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開車很快,也是由于施鳴在選擇京畿辦公室時,特意將辦公室選擇在離聯(lián)思集團非常近的距離,所以他們沒走十分鐘便到了聯(lián)思集團的側(cè)門,三個人下車閑聊著等施鳴出來。
杜興雪仰頭望著幾棟大樓,設(shè)計的大方又有穩(wěn)重感,她們雖然是在偏門靠近車庫的地方,卻依然能感受到聯(lián)思集團雄厚的財力,她雙目中帶著一絲狐疑地問方恒:“這里是聯(lián)思集團的總部嗎?”
“對,總部?!狈胶惴浅?隙ǖ卣f。
聯(lián)思集團這個名字杜興雪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次,卻還是第一次到聯(lián)思集團總部樓下。這讓她沒見過大世面的心,小小的膨脹了一下,說著便要拉著戚小薇一起去正面觀賞觀賞。
誰知還沒走出三步,就遠遠地看到施鳴提著電腦包和一個男子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杜興雪和戚小薇只好默默地停下腳步。施鳴看到了等在一旁的他們?nèi)?,跟身邊的人說了兩句便大步朝他們走來。
方恒二話不說便迎上去,走了兩步才發(fā)現(xiàn)杜興雪和戚小薇兩人呆呆地望著他不知是跟還是不跟,笑道:“你們倆也來?!?p> 杜興雪和戚小薇兩人便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向施鳴走過去。
施鳴邊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朗聲笑道:“兩位小美女也來了?”
杜興雪和戚小薇笑容可掬地看著施鳴,前面的方恒卻已笑著代替她們回話了:“對,打掃完辦公室就一起把她們帶出來了?!?p> 四個人走到一起后,施鳴將電腦包打開,將一個文件包遞給方恒,叮囑道:“我跟韓沖要去參加一個商務(wù)晚宴,這是今天下午我從韓沖那里收集到的一些競爭對手的資料……”他說著瞥到一旁的杜興雪,晃過神來,一拍腦門兒,轉(zhuǎn)手將東西遞給杜興雪,道:“哎,對呀,可以給你啊。”
杜興雪花容失色,驚慌失措地忙雙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資料。
施鳴等人看著她驚慌又不失可愛的樣子哈哈笑起來,道:“你回去把資料交給willie,讓他安排在我們kick-offmeeting上分析一下這幾個競爭對手的狀況,這些資料對我們的銷售很重要。”
“哦,好,好的?!倍排d雪一疊聲地應(yīng)好,雙手便抱著資料不撒手。
施鳴旋即又跟方恒交代一些工作,杜興雪和戚小薇便稍稍后退一兩步站在一旁。這時,身后一陣車子行駛的響動,循聲看去只見一輛黑色沃爾沃悠然駛過,又在她們身后不到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緊接著從車上下來幾個人,最后下來的是一位男子,然后車子便順著停車庫的通道駛了進去。
“是白秣劼?!笔Q和方恒壓低的聲音依然沒有逃過杜興雪的耳朵。
杜興雪見聞言訝然將探究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最后一位下車的男子身上。那人穿著米白色的休閑長褲,上身是修剪妥帖也富設(shè)計感的鵝黃色長袖襯衫,雙袖挽起在膊彎處,腳蹬一雙棕色軟皮涼鞋,烏黑整齊的頭發(fā),身材高挑,英姿勃發(fā)地微微昂著頭,幾乎是被一群人簇擁著走向那邊等著施鳴的男子。杜興雪在對方不經(jīng)意的回眸間,望見一雙如鷹隼般冷峻銳利的眼眸,他看到杜興雪時似乎愣了一下。杜興雪忽然間便想起施鳴在會議上給所有人看的那張郵件簽名里的照片,雖然照片和本人所穿的衣服不一樣,可是那張俊朗的臉、那傲慢的感覺,那跩得二五八萬的氣質(zhì)真是絲毫不差!。
“哇,那個人好高冷啊?!逼菪∞鄙熘弊油罪鲃碌吐暩排d雪感嘆道?!拔贿^這個白秣劼還真是我的菜?!?p> 杜興雪只是幾乎從鼻子里輕哼了一聲,也沒做發(fā)言。
