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一 趙括為將
七月二十五,天高云闊,紅日初升,宮中大朝。經(jīng)相國提議,大臣合議,趙王決之,以趙括為將。王當堂親授趙括虎符,加諸多賞賜,命趙括赴上黨代廉頗。
散朝后,相國平原君當即上前賀喜趙括,趙佐等王族亦是附和,一群力挺趙括為將的大臣,在朝堂上,圍住趙括,好話連篇,直如勝戰(zhàn)在即。趙王高居王座,見此情形亦是歡喜,走下王座,又是當面嘉許趙括,方是離殿而去,昨夜藺相如帶病進諫之不快,早已無影無蹤。諸多大臣羨慕不已,又是圍在趙括身邊。平陽君、樓昌等大臣,卻是無奈散去。
意氣風發(fā)間,趙括謙遜致謝,直言得勝歸來之日,必設(shè)宴,謝相國與諸位大臣。出大殿,便有大臣開口,請趙括將軍提攜后輩。趙括一一應(yīng)諾,坦言此去上黨,亦須重組幕府,急盼杰俊來投。引得許多大臣心動不已。誰人無子侄晚輩,若今日能隨趙括入軍,來日必得顯貴也。直到宮中宦者來問趙括,大王所賜,送于何處。圍在趙括身邊大臣方是告辭散去。
“皆送至吾家?!?p> 趙括笑道。
“諾?!?p> 宦者應(yīng)諾,轉(zhuǎn)身去喚車夫。兩輛宮中馬車裝滿黃金珠寶,珍玩錦繡,在宮中侍衛(wèi)護送下,緩緩行來。趙括見之樂不可支。
趙括為將,以代廉頗之事,隨著諸位大臣散朝回家,便是轉(zhuǎn)眼傳遍邯鄲城矣。趙佐方進家門,尚未下車,便聞家仆來報,柳先生求見。
“見。”
趙佐下車,便是走去前堂。見到柳冬,便請入座。仆婢上果品、酒、水,冰壺,來回侍候。柳冬說起城中皆傳趙括為將,趙佐談笑間,盡述朝中拜將之事。柳冬便是附和今上圣明,趙括一出,必滅秦人。
一旁打扇婢女,亦是歡喜發(fā)笑。趙佐素喜之,伸手便摸其小腿,癢的婢女腿發(fā)酥,渾身麻。柳冬乘勢請趙佐,今夜桃花樓飲宴。趙佐心知肚明,又百金來矣,欣然應(yīng)邀,又留柳冬在家午餐。柳冬謝辭:
“此來特為請公子夜宴。家中尚有雜事,便不叨擾公子。夜里,桃花樓見?!?p> “既如此,便不留先生?!?p> 柳冬出趙佐家,便是登上停在路邊自家馬車,命車夫驅(qū)車回家。在家中院里下車,便是直入蒙驁所居屋內(nèi),閉門,于內(nèi)室密談。
“公子,我已親見趙佐。其詳述趙王于朝堂,拜趙括為將,赴上黨代廉頗。相國平原君,與朝中諸多大臣皆當堂賀趙括。趙括亦許諾,得勝歸來之日,必設(shè)宴以謝?!?p> “趙括拜將代廉頗,是否有詐?”
“否。散朝后,此事便是傳遍邯鄲矣。趙括家離此地亦不遠,其策馬緩行,趙王所賜兩車財寶隨后,招搖于路,得意非常。諸多大臣皆是欲以子侄為其親隨,入其幕府。趙佐所言更明此事為真。趙王欲專權(quán),又輕我,無智為詐也?!?p> “嗯。時近午時。我有書,速報今上?!?p> 蒙驁說話,將案上油亮細小竹筒推向柳冬。
“諾?!?p> 柳冬伸手抓起密報,只覺尚有余溫,便是想到,上卿之前必是握于手中多時。柳冬不再多想,起身出屋,將密報交與屬下親信,命其速報今上。大臉壯漢面相和善,如常貼身收好竹筒,系緊繩帶,施禮辭行,手扶劍柄,登上馬車。車夫隨即驅(qū)車出院門,行上街道。
載著密使,馬車順路緩行,融入邯鄲熱鬧喧囂,向南門而去。忽前方擁堵,不得不停下車來。
“何事?”
