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要的就是你這個人
鹿溪二人得了秦五爺?shù)脑试S便從先前那大漢手里領(lǐng)走了人,沈羨自是一番千恩萬謝不提,后來更是直接了當(dāng)?shù)乇硎?,鹿公子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必然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沈羨到底是命運(yùn)坎坷之人,雖則模樣年輕,眉宇之間卻依稀幾分滄桑之氣,經(jīng)歷了種種不平之事,他自然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位“鹿公子”純屬出于善良才幫他,其中幾分真心幾分圖謀尚且不談,但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這個道理,他作為一介書生還是懂的,不管怎樣人家?guī)土怂紤?yīng)該報答。
他干脆,鹿溪更是爽快,直接把之前買的宅子鑰匙丟給他:“聽說你為了省錢住破廟?我這兒有間閑置的院子,你帶著你女兒住進(jìn)去,幫我打理打理,有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p> 沈羨接過鑰匙,點(diǎn)頭稱是,眉眼間盡是慎重。
鹿溪丟給他一袋銀子,說是給他女兒治病用,看著沈羨神情恭敬卻疲憊的樣子,她皺眉道:“你現(xiàn)在需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我需要你為我做事,你也可以為我做到,我們不過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罷了,你并不欠我什么。我欣賞你的才華和品格,用的就是你沈羨這個人,你就是你,并非從此便成為我鹿某的附庸,什么時候不高興了打個招呼就可以離開。”
“我的確是想讓你為我做事,但并非攜恩求報?!闭f完不等他回應(yīng)便帶著鈴蘭轉(zhuǎn)身離開了。
而沈羨留在原地,反復(fù)咀嚼她留下的這句話,深深地凝視著鹿溪遠(yuǎn)去的背影,眉宇間豁然開朗,突然,他笑了,用只有他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低低念道:“未念相救之情,卻感一言之恩。多謝了,小鹿……姑娘。”
“滿意你所看到的嗎?”回去的路上,鹿溪搖著扇子吊兒郎當(dāng)?shù)貑枴?p> “嗯?”鈴蘭挑眉。
“別裝!”鹿溪板起小臉。
“奴婢覺得小姐冰雪聰明玲瓏可愛。”鈴蘭依然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眼里卻依稀有幾分笑意。
“哦?怎么說?”鹿溪似乎對這個評價并不意外,畢竟她本來就是冰雪聰明玲瓏可愛啊,否則也不會借著一個萌寵的身份茁壯成長這么些年。
“從小姐和秦五爺打交道就看得出來,小姐很快能摸清秦五爺?shù)钠⑿裕裁靼自鯓拥臇|西能引起秦五爺?shù)呐d趣,讓他愿意為小姐你向瑞王爺進(jìn)言。而且小姐提出來的很多設(shè)想也十分大膽新穎,這是很多人不能想到的,所以說小姐冰雪聰明。而至于沈羨,這個人如今雖然落魄,卻并非池中之物,只是一時命途不濟(jì)。小姐能用他,說明小姐有識人之明。同時還知道用什么樣的方法讓沈羨為你所用,并且不是出于報恩,而是心甘情愿。奴婢也看得出小姐也并非是在耍手段,對沈羨說的那幾句話確實(shí)是肺腑之語,所以說小姐玲瓏可愛?!扁徧m一口氣說完,之后眼里依舊帶著笑意看著鹿溪,等著鹿溪的反應(yīng)。
這個丫鬟心思通透,在主子面前也并不掩藏鋒芒,至少在鹿溪面前沒有,鹿溪更加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便也笑了笑道:“那么,現(xiàn)在我能當(dāng)你的盟友了嗎?”
說完也是定定地看著鈴蘭,等著她的回答。誰知這家伙是個更加淡定的,只是冷臉上終于隱現(xiàn)一絲笑容,卻不答話,徑直轉(zhuǎn)身向丞相府走去。鹿溪有些無語,但既然鈴蘭沒有否認(rèn),想必自己的做法是令她滿意的,便哈哈笑了兩聲,追上鈴蘭的步子道:“誒,你等等我!”
此時已近黃昏,夕陽斜斜地掛在城墻一角,將鹿溪和鈴蘭的影子拉得老長,這兩個并排行走的身影在夕陽里顯出幾分暖意來。兩個本該毫無交集的人,此時卻如一對摯友,夕陽下交織在一起的影子,像是某種命運(yùn)的軌跡。
鹿溪自穿越過來,獨(dú)自一人經(jīng)歷了這許多波折,卻也在不知不覺間收獲了朋友,哪怕某些“朋友”對她還抱著試探的態(tài)度,但鹿溪卻不再像最初之時,那樣孤單。
金色的陽光里,兩個小小的身影越走越遠(yuǎn),在這偌大的清冷天地間,構(gòu)成一幅溫暖的圖景。只不過,這副圖景在丞相府面前被某個人很不識趣地打破了。
鹿溪和鈴蘭回到丞相府時依舊沒有走正門,而是繼續(xù)翻墻而入。鈴蘭先一步進(jìn)去,等到鹿溪?dú)獯跤醯貜膲ι咸聛淼臅r候,就看見孟婉音一臉鄙夷地看著衣衫有些凌亂的鹿溪。
鹿溪實(shí)在是不大想搭理她,就連鈴蘭似乎也只當(dāng)她不存在,默默站在一邊,連個禮都沒打算行。但孟婉音卻急切地想要凸顯自己的存在,還沒等鹿溪開口,便冷嘲熱諷道:“我竟不知堂堂丞相府嫡出的小姐竟是個翻墻越戶之輩,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卻要爬墻。這也就罷了,姐姐竟帶著丫鬟私自與陌生男子接觸,還在賭場那樣的污濁之地出入,豈不知里面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沒有,姐姐也不怕傳出去毀了自己的清譽(yù)。”
瞧瞧,上次還一副姐妹情深的戲碼,今天剛抓到把柄,就迫不及待地要撲上來咬一口,看來是上次落湖的教訓(xùn)還沒吃夠呢。
鹿溪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小祖宗就不能放她清凈兩天。
孟婉音見鹿溪不答話,只當(dāng)她是心虛了,心里正高興自己終于抓到了她得把柄,這下只要自己拿這話威脅她,豈不能叫她任自己拿捏。思及此,不禁洋洋得意道:“姐姐也不必害怕,你我二人本是姐妹,這件事妹妹自然會替姐姐守口如瓶,只要……”
那知這孟婉音的條件還沒說出來,鹿溪便一臉無辜地望著她,眨巴著眼睛問道:“妹妹在說什么,姐姐怎么聽不懂?”
孟婉音聞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是要死不認(rèn)賬了?
鹿溪明白她心里所想,抬了抬下巴,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說:就是要死不認(rèn)賬,你能拿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