誰是誰的菜,誰喜歡誰,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后的人生中的喜怒哀樂都將與他交織在一起。
施鳴與方恒交代幾句便又回到那個人身邊,只是白秣劼帶著的一群人只跟他打了個照面便風風火火地進了公司大樓。
“呵呵,最近聯(lián)思集團因為爆炸的事,折騰的快要瘋掉了?!笔┿懶呛堑睾捅娙说?。
方恒道:“聽說日本那邊態(tài)度惡劣,如果沒有有效解決方案,白秣劼的日子可不好過。而且,我聽朋友說,他最近和創(chuàng)科集團的陸安情走的挺近,這可不像白公子的一貫作風?!?p> “這可就耐人尋味了。聯(lián)思集團和創(chuàng)科集團都是我們的大客戶。以后怕是要更小心些?!笔┿懻f著挑眉瞅著方恒笑道:“方公子的消息網(wǎng)真是厲害呀。”
方恒擺擺手笑道:“我可很久沒去了,千萬別讓我媳婦兒知道。只不過圈子里就那么些人,我不盯著,自然有別人盯著的。等Willie回來,我們商量一下對策,在客戶又客訴的情況下介入,是最好的時機?!?p> 眾人說笑一番,方恒帶著杜興雪和戚小薇在城市里找了個超市,體貼地讓她們采購了一些吃的、用的東西,然后又將她們送上地鐵后,方才開車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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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條綿長的線,高高低低,牽著來年的光,昨日的影,進入回憶。
總是輕描淡寫的不經(jīng)意,時光竟然顛沛流離,而我那時擁擠的心里,住著那么多繁蕪的問題。
片段編織著片段,點滴融化著點滴,而今我經(jīng)過曾經(jīng)的那里,那些人與事物,其實早已忘記。
我在這里,穿越千里,來赴你一場約會。擠過擁擠的地鐵,拂過飛舞的楊絮,踏著曾經(jīng)來過的路,邁進不是曾經(jīng)的格子鋪,此刻悠然的心里,淡淡微酸的,何止是失去……
只要微仰起臉,便可看到高樓林立里單薄的希翼,我不讓淚水流下,靜靜微笑著哭泣……
我的夢是萬水千山走過千里,可是,親愛的,你是否愿意陪我一起?”
--城鐵飛速地穿梭在城市里,這場由南至北的相見,可不是一般的折騰,先是等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才到能到一個“蹦蹦車”,等屁股快要被顛成兩半兒時蹦蹦車慢吞吞地到了進京公交車站,她又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擠上公交車,在快要迷路的時候,終于看到了興宮站地鐵入口,這一路真是讓杜興雪心力交瘁,然而心力交瘁的不單是這擁擠的地鐵,而是無法觸碰到的希翼。
韓非林比他早到,在國貿(mào)附近的多樂之日咖啡廳坐著等她。當杜興雪累到口渴難耐,嗓子都要冒煙的時候,便看到了這樣的情景??Х葟d大半個屋子都是落地透明玻璃墻,坐在咖啡廳就可以看到馬路沿途的風景行人,而在整個咖啡廳的右側(cè),放著一顆人造樹,樹干是真的樹干,樹杈上纏滿了粉紅色的小花朵,偶爾一枝還會掛上甜甜圈加以點綴,韓非林就坐在那向陽的花樹下,隨意翻閱著手里的雜志。
他似乎精心收拾過,白色綠色相間的條紋棉質(zhì)短袖,淺藍色牛仔褲,淺棕色皮涼鞋,讓整個人顯得干凈清爽。他抬頭看到杜興雪進來時,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揚起歡喜的笑容。
杜興雪忽然覺得這一路上的辛苦擁擠、顛屁股、被踩腳、太陽曬都是值得的,都是可以完全忽略不計的。這些所有都比不上這見面的明亮笑容,她開始暗自責備自己為何總是跟他賭氣。
杜興雪笑容滿面地快步走到韓非林對面坐下,明亮的眼睛難掩欣喜神采,看著他的頭發(fā)問:“剪頭發(fā)了?”