密使開口問道。并未打開車上窗簾向外看。車夫無奈應(yīng)道:
“馬服子家門口,宮中車衛(wèi),停于路上,皆在圍觀。”
車內(nèi)密使亦聽得車外國人議論之聲,便不再作聲。此時耽誤,必在出城換馬后,快跑挽回。想到入秦國后,須連夜策馬驛傳,大臉壯漢便是滿腔熱血翻涌,面上潮紅。為間者,必心靜目明。察覺自己過于激奮,壯漢忙是心中默念,柳冬平日密訓之語,為間者,必心靜目明,漸漸呼吸平緩,神色如常。
待趙家開大門,迎進宮中馬車,衛(wèi)士,路上圍觀之人方是慢慢散去,道路復又通行。趙括眼看一箱箱金錢珠玉搬下車,一匹匹錦繡擺進屋,笑的合不攏口。待送走宮中宦者、衛(wèi)士,趙括便是走去后院,見母親。一眾食客隨從,皆是跟隨。趙括卻是忽止步道:
“汝等且先午食。我見過母親,便回?!?p> “諾。”
眾食客隨從便是應(yīng)諾而去。趙括獨自走入后院,心里盤算如何運用大王賞賜之財物。路上仆婢見到主人,皆是問候。趙括點頭,走近后院飯?zhí)?,便是高聲道?p> “母親,我今日拜將矣!”
正在屋內(nèi)招呼擺桌的趙括母親,聽到兒子喊,亦是大聲道:
“拜將而已,快來午食?!?p> “啊哈,皆在?!?p> 趙括走進屋內(nèi),垂手撫摸奔來的一對兒女,目光掃過屋中妻妾,落在母親面上。
“坐下吃飯?!?p> 趙括母親又道。
“我前堂尚有事,擇日便入上黨,恐一忙顧不得與母親問安,特來一見?!?p> “即為將,便勿須念我等?!?p> “謝母親。皆多吃點?!?p> “夫君!”
小妾卻是舍不得,不顧眾人皆在,跨步跳到趙括身邊,貼緊抓牢,不肯放手。惹得屋內(nèi)婦人哄笑。趙括亦是臉紅,敷衍兩句,便是抽身離去。趙括母親拉過兒子小妾,愛憐輕撫,呵呵笑道:
“莫黏之。為將者,受命之日,不問家事。待其得勝回家,汝等隨意黏?!?p> 聽得母親說笑,趙括妻妾皆是面上紅潤。趙括母親心中喜悅,放開兒子小妾,先自于案前坐下,又招手叫孫子孫女來自己身邊坐,一起吃飯。
趙家其樂融融。邯鄲城內(nèi)家家戶戶皆在午飯。李同聽得父親之言,便是別過臉去,不聽。李申見長子如此,怒道:
“豎子,我費盡心思,搭上趙括將軍,汝今日入將軍門下,來日便可入幕府,為何不去?”
“為何去?”
李同對曰,又是伸箸夾菜。李申氣急,伸箸打落兒子所夾之菜,喝道:
“不去,便無飯吃!”
“不吃便不吃?!?p> 李同干脆放下碗箸,起身離席。氣的李申面上漲紅,手直顫抖。
“莫生氣。同兒不愿去,便不去。”
“汝一婦人,安知道理。”
“我兒為門吏有何不好?非要為軍吏,不知死活!”
“嘻,婦人之見?!崩钌瓴恍紝ζ薜溃骸岸嗌偃讼骷忸^想結(jié)識趙括將軍而不得,如今我可送子從將軍,待得勝歸來,必升官顯貴也!”
