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呃呃,拜拜!”
韓梓萱略帶僵硬的伸出右手對著荊溪揮手。
“拜拜。”
荊溪笑道,這一次,他并不再是禮貌性的微笑回答一個人了……
兩人就此告別,羅文卿摟著荊溪的肩膀,趁著涌去的人潮消失在女孩眼里。
女孩羞澀的挽著臉旁的劉??墼诙浜竺?,她還有一句話沒有對少年說出口。
“荊溪,你好笨!不過,不是一年前的那給笨男孩了……”
少年與女孩背道而馳,深秋的涼風吹過彼此,卻沒有那股涼意襲來。夕陽映著天空之下的城市,隨之而來月亮替它照泱著這城中里穿梭在忙碌間的人,直至次日的來臨。
按照約定,今天羅文卿和荊溪各自回到自己家,下午由羅文卿一家人驅(qū)車來荊溪家吃一頓晚餐次日再出去旅游。
兩人的關系早已經(jīng)觸及到了父母一輩,四個大人也算是中年交友,加上有一兩年沒有來看看荊母,羅文卿二老也有些愧對他們。
一大早,兩人和被子里的秦贏告完別便各自朝著家里趕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荊溪看著一路熟悉的街道,心中充滿著對接下來的期待。雖然早上起來睡眠質(zhì)量不好,卻沒有一絲睡意,一路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直到舊城。
當腳踏在老舊的地磚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來自舊城的空氣,望著半年幾個月沒有回來的街道,他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那條小巷深處。
打開鐵門,荊溪朝屋里頭喊著:
“媽,我回來了!”
“誒!小溪回來了啊?!?p> “嗯!老爸呢?”
“你爸啊,還在工地呢。”
荊溪放下書包,聽到荊母的話,心中滋味萬般:
“晚上文卿一家就要來了,他不好好在家休息準備準備,還跑工地里去干嘛?!?p> “哈哈…你啊就別心疼他了,他什么性子你這個兒子會不知道嗎?!?p> 荊母笑笑道。
荊溪坐在床邊看著她,也沒有再說什么。他自然了解他的父親,這些年他是在用命撐起來這個分崩離析的家,他明白這個男人的堅強…
陪著荊母聊了會天,這時間一晃就中午了,還是習慣的去廚房準備起中午的飯菜,等著荊爹回來。
翻開老舊的冰箱,保鮮層里放著幾大包肉類,想必這就是荊爹準備晚上的菜了。拿出一塊豬肉切了一兩肉丁下來,又切了幾個青椒,合著做一個青椒肉絲。
一盤熱乎的菜擺在小桌子上,打開手機屏幕看了一眼,已經(jīng)12:47了,差不多就會從工地上回來。
“媽,你先吃吧。”
荊溪盛好一碗飯,加上好些肉絲放在上面端給荊母,隨后自己坐在凳子上看著菜里冒著熱氣。
又過了四十多分鐘,菜已經(jīng)涼了。
“小溪,你先吃吧,你爸估計是還有一些工程就結(jié)束了,沒準下午就不要去了?!?p> “沒事,我還不餓,我等會不打緊?!?p> 荊母也沒有再說什么,荊溪雙手撐著下巴,看著涼了的菜。
又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拍打著鐵門,打破了屋內(nèi)的安靜。
“你爸回來了快去開門!”
荊母的語氣上明顯有些開心,催了一下荊溪。
荊溪這也站了起來,幾步就來到門前打開了鐵門。
“你媽在里面嗎?”
一個頭歪歪扭扭戴著安全帽,一身肥碩的身軀,高出了荊溪大半個頭的中年男子,喘著粗氣,當開門開見荊溪后便問道。
“在里面?!?p> 雖然自己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但是從他的打扮上開就是工地里的工人,再加上一開口就是知道荊母,證明這個人應該和爸媽有交聯(lián)。
可他是如此的狼狽不堪,荊溪的心一驚,頓時覺得事情似乎不對。
男人立馬沖了進去,盡管荊溪站在門口,他魁梧的身材一把擠開了荊溪,大步朝著屋內(nèi)荊母的房間走去。
撲通!
一聲沉悶的聲音,男人一下跪在荊母的床前。
“嫂子!對不住你??!”
黝黑的臉上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哭咽著喊到。
“怎么了?昌盛怎么了!”
