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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亡道中

第六章老廚子攜刀走山河

奔亡道中 若措 2777 2019-06-12 19:49:56

  黃沙,古道,夕陽,一人一馬,自天邊踏來!

  楊亭看著血紅殘陽,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體內(nèi)翻滾的劍氣終于平復(fù)了下去,任平生所授天問第一式也算是完全掌握,從此行走江湖再也不會(huì)像以前那樣捉襟見肘,雖說修為還淺,但至少有了一份自保之力!

  楊亭反手抽出背后的普通鐵劍,食指中指并攏,輕輕撫摸著,走了這么多江湖路,也見過了所謂的天下天上人,早已不是那個(gè)凌晨客棧單純的少年!

  他知道,屈師父并不是一個(gè)簡單的廚子,因?yàn)樽约核鶎W(xué)的所謂天問起手式以及任平生傳授的第一式原來自己都早已熟稔于心――那就是屈師父教自己切菜的刀法,不過換成劍來施展罷了!但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師父到底是誰,自己并不知道,不過沒關(guān)系,不論他是誰,都是自己的師父,授業(yè)恩師,情同父子!

  突然,鐵劍上鐵銹脫落,有劍氣沖天而起,猶如一掛星河,茫茫不見首尾……露出了鐵銹下的本來面目――劍身修長,劍氣縱橫,望之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敲之有龍吟之聲,猶似劍中皇者,欲令萬劍攝服!

  “哎……”楊亭突然痛苦的呻吟了出來,原來老鐵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啊,難道說整個(gè)三里亭就自己一個(gè)正常人?楊亭突然覺得三里亭有一種龍?zhí)痘⒀ǖ母杏X,腦子疼……

  三里亭,凌晨客棧

  一個(gè)老年模樣的胖廚子拿著一把比別的菜刀都大一號(hào)的菜刀拍著一根黃瓜,拍完后又隨手切了幾瓣蒜,熱就一點(diǎn)油,隨著“噗呲”一聲,一碟蒜泥黃瓜新鮮出爐!

  胖廚子抽屜拿出三個(gè)窩窩頭,就著蒜泥黃瓜吃的嘖嘖有聲!

  “屈叔叔,我看到了!”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一個(gè)女子跑了進(jìn)來!女子一頭長發(fā)隨意的扎著,飄來飄去就像調(diào)皮的馬尾;柳葉眉下是一雙清澈、干凈好似皎月般的眼睛,一身紫色長裙,身姿妙曼,此時(shí)站在門口就像門口那里突然綻放了一朵水蓮,亭亭玉立!

  “嗚……等我吃完再說!”

  胖廚子嘴里含糊不清的應(yīng)了一聲!

  “哎……亭哥哥最喜歡吃蒜泥黃瓜了,可是吃完總有一股蒜臭味,原來是學(xué)你的??!”少女調(diào)皮的眨了眨眼!

  “好了,完了,先帶你看看這九州山河吧!”胖廚子拍了拍手,巨大的菜刀隨手別在腰間,抓住少女的一邊肩膀,瞬間便已無形無影……

  哎呀,屈叔叔,我還沒換衣服呢!

  不用換了!

  那我怎么見亭哥哥?。?p>  見到了,換不換就不重要了!

  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留在了三里亭!

  老鐵匠今天罕見的沒有打鐵,拿著一壺酒,喝的涕淚橫流,卻又仰天大笑!

  道教祖庭,三清觀內(nèi),有一老道,一身青色道袍,長須垂胸!

  老道今天沒有灑掃庭園,只是在三清面前上了三炷香,便手持浮塵立于觀門之前,像是在等遠(yuǎn)游而來的老友!

  空氣微動(dòng),簾布輕移,別刀老廚子已至觀內(nèi),身后有一女子!

  “不玩劍了?”老道士似乎一點(diǎn)都不覺的驚訝,只是手中浮塵微動(dòng),顯然并不是表面那么平靜!

  “丫頭,去三清面前替我上柱香!”老廚子吩咐玩接著道:“玩也不玩,刀亦做劍,算了,說了你這牛鼻子也不懂!”

  少女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老廚子,又帶著歉意看了一眼老道士,似乎再說您別見怪,屈叔叔從來不會(huì)說好話的!

  “想喝酒了!”老道士呵呵一笑,卻略帶苦澀!

  “一百年前,你可是滴酒不沾的,怎么,這一百年轉(zhuǎn)性子了?”老廚子負(fù)手在后,在道觀內(nèi)閑庭信步!

  “還是那樣,這是我第一次喝酒,估計(jì)也是最后一次了!”

  兩個(gè)老人相視而笑,百年時(shí)光便悠悠而過……

  道三抱起醉倒在地的老道士,悠悠而嘆,心里卻想到了楊亭,自己的師父還在,他的師父卻走了!

  月落,烏啼,霜滿天!

  夜刀突然感到一陣心悸,抬頭看去,只見山巔站著一個(gè)老人,腰別菜刀,身邊有一少女,一身紫衣!

  山風(fēng)吹過,一身黑袍已立于山巔!

