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寬敞的洞府中,楚何和楚煙嵐相對而坐。前者臉色凝重,眉頭緊鎖,似是在考慮著什么,而后者則面色還有些蒼白,顯然是沒來得及調養(yǎng)傷勢。
“這么說來,這事還是因我而起咯?”楚何指著自己的鼻子,無奈地笑了笑。
“確實是這樣。”楚煙嵐點頭贊同道,“絕命谷是三大宗門共同占據(jù)的寶地之一,距離宗門最近,也是懸空島上最適合煉氣期弟子進入的地方,每一個名額都是彌足珍貴的?!?p> 楚何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懸空島、絕命谷……這還要從南部的地理形勢說起。
南部三洲環(huán)繞,翼州在前,云、楊兩州在后,三大宗門則位于三州交界處,被稱為修行圣地懸空島的地方。
而懸空島名為島嶼,實際上是幾條大河環(huán)繞的一塊盆地,只是幾千年前,被三宗的前輩大能生生顛倒了地勢,將盆地直接倒置到了天上,這才有了懸空之名。
乾陽武宗所處的連云山脈,與另外兩大宗門同樣位于懸空島的中央,而絕命谷則是剛巧就在三大宗門附近,所以在一干寶地里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對于煉氣弟子來說,穿越大半個懸空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絕命谷中的劍冢,正是早先許穎所說,可能藏著上古劍修法門的地方。而楚煙嵐不知道從哪也得到了這個消息,連忙上下打點,打算為楚何留下一個名額,結果撞上了老對手巫茗。
“絕命谷的名額……這么難得?”楚何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楚煙嵐毫不猶豫地肯定道,“為免竭澤而漁,絕命谷三年才開啟一次,每次只允許三十到六十人進入。這些名額三大宗門自己都不夠分,更別說還要分幾個給外面的小勢力?!?p> 懸空島是南部修行圣地,也是修行宗門的聚集地,自然不會只有三大宗門。而在懸空島之外,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門派,就是一些大宗門的分院了。
“那今年咱們宗門里分到幾個名額?”楚何立刻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楚煙嵐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今年是小年,只有六個。按照以往的傳統(tǒng),小年不允許煉氣巔峰進入,而且想進去的弟子必須自行組隊,共同行動。如果要進去的不只一隊人……那就協(xié)商解決?!?p> 協(xié)商解決,那就是文的不行來武的唄。
見楚何若有所悟,楚煙嵐繼續(xù)道:“宗門對這次隊伍組成的要求很嚴,三個煉氣后期,兩個煉氣中期,一個煉氣初期,差一點都不行。你三姐我已經找好了隊員,就差你一個了?!?p> 楚何被這小年的規(guī)矩搞得相當無語,大有“就你丫事多”的感覺,但最后還是只能接受了這些規(guī)矩:“巫茗那邊的?鐘莫離實力太差,應該沒他什么事,難道她是為了葉塵?”
從眼下的規(guī)則來看,只有找門內各個階位的最強者,才能組成最好的隊伍,葉塵的實力在煉氣初期,已經算是很不錯了。按照楚何的估計,葉塵雖然還比不上火力全開的許晚晴,但跟不動用沁水劍訣的自己已經差距不大了。
盡管對方真正修習劍訣還不到一個月,而且也不像楚何這樣可以作弊,但有著先天劍體的劍意相助,天乙劍訣又頗為神秘,楚何還是盡量高估對方一些。
“這倒不是?!背煃馆p輕搖頭,“葉塵只是巫茗拉來助拳的,不過他自己應該也有前往絕命谷的意思。至于巫茗……她是為了一個男人?!?p> “男人?”
“對,一個叫做林子涵的男人。”提到這個人,楚煙嵐臉上露出一絲惡心的神色,仿佛說出這個名字都對她是一種侮辱。
還想再問,楚煙嵐卻沒有繼續(xù)解釋的興致了,楚何只好重新將話題轉移到絕命谷上。
“三姐,這絕命谷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有。”停頓了一下,楚煙嵐鄭重其事地回答道,“絕命谷這個名字可不是白叫的。雖然每次開谷都有三家的金丹真人盯著,但是絕命谷天然屏蔽神識,他們也只能保證谷內沒有超出煉氣期力量的生物,里面之人的生死,卻是沒有任何保障的?!?p> 楚何頓時嘴角微抽:“那就沒發(fā)生過,某派實力特別強大,把其他宗門的人全部殺絕的情況嗎?”
