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拔人
夜鳴還在和蟲鯊纏斗,他的儲物袋里早早準備好了救人的繩索,那是前往白泥原必備的東西,能從泥沼處撈出同伴。
但他好像根本就沒有辦法分神救人一樣,只能任憑李聽被直直淹沒。
灰白的污泥沒到了李聽的鼻孔,他早已屏息,接著是眼睛,他便默默的合上了眼皮。
周圍一片黑暗,呼吸被剝奪,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下沉。
臨近死亡的感覺,李聽靜靜地想著,說起來自己也算是和沼澤有緣,第一次死亡,就是在金霓沼上空爆炸的,如果那時沒爆體,應(yīng)該就能知道深淵的真正模樣了吧。
雖然知道馬上就能轉(zhuǎn)移到地府了,但他還是在瀕死時感覺到了不適。
接著李聽就覺得頭皮一痛,仿佛被生生地和泥地剝離一般,眼皮外面有光傳來,他整個人都在向上,于是他愣愣地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同樣呆滯望向他的夜鳴。
夜鳴?
李聽有些不理解眼前的狀況,隨即一片污泥從他眼皮滑下,流到他的眼角,刺痛感讓他眼眶酸疼,被逼出點眼淚。
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被人平放在了地上,入目就是天空,以及云舒的臉,“一個大男人,怎么嚇哭啦?”
李聽沉默了。
夜鳴身旁的蟲鯊已經(jīng)被云舒一扇子干掉了,此時他正拿著巨劍,欲言又止的看著李聽。
李兄都被拔蘿卜一樣拔出來了,應(yīng)該是死遁失敗了吧……
李聽撐著地坐起身來,剛想開口就想起了自己刺痛的眼睛,料來嘴上也全是泥巴,下意識的想拿手抹,卻發(fā)現(xiàn)手上更臟,便頓在了原地。
“給?!痹剖嬗蒙茸犹糁粔K手帕。
李聽拿過擦了擦了嘴,道:“多謝?!?p> “救命之恩,就這兩個字?”云舒調(diào)侃道。
李聽微微搖頭,問道:“道長怎會趕來?”
“我看見那個大蟲時鯊就往這邊趕了,給你們保個底嘛,沒想到正好來得及,就把你拔出來了?!痹剖娼忉尩?。
無疑,李聽的計劃失敗了,但要說生氣,他也沒有很生氣。
他運道不好,前世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生死危急,所以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劫后余生的喜悅,也沒有人比他更懂得,在瀕臨死亡的時候,那種求生的本能。
在睜開眼睛,重新看到太陽,重新呼吸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沒法去地府了。
可是,他卻在看到云舒面孔的那一剎那,覺得她是個非常不錯的修士。
生命卑微如草芥,也頑強如草芥,值得認認真真的對待,值得拯救。
他不喜歡云舒,等級的差距讓他不得不伏低做小,自以為是的行動也阻礙了他的計劃。
可李聽依舊希望,大多數(shù)修行者都能像云舒一樣,大多數(shù)意外的結(jié)局,也能如今日一般。
沒什么悲天憫人的情懷,他只是這樣想。
有些東西,不是恩,卻要承情。
“未想道長如此周全,晚輩感謝。”李聽認真道。
云舒嘖了一聲,道:“不然為何跟著你,本來就是擔心你被這兩個鬼害死嘛!”
李聽又是一愣,他本以為對方是執(zhí)著于捉鬼,卻未想她能說出此種話,一時竟有些看不透這個愛穿紗衣,神秘又帶了點恣意的道士。
夜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趁此機會,挖出了剛剛就探查到的球藻,眨眼間就把二十顆集齊了。
然后他才看向了云舒,撓頭道:“道長,我們的任務(wù)完成了?!?p> 云舒點了點頭,道:“那就先回半月舟?!?p> 幾人一路回到半月舟,白虹和唐元聞聲出現(xiàn),看到渾身都是泥巴,頭發(fā)上還在滴水的李聽,很是茫然。
云舒笑了下,解釋道:“李聽掉泥沼里了,夜鳴在和蟲鯊打,來不及救,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啊,他現(xiàn)在都在地府了?!?p> 李聽失笑,心道從某個角度來說,你講的還真沒錯,要不是被拽著頭發(fā)拔出來,他現(xiàn)在確實在地府了,沒準還能討碗熱乎的孟婆湯。
唐元聞言傻了,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一樣,呆呆看著全身是泥的李聽,李聽覺得他有點夸張,像極了沒見過生死,在溫室中成長的煉器師,于是不做理會,決定等對方消化消化再說。
身上黏黏膩膩很不舒服,李聽下意識低頭,就看見了自己留下的一地泥巴腳印全,尷尬一笑,對白虹道:“抱歉啊?!?p> 白虹看了一眼,手上法力流轉(zhuǎn),直接抹去了李聽留下的泥腳印,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回道:“無礙,活著就好?!?p> 李聽聞言看了他一眼,倒是對這二人的印象有所改觀。
畢竟之前還是打生打死的敵人,他還以為這兩個道士巴不得自己出意外,好能直接殺鬼呢。
世間人與人到底是有很大不同的,他于藍溪有恩,對方卻恨不得他死,他和這兩人有過節(jié),他們卻真誠希望他活著。
只是可惜,他們早晚要得到自己的死訊。
此刻的唐元終于回過了神來,卻是跟著白虹說了一句,“活著就好。”
李聽有點無語了,這一船人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死亡恐懼癥嗎,他只是一個外人,他們卻一個個這么在意他的死活。
剛開始他是感念的,但如果一直如此,麻煩就大了。
他只怕一般的地方,在這些人的照看下,他根本就沒有“赴死”的機會。
李聽勉強露出一個笑,道:“多謝前輩們關(guān)心,我先去收拾一下自己?!?p> 幾人點頭后他便往自己屋里走,又留下了一地的灰白腳印。
李聽一邊洗著自己頭發(fā)上的泥巴,一邊琢磨著如何在兩個道丹期的眼皮子底下“死”。
只有死了,他才能擺脫他們調(diào)查妄鬼,然后安心隱居。
最好能在這段路上死遁,不然回了正嶺宗,一切只會更麻煩……說不得,要兵行險著了。
李聽眼中閃過一抹暗色,換上新的青袍,叫來了有趣。
“我若從兩生橋摔下去,你能在我掉落深淵前,帶我去地府嗎?”
他想了想,只有兩生橋能分散兩個道丹期的注意力,那上面危險重重,他們根本就顧不得自己。
而且從兩生橋上摔至深淵的修士,歷來沒一個能活,如此也不會惹人懷疑了。
“金霓沼?”有趣問道。
妄鬼聽到這三個字,猛地向她看去,嚇得小女孩后退了一步。
“深淵之上,法力靈氣受限,我沒辦法保證?!庇腥は肓讼耄従彽?。
李聽看著妄鬼,也看著有趣,心中主意已定,“你試過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
“那如果我們?nèi)ヒ惶?,你能檢查出來一個答案嗎?”
有趣思考了一會兒,慢慢點頭,“如果我能摸一摸那座橋,感受一下金霓沼上面的靈氣,就能知道。”
“好,那我們直接去?!崩盥牭?。
晃來晃去的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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