到了克克身邊,伸手擁住柔軟的小身子。
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存在,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是……那個么?
“鬼”這個字,她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往他身上套,鬼要是都這么溫柔,還有如此優(yōu)美的聲線,怕是全世界的女孩子都不想要活的男人了。
紀念念心安了,懷里擁著香香軟軟的小暖爐,她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窗外的空中,一雙溫柔的視線落在她甜美的睡顏。
星月盡藏的夜幕下,一道頎長的身影虛空而立,周身自然散出淡淡的銀光。
如同第二輪月亮,圣潔,高貴,叫人無法直視他的面容,他的視線正穿過窗子,落在酣睡一大一小身上。
視線的主人緩緩降落,雙腳落地的時候,他開口:“出來吧!”
身后,樹影下,一個黑衣女人優(yōu)雅地步出。
“你能化形了?”
男人沒有回答女人的問題,只問了一句:“筆呢?”
女人回答:“斷了!”
“所以,它才只能伸個觸手過來?”
“是!”
“你知不知道……光是魙王的觸手就足夠攪得人間不得安寧了!”
“所以,才需要你,魙已經(jīng)成了王,不能讓它越過邊界,否則人間必定生靈涂炭!”
“我?”男人不屑輕嗤,“我為什么要管?”
“因為長久以來,都是……!”
“住口!”
男人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周身月輝般的銀光驟然變得冷冽,柔和不再。
女人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我可以不說,但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母子受到傷害吧!”
“她們本不用受到傷害,包括她的母親,你的親生女兒,若不是你自私,又怎會連累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
男人的話不急不緩,卻瞬間讓女人停了口,后者瓷白的面容上,罕見地透出一陣落寞。
“是我的錯,我不該出山,可我……!”
“多說無益,你自己的果,最好自己解決,她們母子是我的!”
男人打斷了她的話,留下這句話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留下女人呆呆站立了許久,這才轉(zhuǎn)身離開,腳步微微有些沉重和雜亂。
她看了看天色,黎明前,正是最黑暗的時刻,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誰又能置身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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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棟的案子出了以后,所里安排趙雷先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畢竟人手不夠,他也回不了家,只能先湊合著休息一下。
這一片幾百年也出不了這樣的血案,少不得要當做年度大案要案來處理,所里有幾個人能休息?
值夜過后,有些疲憊的趙雷閉上雙眼,可眼前始終是紅白一片,尤其是那只眼珠,只要他閉上雙眼,那只眼珠就會跳出來直勾勾地瞪著他。
翻了幾次身,身下的簡易床被他弄得吱吱嘎嘎直響,
他強迫自己什么都不想,用力閉著眼睛,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就感覺休息室的門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像是有人進來了,趙雷微微睜開眼。
門開了一條縫,一只眼珠鉆了進來,他渾身一個激靈就準備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動也不能動,哪怕渾身的肌肉都繃得要斷了,也無法移動一絲一毫。
眼睜睜看著那眼珠子滾到他所在的簡易床前,開始滴溜溜轉(zhuǎn)了起來,像是活人在打量四周似的。
但活人那樣轉(zhuǎn)動眼珠是靈動,一只單獨的眼珠,只能是驚悚。
眼珠跳了起來,懸在半空,黑色的瞳孔探頭似的直直地對著他,周圍的網(wǎng)狀血絲清晰可見,眼珠后面的神經(jīng)血管微微甩動,似乎有一滴液體滴在了趙雷臉上。
受這一下刺激,趙雷只覺得自己瞬間浸入了冰水,全身發(fā)麻,他不知道那眼珠想干嘛。
就見它飄到了自己正上方,漆黑的瞳孔倏地放大,帶動了趙雷的瞳孔也跟著瞬間放大。
他掙扎緊繃的身子在這一瞬間陡然一松,只感覺自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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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剛剛升起,不多時又隱入厚厚的云層,深秋的天氣,沒了太陽就格外陰冷。
趙雷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剛才的夢境太過真實,他到現(xiàn)在都覺得渾身發(fā)冷。
石化的感覺還沒消退,渾身的肌肉都僵著,連帶著走路的姿勢都十分怪異。
趙雷挪動雙腿朝停車場走去,他需要立刻趕往18棟,他想知道那只眼珠的主人是誰,這會兒DNA的比對結(jié)果應該出來了。
坐進車里,他扭了扭脖子,脖頸的肌肉跟石頭似的,極不舒服。
扭動的動作沒有給他些許舒適感,反而讓他眼前一陣暈眩,微微閉上雙眼,又是那一片血色。
趙雷皺眉,到底怎樣才能恢復正常?
很快,他到了慶華苑別墅區(qū),抬頭看了看天,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個大晴天,怎么突然又成了陰天了?
深秋的天氣,沒了太陽還是很涼的,他緊了緊衣領,18棟周圍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但是這絲毫擋不住喜歡看熱鬧的居民們。
越是看到警戒線,他們就越興奮,站在外圍指指點點,趕也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