“殺光某個宗門的人倒是有,但那都是積怨已久,沒事誰會干犯眾怒的事情啊?!背煃剐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宗門每三年招一次人,能進絕命谷這種地方的才多少?全死了也不見得會傷筋動骨。”
楚何恍然。
對于乾陽武宗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雖然僅僅身處懸空島,卻是整個南部修行者朝圣之地,從來不缺后備力量。被人一次毀了根基這種事情,也就那些小門小派才會擔心。
如果真有哪一方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那么他必將迎來整個南部修行界的制裁,這可就不僅限于煉氣期這個層面了。
“我明白了。”楚何輕輕點頭,繼而又嬉皮笑臉道,“三姐那可還有些好的防御法器?”上次小秘境之行以后,他的琉璃凈衣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呢。
楚煙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當高階法器是大白菜??!在你這個階段,琉璃凈衣已經是最頂級的防御法器了,拿再多、再高級的你根本用不了!”
被三姐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楚何也只能燦燦陪笑。他也清楚,不是楚家拿不出更高級的法器,琉璃凈衣對自己的真氣要求已經很高了,檔次更高的,估計自己用一會兒就可以坐一邊看戲了。
不過楚何的本意就是轉移話題,只要達到目的就行,挨兩句訓又不會懷孕。
楚何消停了,楚煙嵐卻像是訓上了癮,或許是她聽說過楚四少以前崇尚奢華的作風,此時忍不住道:“你呀,就是從小沒吃過虧,給那許晚晴一算計就按不住了,幸好劍道天賦還不錯……有空你學學人家葉塵……”
“對了,葉塵!”楚何突然開口,打斷了楚煙嵐的長篇大論道,“他不是把玄仙峰上下都得罪了嗎?怎么又和巫茗、鐘莫離攪和在一起了?”
楚煙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屑地笑了笑道:“他也算是知恥而后勇了。據(jù)說當初敗在你手上之后,他就回去痛定思痛,不但潛心學習劍法,還一掃之前的狂傲之態(tài),也難怪掌教真人會看上他。”
自從楚何棄刀從劍之后,楚煙嵐對許晚晴的態(tài)度就急轉直下,對葉塵倒是沒有太多惡感,不過從這話看來,似乎也談不上多少好印象。
楚煙嵐就是典型的天之驕女,比之性子恬靜的許晚晴更傲,也更加看不起葉塵和巫茗這種草根崛起的同輩。
當然楚何現(xiàn)在更多的,是在關注自己閉關這一個多月來葉塵的變化。一朝敗北,痛定思痛,這聽起來還真像是主角崛起的路線啊……莫非自己又不小心扮演了一回反派小BOSS?
“好了老四,你也不用擔心太多?!币姵尾谎哉Z,楚煙嵐反而安慰道,“葉塵畢竟底子太差,就憑你之前那一劍,對上他不好說必勝,但是要輸恐怕也不容易。三天之后是混戰(zhàn),你只要拖住葉塵就好,巫茗那隊人哪是我們的對手!”
又談了幾句細節(jié),楚煙嵐終于放下心來,施施然離去了。
楚煙嵐一走,一個聲音迅速在楚何心里響了起來:“老大老大!你要跟人打架了嗎?”
楚何頓時一臉黑線,哭笑不得地回道:“這些稱呼都是誰教你的……”
“這些都是您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反應呀!”心魔用一種特別無辜的聲音說道,“我給你總結一下哈!沒事的時候,喜歡人家用軟軟的聲音喊你主人,要打架了就換霸氣一點的稱呼……”
楚何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一刻,他的意識直接鉆入了劍典之中,意識影像也保持著這個動作,若有所思地看著一黑一白二女。
自從劍典化出真靈之后,他進入劍典似乎越發(fā)容易了。
劍典空間中,白衣瑯孉依然淡定地擦著劍,而楚何的意識一出現(xiàn),就見心魔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小臉蒼白得可怕,顫抖著嗓音說道:“主人,我知道錯了……”
白衣瑯孉愕然看著眼前這一幕,她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更不了解之前楚何跟心魔之間的對話。
瑯孉不清楚,心魔卻是清楚得很。作為入侵過無數(shù)人心神的心魔,她從沒見過心防如此嚴密的人,除了偶爾的想法會冒出來,楚何以前那些記憶,她根本一無所知。
每當她有心刺探,都會被對方的潛意識強硬地擋回來。反而當她試探楚何的深層想法的時候,防護倒是沒有那么可怕了。這讓心魔一度感到十分不理解。修士最重本心,本心想法不愿被人發(fā)現(xiàn)倒是正常,可過往記憶打死不給人看是什么情況?
她當然知道楚何來自另一個世界,但這本身并不是了不起的事情。上古時候就有諸天萬界之說,現(xiàn)在雖然交流少了,但一些通往外域的道路依然人盡皆知,有什么好掩飾的?
心魔當然不會知道,前世的楚何來自哪里,對這個秘密有多看重。她只知道,當自己三番兩次試探對方的時候,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也沒殺過人的年輕人,真的想要徹底毀了自己!
如果心魔也來自二十一世紀,她一定會大聲呼喊:這不科學!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嗎?他不知道沒了自己,劍典的功能立刻就要失去大半嗎?他不知道……不對,他明明都知道?。?p> 這個男人心里,究竟藏著什么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