“不過識得人家門子,使去許多錢,得以引入,有何顯貴。死生之地,何以樂之如此?!?p> “嘻,婦人之見。有幾人能與將軍相語。我不過一傳舍吏,不攀附貴人,何來富貴?婦人之見。”
“夫君,不若叫談兒去。”
案邊小妾忽道。夫人看其一眼,歪嘴一樂,自顧飯食,亦不插話。堂上用餐家人皆是觀望。李談聽得說到自己,亦是大眼眨眨,小臉嘟嘟,興奮異常。李申放箸,拿起酒碗喝一口,笑道:
“談兒尚不足十四,從軍何益?汝莫急。我趙國強于諸侯多矣,立功之機何其多也?!?p> “夫君所言極是。只是同兒不愿去。若不送談兒去,豈不白費許多錢?!?p> 小妾邊說,邊是挪近來,端起酒壺為李申酒碗中加酒。李申扶須點頭道:
“汝所言亦是。待我再與同兒說。若其仍堅意不去,便送談兒去趙家?!?p> “妾身敬夫君?!?p> “哈哈,自家人何必敬來敬去?!?p> 李申口中戲言,面上笑的皺紋堆起,端起酒碗與乖巧小妾碰杯,飲酒。夫人見之,便夾起一塊大肉,放于夫君飯碗中。李申望之笑,怡然自得間,又嘆氣道:
“哎,夫人,同兒成年數(shù)歲,卻不思婚配,整日隨諸門吏,與商賈游戲玩耍,高談闊論,荒廢度日,汝當為之擇女方是?!?p> “我亦急,只同兒倔強不聽?!?p> “哎,其姊妹皆已有子女。何以?哎!”
“夫君莫急。待同兒帶女子回家,便順其意,莫擇便好。”
“何以不擇?我李家亦非尋常門戶,豈可隨意娶婦?”
“去歲,簡家小女何其俊美,汝竟不意?!?p> “俊美?嘻,無非脂粉厚。一舞女耳,豈能進吾門?!?p> “哎呦,李家比相國家,比國王家還顯貴呦!”
“汝莫亂說。娶妻必門當戶對方可!”
“汝便與同兒別扭?!?p> 夫人負氣起身,離了餐案。小妾一旁又敬酒,李申面色方是由陰轉(zhuǎn)晴,又露笑容,眼看小妾,端碗又飲。
“夫君,妾身可否隨入軍中?”
“噗。”
李申一口酒皆噴出,盡灑餐案。正吃飯菜家人,皆是愣住。卻見噴酒之后,李申連聲咳嗽,繼而哈哈大笑,伸手摟拍小妾肩膀道:
“女子不得入軍。汝若不舍,談兒便不去?!?p> “父親,我要去!”
李談面上漲紅,立時開口爭道。
“妾身并無不舍?!?p> 小妾忙低聲道。
“放心?!崩钌戥h(huán)視家人道:“馬服子善于兵事,必敗王龁于上黨。況且將軍幕府,何其安也。無論何人追隨趙括將軍左右,皆安逸也,勿須憂心。”
“夫君所言極是,妾身敬夫君。”
“不可多飲。午后尚須到傳舍。”
“小歇再去,亦不妨事。”
“飲醉上值總是落人話柄?!?p> “妾身自為夫君解醉,但飲無妨!”
“哦,果然?”
“果然!”
“干!”