  “劍客成了廚子?”夜刀譏笑!

  “殺你足矣!”老廚子吃著一根黃瓜,咔嚓做響!

  “哦?可以試試!”夜刀拔刀,殺氣凜然!

  老廚子視而不見,向前踏出一步!

  夜刀踉蹌而退,只覺得一座大山壓來,避無可避!

  “這便是道?”夜刀咬牙,一身黑袍已成齏粉!

  “是,亦不是!”

  夜空渺渺,老廚子和紫衣少女已不見蹤影!夜刀一步一頓,踉蹌下山,佝僂著的腰身慢慢挺直,猶如標(biāo)槍,雖敗猶榮!

  朝陽初升,金光萬道!

  須彌山方丈無相大師身披大紅袈裟,手捻念珠,口誦佛經(jīng)。

  老廚子和紫衣少女石臺(tái)端坐,吃著素齋!

  “阿彌陀佛!老衲已等施主一天一夜了!”無相大師睜眼,口誦佛號(hào)!

  “心頭有事不明,想問佛祖一個(gè)答案,叨擾了!”老廚子隨意抹了一把嘴,還了一禮!

  “施主著相了!佛祖無處不在,卻又無處不在!”無相蒼老的臉孔似乎更老了!

  既然佛祖不在,問問大師也無妨!

  施主但問無妨!

  天地可有心?

  一問出,萬里晴空突起一聲霹靂!

  沉默,日上中空!

  “阿彌陀佛!恕老僧無法回答!”無相大師一身大紅袈裟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看去雖仍是紅色,卻又似乎毫無色彩!

  “是不知,還是不愿!”老廚子起身,懶洋洋伸著懶腰,這太陽,曬的舒服!

  “不知!”又是一陣沉默,無相大師黯然轉(zhuǎn)身,須彌山須彌寺大門緩緩閉合,有聲音傳出:“施主滿腔怒火,一身殺氣,此一去必是血雨腥風(fēng),還望施主珍之重之!”

  “屈叔叔,老和尚什么意思?。俊?p>  “月恒丫頭啊,再帶你去個(gè)地方,就找你亭哥哥去!”老廚子并未回答,只是輕輕轉(zhuǎn)移話題!

  原來紫衣女子名叫月恒,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白云宗,劍白云、煙雨生、任平生三人相對而立,桌上五杯熱茶散發(fā)著裊裊白氣!

  “前輩既然到了,就請就坐吧!”

  劍白云遙遙看著遠(yuǎn)方,伸手做了一個(gè)請客的姿勢!

  有兩道身影憑空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正是老廚子和月恒!

  “喝了一輩子酒,不想這茶也不賴!”老廚子端起桌上一杯熱一飲而盡猶似喝酒!

  “前輩若想喝酒,那也是有的!”劍白云輕聲一笑,想不到這名聞天下的劍客竟是如此儒雅!

  “劍白云?”此時(shí)的老廚子似乎也只是一個(gè)廚子,再也沒有之前的狂態(tài)!

  “正是晚輩!”劍白云彎腰行禮,以一個(gè)晚輩的身份對一個(gè)長輩!

  “這兩位想必就是一蓑煙雨任平生了吧!”老廚子又看向另外兩人。

  “在前輩面前,也就是兩個(gè)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罷了!”煙雨生也行了一禮,顯得甚是恭敬!

  “前輩一生傳奇,晚輩心向往之,今日得見,今生無悔!”

  最瀟灑者不過任平生!

  “都不錯(cuò),都很不錯(cuò),哈哈哈……”老廚子大笑出聲,聲震四野!

  此時(shí)當(dāng)浮一大白!

  酒是市面是隨處可見的竹葉青,杯是民窯出產(chǎn)的碎瓷杯!

  當(dāng)世劍法最高的四人分別落坐,老廚子坐主位當(dāng)仁不讓,劍白云是主人和老廚子相對而坐,煙雨生、任平生二人分坐兩旁,一身紫衣的月恒持壺酌酒!

  已是黃昏,夕陽自然無限好!

  有人擊劍高歌:

  行路難,行路難

  多歧路,今安在?

  乘風(fēng)破浪會(huì)有時(shí)

  直掛云帆濟(jì)滄海

  聲音雄渾壯闊,一股蒼涼之意充斥四方!

  老廚子瞇眼而笑,江湖就是這樣,老去的腐朽的終歸逝去,新生的將繼續(xù)走下去,且會(huì)越來越好,這便是傳承,九州大地,有靈眾生,獨(dú)屬于人類的傳承!

  看著這幾個(gè)年輕人,老廚子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以前在儒家學(xué)宮聽到的一句話: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yuǎn)!

  老廚子讀過很多書,走過無數(shù)路,見過世間人,獨(dú)獨(dú)對儒家這句話銘記于心!

  雖千萬人,吾往矣!

  此去問道于天,求的不止是心安!

  不過是赴一場有去無回的約!

  眾人舉杯相送,敬的是那一段歲月,敬的是老廚子一身脊梁,鐵肩擔(dān)道義!

  月恒巧笑嫣然,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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