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看著突然沉悶下去的氣氛,于是語氣有些慷慨激昂的說道:
“諸位可否先聽我一言,我等乃是太祖高皇帝后代親裔,想當(dāng)年太祖高皇帝一生未逢敵手,用鮮血和勝利鑄就無敵之勢。”
“然太祖高皇帝創(chuàng)業(yè)之初,天下時局動蕩諸侯間互相征伐民不聊生,太祖高皇帝為了天下百姓,這才憤然而興兵起戈,開啟無敵的一生,那時太祖皇帝常觀孟圣之文章?!?p> “將如欲平治天下,當(dāng)今之世,舍我其誰也!作為格言警示自己,那是何等的英雄氣概,又是何等的天賦才情,實在是令人神往啊。”
“而若無這等無敵的信念,就算是天賦異稟又能如何,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況大丈夫處世,碌碌無為,與朽木腐草何異?”
“而今天我想告戒諸位一句話?!闭f完朱祁鈺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打算等眾人消化一下,而這時走到了門口的朱同旭也停下腳步,似乎是打算聽上一聽。
而朱祁鈺也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心說小樣,爺還不是輕松拿捏你。
于是朱祁鈺不給他們思考,語言漏洞的時間緊接著說道:
“一生平淡而毫無波折的人,定難以成大器。期盼著運氣的施舍垂青的人,更是命運的奴隸。只有勇踏坎坷的人,才能真正駑駕人生?!?p> “記住勇士搏出驚濤駭流而不沉淪,懦夫在風(fēng)平浪靜時溺水而亡。且記,勝,不妄喜,敗,不惶妥,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也!”
朱祁鈺的話術(shù)并不高明,他一個廢物大學(xué)生能有什么高水平,就這都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但是奈何周圍這一圈人,都是連幼稚園都還差一個月才畢業(yè)的人。
而他們水平也真的是有限,又何曾收到過這種程度的PUA,一個個都有些目光炯炯面色通紅。
一看都是知道被忽悠的找不著北了,而站在門口的朱同旭,但也算得上是有些水平,很快便反應(yīng)了過來,心道你也就會忽悠人。
又恢復(fù)成那張死魚臉,大步流星的離開了,不過從略微有些凌亂的步伐,劇烈起伏的胸膛,可以看的出他其實并不是那么的平靜。
朱祁鈺自然也是看到了這一幕,心想小樣你在高冷,到底也還是個十二歲的少年,你要是再大上一歲我說不定還真就唬不住你了。
不過現(xiàn)在嗎,對于朱祁鈺來說,輕松無壓力拿捏好吧!
從朱同旭身上收回目光看著周圍,逐漸陷入狂熱的二十余人,朱祁鈺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烈火,看到了滔天巨浪。
看著這幫被忽悠瘸了的少年,朱祁鈺感嘆沒文化真可怕,到底還是一群孩子真是好騙。但凡你讀過兩本書都不會被騙。
而朱祁山這個沒有文化的,此時已經(jīng)是徹底的懵了,連嘴巴都因為驚訝成了O型。
實在是朱祁鈺的話讓他有些驚訝,倒不是被洗腦了,與那些從小都被寄予厚望的小朋友不同。
從小經(jīng)歷過人情冷暖的他,遠比他們更加了解這個社會的殘酷,他們現(xiàn)在錦衣玉食高高在上受人追捧。
然而這些全部都是無根之萍,全部都是蒙父母之恩,日后若是沒有天賦,沒有了繼續(xù)培養(yǎng)的價值,自然也沒有了如今的一切。
在這種打擊之下,十幾歲的少年有幾個承受的住,巨大的落差一下,奔潰消沉都是常有的事。
了解的越多朱祁山便越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無情,所以他才于朱祁鈺的話感到驚訝不已。
況且昨天晚上朱祁鈺說的話,那語氣也并不像是假的,這就更另朱祁山迷茫了,到底朱祁鈺哪句話是真的。
但是看著剛才,朱祁鈺那慷慨激昂指點江山般神情,朱祁山也不認(rèn)為是假的,但是無論如何,看著人群中神采飛揚的朱祁鈺。
朱祁山知道在最后結(jié)果出來之前,自家公子都將是這一屆,當(dāng)之無愧的領(lǐng)軍人物,他朱同旭給公子提鞋都不配。
朱祁山每天帶著朱祁鈺上學(xué),對于這座高級學(xué)堂自然是了解的,雖然說只要是朱姓子弟,八歲以后都可以免費入宗祖學(xué)堂學(xué)習(xí)。
但是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家的孩子,與朱祁鈺這樣的孩子,還有皇帝陛下以及一眾親王殿下的親子,這個中的待遇自然是有所區(qū)別的。
朱祁山他的同學(xué)們,都是普通人家基本上沒有修行者,朱祁鈺呢?他的同學(xué)們最低家里也是有爵位奉國中尉。
別看是最低級的爵位,沒有軍功和筑基境的實力,你還真封不了爵位,那么每個月宗族所提供的修行資源,便遠不如同境界修士。
可以說這個幼稚園里,沒有一個家境一般的,因為帝子和親王子嗣會有單獨的學(xué)堂。
因此可以說朱祁鈺他們的這個學(xué)堂,便是整個帝都最好的一個學(xué)堂,而今日之后,朱祁鈺這三個字必將響徹整個學(xué)堂。
也就是說今日之后朱祁鈺這三個字,將響徹整個帝都,為萬人矚目。
當(dāng)然一旦一個月之后,朱祁鈺的天賦不行,或者說干脆沒有天賦,那樂子可就大了,朱祁鈺到時候必定成為整的帝都人們飯后的談資。