李申一飲而盡,小妾亦然。待吃罷午飯,小妾便是扶李申走去房中休息。家中仆婢自是收拾餐案。夫人聽說李談生母又灌醉夫君,白日里房中解醉,亦不以為意。
邯鄲城里,凡有攀附之心者,皆輸送錢財于馬服子家,以盼自家人能為將軍食客、隨從,或入幕府更是可大展才學,立功升官。趙括深諳此中意味,大受賄賂,廣納食客,吩咐食客、軍吏辦事一如軍中,雖所行乃家事,眾人卻是不敢仰視,皆盡心盡力辦事。短短半日,趙括已買得城內(nèi)許多便利宅院,城外許多良田。至夜,更是受人邀約,于舞樓飲酒玩耍,與婦女歡樂不休。
待天明,趙括依舊如此,在邯鄲城里受賄納士,買進田宅。編入將軍隨行之人,已逾千數(shù),其勢之盛一時無雙。趙括母親卻是在家如坐針上,心急如焚。遣人去問趙括,何時去上黨?;卦幻魅铡Zw母咬牙,取來木牘,提筆于上親書括不可使將,又記趙括兩日來所作所為。一旁婢女受驚不輕,慌張不知如何是好。趙母喝之,叫備車,進宮上書于王。婢女不敢怠慢,忙去備車。
趙括母親乘車離家,到王宮上書于王。趙括卻是不知。車到王宮門外,趙括母親下車,言上書求見于王。
傳事宦者忙是報入宮內(nèi)。聽管事宦者言,趙括之母求見。趙王甚感意外,稍一思想,便言偏殿召見。
身穿華麗夏裳,體態(tài)豐腴的趙括母親,款款入偏殿,儀態(tài)雍容。趙王笑而請坐。管事宦者接過上書,遞于王覽。
一觀文牘,見括不可使將,便是一驚,又細看其下之文,趙王便是面露哭笑不得之色,放其書于案,笑問趙括之母:
“夫人何以如此?”
“括不可使將。請大王去其將也。”
“夫人似不樂寡人?”
“非也。妾乃不樂己。昨日趙括回家,言其為將。妾心中歡喜,只覺其父后繼有人。然,卻未想其并無用心兵事,連日只是玩樂,如此之人,豈可為將?”
“夫人莫不樂。括之能,寡人知。人愛田宅美人乃是常情?!?p> “人可如此常情,將軍不可!”
“將軍當如何?”
“當如李牧。去歲李牧受大王知遇之恩,一得命,不回其家,直赴雁門為將。國內(nèi)傳為美談。括不行。”
趙王一聽,抬手摸鼻尖,面上似笑非笑,想起李牧之為人,不由搖頭笑道:
“夫人莫提李牧。寡人至其家,簡陋不堪,實未善待家人也。括則極好,家中華麗,揚我趙國威名也?!?p> “大王莫為其美言。始妾事其父,時為將,身所奉飯飲而進食者以十數(shù),所友者以百數(shù),大王及宗室所賞賜者盡以予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今括一旦為將,東向而朝,軍吏無敢仰視之者,王所賜金帛,歸藏于家,而日視便利田宅可買者買之。王以為何如其父?父子異心,愿王勿遣?!?p> 趙王聞之,身往后仰,深吸口氣道:
“毋置之,吾已決矣。”
“大王!”
“夫人勿擾。括必勝秦,不亞其父也?!?p> “王終遣之,即有如不稱,妾得無隨坐乎?”
“自無隨坐。”
聞王諾,趙括母親一時無語,心知再諫無益,遂辭王請退。趙王許之。觀趙括之母背影,趙王猶自搖頭不已,再看案上趙母之上書,甚覺好笑。
走出偏殿,趙括母親手提長裙,低頭走下臺階,順來路,走出王宮。到自家馬車旁,等候多時侍女,上前攙扶上車,手扶車門,趙括母親抬頭看天,竟被烈日炫目,眼中便是有淚,忙是低頭,唉聲嘆氣上馬車坐好,吩咐回家。
晴空萬里,烈日炎炎。一騎驛馬直到章臺宮門,方才勒馬停蹄。宮衛(wèi)認得來人,驗過驛符,亦認出其中暗記,宮衛(wèi)中一人接過驛馬韁繩,牽去系留,一人領(lǐng)間報入宮,于門內(nèi)小屋旁,取下間報腰間短劍,又摸拍驗身后,請間報上車。渾身汗?jié)翊竽槈褲h習以為常,行禮謝過,喘著粗氣,上車坐好。
“間報,送于王處。”
“諾?!?p> 車夫向?qū)m衛(wèi)應(yīng)諾,驅(qū)車直奔竹廬。車到竹林旁停下。宮衛(wèi)圍攏來問:
“何事無召而來?”