荊母一把抓住他的手,看著他哭的稀里嘩啦的,荊母的臉上一陣惶恐,她抓著他的手死勁的搖著他。
“下班了昌盛他不聽我和幾個哥們的勸還要上架子上,他…他,就從架子上摔下來,現(xiàn)在……”
“現(xiàn)在怎么了?!怎么了啊啊….啊…”
荊母對著他吼道,憔悴的胳膊任憑如何搖著這個男人。
“我爸怎么了?”
荊溪從外面進來,看著地上的男人。他的眼孔掙的很大,聽著兩人的對話,他不愿意相信著。
“昌盛他…恐怕,挺不過來了。”
瞬間,荊母的手失去了力氣再搖著他,緊接著她的眼神空洞,一身攤在床上。
荊溪感覺腦袋里一片空白,一股暈厥的感覺從后腦涌了上來,雙腳在地板上前后擺動著,就快要暈倒…
“他現(xiàn)在在哪?”
他問著男人。
“一出事,我就叫了救護車,包工頭現(xiàn)在在救護車上跟去了,我這第一時間就來告訴你們。”
接著,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又道:
“嫂子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看好昌盛,我就不應該讓他多掙那點錢…”
啪…啪…啪…
耳光聲沉悶的扇在男人的臉上。
“大虎,你帶小溪去醫(yī)院吧?!?p> 荊母的眼淚順著鼻梁流下滴在席子上,她的聲音是那么的小。
“叔,這事不能怪你,快到我去醫(yī)院?!?p> 荊溪一把抓住了大虎的手,他強勁著還扇了兩巴掌,喲嘿的臉龐也紅了。
大虎站了起來:
“嫂子我這就帶他去!”
說罷便朝外面跑去。
“媽我這就去!”
荊溪甩下一句話跑了上去。
屋內(nèi)留下趴下床上的荊母,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動半分了…
縣人民醫(yī)院,急救室的門外。
一個光頭正頂在禁止吸煙的警告牌下抽著煙,見到大虎和一個男孩正跑了過來,一把熄了手頭上的煙。
“王哥里面什么情況?”
大虎對著光頭男喊著。
“不知道,進去那么久了一直沒有動靜?!?p> 荊溪走前一步,光頭這時也看了一眼他,對著大虎問道:
“這就是他兒子?”
“嗯?!?p> 大虎點點頭回答。
荊溪沒有理會兩人的交談,看著急救室的大門,強忍著心中的劇烈反應,強忍著那股試圖沖倒他的勁。
他現(xiàn)在只能等待,默默祈求著老天爺,不要再對自己的家人再造成傷害了……
時間在這時變得如此的慢,門外三人沒有再說什么話,直到兩個小時過去,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一名醫(yī)生走了出來,看見眼前的三人:
“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我!”
荊溪喊到,幾步來到醫(yī)生面前。
醫(yī)生的眼睛有些疲憊,看著眼前這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心中泛起陣陣憐憫,許久才開口:
“抱歉孩子,我們盡力了?!?p> ?。?!
荊溪張開口,卻怎么也喊不出話來。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醫(yī)生拍拍他的肩膀,搖搖頭走開了。他一度站立不住,看見搖搖欲墜的荊溪,大虎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小溪,振作點!”
荊溪在這一刻徹底倒下了……整個人失去了力氣,同一副空殼般軟了下去,大虎一把抱住他,隨至蹲在這慘白的醫(yī)院中。
“梁虎,這錢你給這孩子?!?p> 包工頭拿出一張卡遞到梁虎眼前。
“多少錢?”
“老荊這一沒勞動簽合同,二沒交任何保險,三是和老板私底下雇傭的,這卡里就二十萬陸老板剛剛打電話讓我給的。”
“可是這也太少了吧,這孩子還有一個半殘的媽!”
梁虎對著包工頭怒說著,轉(zhuǎn)眼又低頭看向昏迷的荊溪。
“這事就這樣了你愛找誰找誰理論去,我也是奉命行事,看著這孩子可憐我自己掏五萬可以吧!”
說到,包工頭又從自己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疊在前一張卡上。
“可是這也…”
“梁虎!勸你這好人不要做過頭,你還想不想干了!”
“……”
梁虎看著包工頭,卻沒有再說出一個字。包工頭再次遞出兩張卡,梁虎也默默的接了下來。
“二十萬的卡密碼六個零,五萬的123456?!?p> 說罷,他便朝著外面走去,直到消失在梁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