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張平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把手機抓過來一看,鬧鐘已經(jīng)響了五遍,再不趕緊起床,錯過上班打卡,100塊可就沒了。
他連臉也沒洗就匆匆出了門,還好,趕上了最近的一班地鐵,門一開,他就拼命往里邊擠。
或許是因為太著急了,今天簡直如有神助,劈波斬浪似的,毫不費力就分開人群擠了進去,甚至還找到一個座位,全不像以前那樣,總是被下地鐵的人擠出來。
坐定之后,心下稍安,張平想起了昨晚的女孩,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心里開始疑惑起來,該不會是個夢吧,感覺好真實,可是,怎么早上起來就不見了呢?
管他的,工作上還一大堆事還忙不過來呢!
張平把眼睛一閉,頭靠在車廂上,開始養(yǎng)神,偶一睜眼確認站點,卻發(fā)現(xiàn)面前的一位大媽看自己的眼神有點異樣。
她的臉上似笑非笑,裝作在看別的地方,可時不時就會偷偷瞟過來一眼,又跟她同行的大媽咬耳朵,兩人都背過身去偷笑。
不光是兩個大媽,其他人也差不多,只要偶爾看過來,就微微揚起嘴角,臉上便浮現(xiàn)出莫名其妙的笑意。
不就沒洗臉嗎,有什么可樂的?
張平心頭納悶不已,低下頭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抹了把臉,一切正常,什么也沒有。
地鐵一到站,他就發(fā)足狂奔,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一直跑到公司樓下才停下,奇怪的是都不帶喘的,這跟以前的表現(xiàn)可不太一樣。
但他沒顧上多想,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徑直走進了大廳等電梯。
“嗨,張平,昨晚去哪兒玩了啊?”銷售部的老王路過,滿面笑容地沖他打了聲招呼。
“哪兒也沒去啊,加班那么晚,回去就洗洗睡了?!?p> “了解,了解。”老王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副會意的微笑。
電梯到了,張平往前一擠,驀然從反光的電梯門上瞥見了自己的尊容:左邊的臉頰上赫然印著一枚鮮紅的吻痕!
唰的一下,張平就覺得臉跟脖子都熱了起來,電梯門一開,好死不死又看見公司總經(jīng)理的專職司機大鵬走了出來。
有一回他騷擾公司的前臺小姑娘李靜,正好被自己撞見,就損了他幾句,幫李靜解了圍,結果他就惱羞成怒,從此懷恨在心,再也沒給過好臉色,今天這種情況遇到他,還是趕緊躲了吧。
張平剛轉身要走樓梯,就被大鵬一把抓住了,他大聲嚷道:“欸?是張平張總啊,夜生活挺豐富的嘛?!?p> “把你的臟手拿開?!睆埰嚼淅涞氐馈?p> “我的手臟?哈哈,昨晚在天上人間看到你了,手也不怎么干凈嘛,都伸到人家小姑娘大腿根了,她叫什么來著?黛玉還是晴雯???”
眾人都循聲望了過來,從他們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來,都是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混雜著鄙夷,艷羨,獵奇心理,至于事情的真相如何,根本就不是關心的重點。
“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我再說一句,把手拿開,我要上去打卡。”張平保持著冷靜。
“急什么嘛,來,交流交流,下次帶朋友一塊去,那個小姑娘還挺漂亮的,叫什么來著?”
“叫你媽!”
張平一側身,甩開他的手就往樓梯間走。
哈哈哈……眾人都炸了鍋似的哄笑起來。
“我去你大爺?shù)模 贝簌i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一拳就沖著張平的后腦勺呼了過去。
張平一低頭,讓過拳頭,輕輕轉了個身,就轉到了大鵬背后,順勢一推,大鵬立足不穩(wěn),踉踉蹌蹌就撲向前去,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大廳里一下變得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全都閉了嘴,有的默默走進電梯,有的默默走進樓梯,瞬間就都沒了影兒。
張平愣在原地,內(nèi)心里的震驚絲毫不亞于圍觀的眾人,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動作竟然變得這么快,剛才推的那一下正在氣頭上,使的勁兒有點大,可是親眼看著他雙腳離地飛撲出去的!
要是把他推傷了可就不好辦了。
剛要上前去看一下,大鵬自己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了,他只是磕破了嘴角,流了點血。
有一個瞬間,張平以為他就要沖著自己撲過來了,誰知他只是面露兇光,口齒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好小子,你給我等著!”
然后就自顧自地走了!
真是個欺軟怕硬的慫包!張平在心里鄙夷地暗罵了一句,趕緊轉身往樓梯里走,這下十有八九是要遲到了!
今天發(fā)生的種種異常也已引發(fā)張平的疑心,一進樓道,他就邁開了腳步,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上跑。
按以往的經(jīng)驗,頂多沖到八樓,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起來了,可今天一口氣沖上了十四樓,走到了公司門口,還是氣息均勻,沒有一絲疲累的跡象。
打卡機上顯示的時間已是8:05,張平嘆了口氣,剛舉起工牌要打卡,卻隔著玻璃門看見前臺李靜沖著自己直擺手。
她按下門禁開關,迎上前來,有些羞澀地低聲道:“平哥,不用打了,我已經(jīng)幫你登記了打卡異常。”
“哦,那多謝了,”張平四周看了看,不見有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氣,笑道,“回頭請你吃飯。”
“嗯,別忘了哦,”李靜抬起頭來,臉上忽然變得紅撲撲的,“平哥,你的臉……”
靠!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張平的臉也一紅,變得有點語無倫次起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小心在天上人間……不是……是在家里弄的……”
我都在胡說些什么啊,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平哥,快去洗洗吧,我都不知道你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呢?!崩铎o掩口笑了起來。
張平裝作牙疼的樣子,拿手捂著臉,走到自己工位上,打開電腦,便徑直去了衛(wèi)生間。
抹上洗手液搓了好幾遍,臉上的唇印不見褪色,反而變得更加鮮紅了。
張平沉默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把從昨晚到今天的經(jīng)歷重新過了一遍,漸漸在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結論:這一定是昨晚那女孩兒在搗鬼,回去一定得問問清楚!
忽然間,臉頰上唇印變得越來越淡,漸漸消失了,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