“間報?!?p> 車夫答。
“請間報下車?!?p> 宮衛(wèi)發(fā)話道,左臂緊盾,右手握緊長矛。一旁錢谷如常手扶劍柄,冷靜觀察。大臉壯漢聽話,開車門,走下車,向?qū)m衛(wèi)行禮,靜立車旁。彼此皆是面熟,宮衛(wèi)渾身一松,亦是點頭微笑回禮。錢谷扭頭,示意身邊傳話宦者去報事。
傳話宦者點頭,忙入竹林間小道,轉(zhuǎn)進大王用膳之處,在門外報道:
“有間報到竹廬。”
正在與應(yīng)候午宴的秦王報聽,立即手一揮道:
“快去!”
箸中所夾肉片竟是飛出。管事宦者忍住樂,趕緊出門。對面應(yīng)候卻是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應(yīng)候何故發(fā)笑?”
“大王不吃,可賜予臣乎?”
“哦!哈哈,寡人老矣,夾肉不緊?!?p> “哈哈哈哈?!?p> 應(yīng)候笑聲十分邪氣。秦王身邊陪侍美人亦是忍不住樂,搖扇起風宮女垂眸竊笑。秦王亦樂,放下鑲金嵌銀,珠玉點綴木箸,手指掉落席上肉片,笑道:
“賜予汝?!?p> “謝大王!”
應(yīng)候說話,毫不含糊,手腳并用爬過去,揀起肉片便丟進嘴里,咀嚼吃掉。秦王哈哈大笑,不住拍腿,直數(shù)落之。美人強忍,不好大笑。應(yīng)候卻是樂呵呵復回自案后,坐起泰然道:
“一飯一食,耕獵所得,來之不易,豈可輕棄?!?p> “聞應(yīng)候說,寡人錯矣?!?p> “非也。掉落之食,拾之愈速,愈有其食,拾之愈晚,愈棄之矣?!?p> “妙呀,果是應(yīng)候?!?p> 秦王顧左右美人道,美人頓時笑顏如花,君臣一時皆笑,其樂融融。
走出光影斑駁竹林,管事宦者一見大臉壯漢,便知乃邯鄲間報也,即上前行禮。壯漢認得管事宦者,亦行禮,于自衣上擦擦手后,解開懷中層層系繩,依間之密律行事,將貼身袋內(nèi)竹管取出,雙手遞于管事宦者。接過油亮細小竹筒,覺其上溫熱汗氣,管事宦者點頭致意后,轉(zhuǎn)身急返。
正與應(yīng)候說笑,秦王聽到腳步聲,便不再語,扭頭看向門口。管事宦者手捧小竹筒,走到王案前,彎腰遞于大王。秦王伸手拿過竹管,熟練一扭一轉(zhuǎn),松開竹管內(nèi)里卡榫,打開竹管,捏住其中卷起帛書,見其黑邊,已是一喜,抽出錦帛,放下竹管,雙手展開黑邊帛書,看見其上所書: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王大喜,將帛書遞于應(yīng)候,拿起竹管復又套上,合攏,邊抬手遞給管事宦者,邊開口道:
“賞錢一貫,竹廬賜沐,賜宴之。我與應(yīng)候有事議。汝等自回。”
兩位美人應(yīng)諾,起身離去。管事宦者與傳話宦者交待賞間報之事后,又回到大王身邊。秦王略一抬手又放下。管事宦者會意,向兩打扇起風宮女擺擺手。兩名宮女便是抱著大扇,走出屋去,門外守門宦者見管事宦者眼色,關(guān)上房門。帶著走廊上宦者宮女,皆退到遠處候著。
“蒙驁之字,愈是凌厲?!?p> 應(yīng)候放下帛書,開口道。心中雖有所思,卻拿捏不準。
“僅此而已?”
秦王看定應(yīng)候之目,追問。一旁管事宦者,靜靜垂手而立。
“莫非邯鄲有變?”
見應(yīng)候如此說,秦王方滿意點頭道:
“昨日,趙王已拜趙括為將,以代廉頗?!?p> “大王圣明!”
應(yīng)候行禮大呼。秦王扶須仰面長笑道:
“哈哈哈哈,天隨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