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盜者》（四）

　　借著電筒的光芒，他看見了一個正在模仿基督表演將水變酒的奇跡的天使。那天使手持兩只圣杯，一只腳踩在象征內(nèi)在的水中，另一只腳踩在象征外在的陸地上，頭頂懸浮著象征生命能量的光環(huán)，心輪上則刻著象征著精神能量的三角形標志。

　　“14.節(jié)制，”他在心中輕念。

　　正如它的名字，“節(jié)制”是一張代表了精神與物質(zhì)平衡的牌，告誡人們要使自己的欲望處于一種平衡而節(jié)制的狀態(tài)，才能獲得成功。

　　他的心中又是一咯噔。

　　“節(jié)制……這特么……該死，”他想了想，拾起“節(jié)制”牌，將之與手中的“惡魔牌”一起扔到了頂層之上，“我命由我不由天，想那么多干嘛？”

　　他笑著搖了搖頭，繼續(xù)向他的袋子里裝食物。

　　“嗯，差不多了，”過了一會兒，他看了看袋中，心中暗道。

　　他不是不想多拿一點，而是拿太多了會影響他一會兒的行動。

　　一切還是需要以安全和保險為上，即便這個馬戲團的安保措施在他眼中巨差無比。畢竟，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右腳后腳跟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而那東西撞在他在后腳跟上后并沒有咕嚕咕嚕地滾開，而是就倚靠在他的鞋跟上。他心里一陣發(fā)毛，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懼感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竭力抵抗著肌肉的僵硬感，向下望去。

　　倚在他后腳跟上的，是一個不大的紅色小球，很像馬戲團里的小丑表演拋球雜技時常用的那種。

　　他暗舒一口氣，一腳將小球踢開。

　　“又是自己嚇自己。唉，都是那該死的監(jiān)獄害的，本來的我可不是這樣，”他在心中默嘆，“話說，這小球特么哪兒來的？也忒嚇人了吧！”

　　緊接著，他便將目光鎖定在了收銀臺上幾個與自己剛踢開的那個紅球形態(tài)差不多，但顏色各異的小球上。那幾個小球拼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個缺了一角的五邊形。想必缺失的那一角正是剛才那個紅色小球。

　　或許是因為想徹底袪除自己的恐懼，或許是出于好奇，他放下裝著大量食品的袋子，走到收銀臺邊，拿起那幾個小球，一個一個仔細檢查，又專門去撿回紅色的小球，也檢查了一番，確認了這些都只是非常正常的物什之后，將它們又拼回五邊形的形狀。

　　謹慎起見，他又向柜臺后望了一眼。

　　柜臺后空無一人。

　　不，并不是空無一人。在他敏銳的視力加持下，他發(fā)現(xiàn)柜臺下方露出了一點衣服的襟角。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他眼睛微瞇，嘴角卻扯出一抹微笑。安全起見，他特意沿著墻兜了一個大圈，才遠遠地向柜臺下方望去。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柜臺下方竟然什么都沒有！沒有人，也沒有別的任何東西！這讓他不禁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但這個念頭剛萌發(fā)就被他自己掐滅。

　　他對自己的視力還是很有信心，監(jiān)獄生活雖然改變了他很多，但絕對沒能改變他的視力。甚至經(jīng)過他的檢測，他的視力較入獄前不減反增——這可能是因為在監(jiān)獄里沒有手機看，沒有視頻刷。

　　他相信自己是不可能看錯的。

　　但，那點襟角呢？

　　那點襟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