甚至于說今日之后,朱祁鈺就會成為所有人的談資,成為人們口中用來教育子女的,某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人們會笑著說,你看那孩子還真是勇氣可嘉啊,以太祖皇帝為目標(biāo),將來必定大有作為啊。
可以說在如今這個時間段,朱祁鈺的這些話可以說,是親手將自己送到了風(fēng)口浪尖之上。
當(dāng)然此時的朱祁鈺,顯然還沒有想到這些后果,因為如果他能想到的話,恐怕今日就不會說出這些話。
畢竟一個都打算躺平擺爛的少年,怎么可能會站出來出這個風(fēng)頭。
等到朱祁鈺送走這一群群情激奮的小朋友,趙氏便突然出現(xiàn)在了朱祁鈺面前,朱祁鈺不懂那些話的后果,朱祁山?jīng)]讀過幾本書也不懂。
但是不代表趙氏不懂,趙氏明白朱祁鈺的那番話,造成的后果不大也不小,不過趙氏打算嚇一嚇?biāo)?,免得以后說話口無遮攔的。
于是趙氏滿臉寒霜的說道:“你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了,要么賭一把天賦達到了甲等,要么現(xiàn)在就收拾收拾東西跑路。”
很顯然趙氏是打定主意,裝一下不懂事拿不定主意。
朱祁鈺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趙氏,本來沒有感覺有什么,但是看見趙氏緊皺的眉頭,朱祁鈺便知道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
聽到趙氏的話,朱祁鈺也是一臉的茫然,不過看著剛走出去的同窗們。
原本有些不明所以的朱祁鈺,頓時如遭雷劈,一瞬間朱祁鈺便想通了,自己這把玩崩了,輕則被人笑一輩子,重則一個非議太祖皇帝的罪名就套頭上了。
嘴唇都有些顫抖的問,“娘祁鈺現(xiàn)在改個名跑路還來的急不?!?p> 不等趙氏回答,朱祁鈺便搶先說道:“不行,先不說我能不能跑出京城,就算是我跑出去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如今只要在大明境內(nèi),我跑到哪里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要在大明都要檢測天賦,我都會成為整個大明的笑柄?!?p> “甚至說,不用到那時候,一旦我開始跑路就,不一定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但是到那時可就不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非議太祖皇帝了?!?p> 畢竟你是以太祖皇帝為榜樣,結(jié)果還沒有幾天你就跑路了,啥意思你就是這么學(xué)的太祖皇帝?
想到這里朱祁鈺也低下了頭,要是非議太祖皇帝那可是死罪,可不會說會因為你是宗親而放過,反而還會因為你是宗親而重罰,畢竟你都罵你老祖宗了,那你還是人嗎?
此時朱祁鈺不停的在心里思索對策,而急躁心情也慢慢的平復(fù)了下來,腦海中不斷的模擬這每條路的后果。
突然有所明悟的朱祁鈺抬起頭,正打算說些什么,但是朱祁鈺看著趙氏的滿臉愁容,突然面色改變話風(fēng)一轉(zhuǎn)的說道:
“娘,如今跑路是不可能的,一旦跑路那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現(xiàn)在只能是閉口不談此事?!?p> “等到天明節(jié)那一天,孩兒再去檢測天賦,到那時無論天賦好壞,鈺兒不過是落得個,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而已?!?p> “對于一個少年的白日夢,他們一定會嘲笑,因為他們連做夢都不敢這么做,但是這情況每年都有?!?p> “不過是我更出名些,整的京城都知道,甚至于說整個都都知道了,但是因為這涉及到太祖皇帝?!?p> “所以很有可能被人說是非議太祖高皇帝,但是這件事本身可大可小,非議太祖皇帝那自然是死罪。”
“可是,如果只是以太祖高皇帝為榜樣,那么就成了不知道天高地厚?!?p> 說到這里朱祁鈺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勉強的笑容,緊接著朱祁鈺說道:“娘,接下來只要什么都不要做,安心的等待即可,做多錯多而且,不過是些許辱罵孩兒還是受得住的?!?p> “而只要孩兒不跑路,那么就只能是孩兒不知天高地厚,因為以太祖皇帝為榜樣并沒有錯,而我天賦不如太祖才是正常,那么又怎么能說孩兒是非議太祖皇帝呢?!?p> 不過看著朱祁鈺臉上勉強的笑容,趙氏知道這孩子是真的嚇到了,說實話趙氏此時也有些于心不忍,畢竟真要嚇壞了可咋整。
現(xiàn)在的朱祁鈺不過是個十二歲少年,又如何能夠承受世人的謾罵。
而朱祁鈺也打定了主意,從今天開始到天明節(jié)那天,他朱祁鈺絕對不會踏出府門一步。
而這時朱祁山也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此時的他面色慘白毫無血色,顯然也是被嚇到了。
畢竟再任何朝代,非議開國皇帝都是死罪一條。
不信你看北邊老蘇家,在蘇慈宗死后在某嘵夫的帶領(lǐng)下,居然清算蘇慈宗給其羅織罪名。
這么做只能是在刨他們自己的根,所以他們沒了,質(zhì)疑自己否定自己,那么離滅亡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