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墻上面都是積了些白泥灰土什么的,這上面墻縫上還長著厚厚的青苔和一蓬茂密的綠草之類的,現(xiàn)在草倒向一邊,東西露出來一截,抬手看看衣袖手肘都是綠的,看來應該是自己剛剛跳下來擦到的。
難怪之前站墻上往下邊打量的時候沒瞧見,還好老子跳得遠,不然順著墻下來被著這玩意捅到屁眼開花可不是好玩的!
好嘛!既然看見了怎么也要看看是個什么玩意兒,用腳踢了踢,紋絲不動,把周圍的草扒開來一看,原來是個木頭棍子,里面還有一截卡在墻基的石頭里,這木頭怎么插石頭里了?
用手抓住攢勁一扯,還是卡得死死的,什么破東西,沒勁!小孩子沒什么耐心索性飛起一腳從側(cè)面一踢,木把子一歪,石頭裂了!
“誒?這好好的石頭怎么都會破了?”再使上腳力用力一蹬墻,兩手把住死命一扯,東西倒是被他扯出來了,緊跟著還有幾塊碎石,拿在手上還沒來得及細看,只聽旁邊呼啦一聲,墻垮了!
這怎么回事啊?李秋白汗毛都炸了,咬著牙吱咧著嘴,只見這后面的土墻垮了一個大洞出來,呆立了半晌,等土塵漸漸消散后透過洞里隱約看見有學子從屋子探出腦袋來望,嚇得李秋白趕緊一縮脖子,墻上面的土還在往下掉,只聽里面有人喊后墻垮啦!
李秋白心知壞了事,趕緊腳底抹油,顧不得方向貓著腰穿過矮樹,慌不擇路地一通狂奔,生怕被人看見是他弄垮了院墻,力竭了方才止步,累得腿腳發(fā)軟,干脆坐地上呼呲呼呲直喘氣,腦子里只想還好老子跑了,不然被他們告到夫子那里,回頭叫我爹知道了不得拿條棍打我咧!
過了半晌好容易才平息下來,回過神來四下里一打量,我怎么跑到山上來了?只見這四周圍都是些高大樹木,越往上枝椏越密,樹蔭縫里投下來一線線刺目日光,林子里又不見半點人影。
低頭一看手里還拽著個物件,黑不溜秋的,二尺多長,直不直彎不彎的,前面還分了個不規(guī)整的叉叉,一長一短的,另一頭自己握在手里,底部也不完整,好像是斷了一截,感覺像個樹枝子一樣。
掂了掂感覺還有點分量,這“樹枝”上面還有一線線的晦暗不明的金色紋路,這東西也不見怎么鋒利,怎么會叉在墻下面的石頭里面,莫非是石頭里長的?
那也不對頭,這東西還是個片兒貨,剛剛在后墻外也沒看見斷了的那頭,李秋白揮了揮“樹枝”,抬頭一看這光景應該是快到中午了,踩著地上的枯枝敗葉,想這后山平日里只在鎮(zhèn)子里遠遠望過幾次。
此處常常被村里老人們拿來當做嚇唬小孩兒的妖怪之所在,故而李秋白從沒來過,還以為是個什么可怖所在,原來不過如此嘛。
又行過幾步轉(zhuǎn)了個彎,突然看見路邊有個黑影倒臥在樹下,定睛一看,這不是上午那頭發(fā)瘋的牛嗎?怎么跑這兒來了?
李秋白站在那兒不敢動,又過了一會兒見那牛倒在地上也沒一個動靜,裝著膽慢慢踱了過去,繞到側(cè)面伸長脖子一看,那牛七竅流血口吐白沫,早已倒地身亡多時了,這是跑得累死的嗎?
李秋白有點納悶,又聽得頭頂處樹枝上老鴉突的嘎嘎直叫,再一打眼發(fā)現(xiàn)牛的脖子上有兩個圓圓的洞,好像什么猛獸牙齒咬的,看到這里心里有些發(fā)怵了,心想趕緊找路走回鎮(zhèn)上去,這晌午都過了還要回家趕飯吃咧,當下就往山下尋路走。
今天這逃了堂翻了墻還闖了禍的,千祈別讓旁人告發(fā)給夫子那里就好了,正胡思亂想的慌里慌張的走了幾步突感脊背有些打緊,忙一回頭,沒什么東西啊?正怪自個兒嚇唬自個兒,忽然聽見上方有陣陣磨砂聲音,再抬頭一打量,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老大一條蛇盤在樹上,通體青白二色,兩只怪眼正盯著李秋白,嘴巴咧開一條長縫,一條細長的舌頭開著叉,擺動間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李秋白嚇得臉都白了,一動都不敢動,一人一蛇就這么對峙著,好一會過去了,那蛇又開始扭動身軀,似乎對眼前的獵物不怎么在意,開始在樹上游動,慢慢的溜到地面上,巨大的三角腦袋卻一直緊盯著李秋白。
蛇信子不停地顫動著,“嘶嘶嘶”地來到近前,前半段身子直立起來,李秋白喉嚨發(fā)干、口里發(fā)苦,頭上冷汗直流,敢情那牛是被這畜生咬死的,還沒來得及吞下肚子里,正好被老子撞見了!
邊想明白這事兒邊壯起膽子慢慢往后挪,那蛇也慢慢向前游動,退到后面剛好有棵大樹,李秋白一屁股靠在大樹干上,林子里的老鴉突的也沒了聲,大蛇直立起的半截身體仿佛晃動了一下,一模糊突然向李秋白撲來!
哇!老子要死了啦!這該死的畜生不吃牛要吃老子啦哇!
這時節(jié)真真?zhèn)€怕到極點了,李秋白嚇得兩眼一閉,把頭一偏,兩腿微曲,縮著身子,下意識的把手上的樹枝拿著亂揮亂舞,閉眼前一剎那仿佛看到那大蛇口里閃過兩條長長的閃閃寒光,口中亂喊亂叫,靠著樹干胡亂撲騰,腦子只想是不是要被吃了?
只感覺頭皮發(fā)麻,眉心發(fā)緊,忽然手上樹枝揮動遲滯了一瞬,緊接著卡住不動,霎時間李秋白整個人都被帶得飛起,后背頂在樹上又跌落在地上,齜牙咧嘴般努力的撐起眉毛,瞇起眼睛打量眼前。
誒?!只見手上的“樹枝”正好叉住大蛇翻起的大嘴,那兩顆寒光閃閃的長牙正滴著白花花的蛇涎,啊不對,是斷牙,是被我剛用“樹枝”打斷的?
再看大蛇那血盤大口正被叉?zhèn)€正著,口角出血,那樹枝分叉的長枝那頭從蛇腦袋頂上穿了個小洞出來,好似幫它長了個反角。
這蛇也是兇性之極,腦袋都開天窗了,肥碩的身軀還在地上翻滾,嘴里腥臭之氣直噴在人臉上令人作嘔,李秋白聞見了差點沒又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