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黃昏,瑰麗的粉色柔和地暈染在天邊。街邊一盞又一盞的燈已經(jīng)亮起。微醺的燈光??伤齾s像心驚的小兔一般感到害怕。那么多人涌動的街頭,在她看來都變成了晃動的陰影。一瞬間,那些記憶又浮現(xiàn)在眼前。她幾乎要失聲地叫起來。對氣候和時節(jié)的敏感不是從那時起,但她從此害怕冬季和夜晚。
“天已經(jīng)這么黑了?!绷鹁碌?,“我送你回去吧。你沒事吧。臉色看起來那么差?!?p> “我沒事。”若依有些頭暈,她柔弱地靠在一邊,差點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平定下心情。
“那好吧?!比粢来饝?yīng)了琉君的提議。
她們一邊說笑一邊趕路,七轉(zhuǎn)八彎中竟迷了路。拐進了一處不知名的小巷中。此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澳憧?,真不巧?!绷鹁行╂音[,“是上天要我們再多待些時候。小依,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也是這樣,總是牽著手。”
“你是說年輕的時候?”
“討厭。我可還沒老?!?p> “你是說初中還是高中的時候?”
“我們那時就牽著手了?那么早的記憶你還記得?”
“我當(dāng)然記得。”
那時的樹木也是青翠的,散落下縷縷的陽光。若依可以記得她們初中的時候一起分吃面包,在圣誕節(jié)互送賀卡,歪歪扭扭的字跡卻藏著彼此最真摯的回憶。琉君追著她問題目的解答方法。高中的時候,她——短發(fā)的琉君。校服包裹不住她窈窕的身材,甚至在這寬大的校服里,顯得她更加身姿綽約?!拔艺嫦肓R臟話,這一天天的。除了學(xué)習(xí)還是學(xué)習(xí)。簡直像坐牢一樣。不憑借特定的方式我們簡直不會做題?!?p> “別這么說,我們是學(xué)生,不學(xué)習(xí)能做些什么呢?被高考刷下來才是真正的監(jiān)牢呢。”若依無奈地說道。
“你就是軟性子。”
“而你呢,就是像個不良學(xué)生。你生錯國籍了。要是在日本,沒準(zhǔn)你就是個黑社會的大姐大。”“你別說。”琉君說道,“我還真有個親戚是日本籍的。每天謹(jǐn)小慎微的,跟你有些相似。看著就難受。”
“我可是很喜歡日本文化的。他們給我的感覺,怎么說呢,是一個美麗的民族。物哀中含括一種悲憫,讓人感受到命運的無常,諸行無常,諸法無我,諸漏皆苦。”
“停停停。說著說著就拐到我聽不懂的地方了。我可不喜歡什么佛教思想。我家那位親戚,別人也是尷尬地對待。熱情還是不熱情呢?諸如此類的問題?!?p> 同樣是那時的微風(fēng)拂過。一轉(zhuǎn)眼,十幾年過去了。好朋友倒是沒有變。不同的是,她變得沉熟多了。而我,卻經(jīng)歷如此大的變故。
因為迷了路,她們只朝前面明亮的路燈走去。前面依稀有一個人影。正想去問問。只一眼。若依就體會到了淪陷的意思。她正想著問問琉君要不要問問他。她瞥見了與她類似的表情。驚慕中的暫停。像是一切都淡化模糊焦點。只剩下他清晰的輪廓。他有著夜一樣深邃的氣質(zhì)。五官是如此精致。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氣息。琉君難得的竟然害羞了。若依似乎還看見了她瞼下淡淡的紅暈?!澳闳ィ闳柭?。順便還有他的電話號碼?!绷鹁÷暤卣f道?!翱墒俏遥??”
“也對。那我們兩個一起吧?!绷鹁仆妻粢?。
“你好。我們迷路了。請問?”若依小聲問道,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臉。
“如果你不知道終點在哪,你又怎么知道自己迷路了呢?”他溫和地笑笑。
“《愛麗絲漫游奇仙境》?”琉君還想繼續(xù)說什么,被若依拽著提醒,琉君也才意識到不能太過失態(tài)。
“當(dāng)你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兩眼微紅。像一個不知所措的愛麗絲。”他依舊很有禮貌地說著。
“沒,沒什么吧。我只是有點想問路。”若依即使在面對心動的他,仍有些局促不安。
“請見諒。如果你們是要問路的,我恐怕你們問錯了人。我在這里也是生人。只是在等個朋友?!薄彼α艘幌?。若依很難用語言去描述這笑帶給她的感覺。有很多事物是語言無法描述的。他的笑是帶著魅惑力的,也許是他的長相的原因,但卻很溫和。
琉君拉著若依離開了。她們倆還是在小巷里晃悠,一邊轉(zhuǎn)悠著一邊閑聊?!皫浉缏镂乙惨娺^不少,但像他那樣氣質(zhì)特別的我還是第一次見。算了,看上去太神秘的不好。也許會把自己栽個跟頭。小依,你可要小心一點,別被那些表面衣冠的人騙了?!薄拔遥磕芤粋€人靜靜地就已經(jīng)很好了。不奢望別的什么。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哭。你真的很難體會那種感情。一切都沒有意義、沒有價值。痛苦的回憶像夢魘一般?!比粢揽吭诹鹁膽牙?,想哭卻哭不出聲。這時的風(fēng)帶著一點秋意,落葉紛紛,刮過了她的帽子和她的圍巾,她們此時是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