韓非林笑著摸摸被剪短的腦袋,笑道:“嗯,對。夏天,熱。”
“挺好的,精神?!倍排d雪唇角笑容漸漸擴大,仿佛一種漣漪如何都按捺不住。
韓非林要了杯冷飲,順便給杜興雪點了她最喜歡的熱可可,望著透明玻璃墻外的行人,閑適地聊著天,說說家里的小狗如何能吃,最近再給控制食量得減肥。說隔壁的一家夫妻半夜又打架聲音大到吵醒了他。說最近櫻桃下來了,他有煙臺的朋友可以帶回來一箱又大又紅又好吃的櫻桃。他們的關(guān)系似乎又回到了上次吵架之前。
杜興雪心里再次給自己鼓勁兒打氣,瞧,一切都不是問題,一切都可以改善的。
兩人吃過午飯,商議著下午要如何度過,于是在手機里不斷地翻看最近可以放松休閑的地方。
忽然,杜興雪的目光被一場演出信息吸引了,那是話劇《茶館》又在公映,她激動地點訂購,恰好有票?!恫桊^》是北京人藝經(jīng)典話劇之一,自1958年首排演出后又多次復(fù)排,這新版的《茶館》可是難得又演出了。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話劇劇目了。
杜興雪興奮地推推身邊也在查看手機的韓非林,提議說:“韓非林,我們?nèi)タ丛拕“?,《茶館》,我特別想看。”
韓非林頭也沒抬地說:“我們不去了吧。那有什么可看的?!彼^續(xù)查看手機里的晚餐地點。
杜興雪笑容一僵,頓覺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澆下來。她深深吸一口氣,不斷告誡自己要控制情緒,溫和地說:“非林,我想去看,你陪我去吧。不然,你在那里睡覺也行。”
韓非林心神終于離開手機,抬頭看著滿臉期待的杜興雪,想半晌,才勉強地說:“那……行吧。走吧?!?p> --杜興雪看著舞臺上“常四爺”悲慟地喊著“我愛咱們的國,可誰愛我呀”,心中跟著也難過起來。
當三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在漫天飛揚的紙錢里,顫顫巍巍地喊著“本家賞錢一百二十吊!”那眼淚“嘩”地就毫無預(yù)兆地流下來。
老舍先生投身太平湖時,心里可悲傷么?
“這句誰來愛我呀!”是不是也喊出了先生心里深藏的話呢?
誰來愛我?這樣的“愛”,似乎無關(guān)愛恨情仇,而是“懂!”
誰懂先生呢?
誰又懂我呢?
杜興雪從淚水模糊的視線里看到身邊的韓非林正睡得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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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上電子的財務(wù)室單獨設(shè)立在二樓的一間小辦公室內(nèi),一扇結(jié)實的木質(zhì)門,一張有沒有護窗的窗戶,里面擺著一個財務(wù)柜和三張辦公桌。
晚飯后的姚丹依正在辦公室里加班整理報銷資料,小小的辦公室由于不通風,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工作了一天后的汗味和打印機油墨的混合味,即便是打開窗戶也沒有絲毫緩解夏夜的悶熱。
杜興雪抱著一沓臺灣銷售經(jīng)理陳東的報銷資料有氣無力地爬上二樓,此刻已是周日晚上9點多,由于報銷發(fā)票全部是臺灣發(fā)票,那些數(shù)字金額和票種形式真是五花八門,再加上還要按照日期排序匯總和查閱當初花費時的人民幣換算臺幣匯率,這讓杜興雪快要達到抓狂的狀態(tài)。剛一上樓,就看見戚小薇穿著休閑棉布的一套短褲短袖趴在財務(wù)室窗外看著姚丹依,拿著一杯小酸奶呼嚕呼嚕喝的正歡實,看到杜興雪出現(xiàn),笑逐顏開道:“弄完啦?”
杜興雪輕輕拂過垂下的秀發(fā),苦笑著搖搖頭,“沒有!”然后走到窗前跟她一樣的姿勢趴在窗戶口,望著裝訂票據(jù)的姚丹依訝異地問:“你怎么周末也加班了?”
姚丹依有一頭烏黑順滑的頭發(fā),剪短的BOBO頭搭配齊劉海讓她看起來乖巧可愛,此刻由于辦公室太過悶熱,就臨時用筆帽別著頭發(fā),露出熱的紅彤彤的鵝蛋臉兒,她狡黠的眸子里笑意盎然,道:“因為明天要發(fā)工資啦!今天必須加班,這是唯一愿意自動加班的一天啦?!?p> “哦!難怪了!”杜興雪恍然大悟地一臉贊同,看著戚小薇莞爾笑道:“所以你是在這里陪著她嘍?”
戚小薇正吸著酸奶,望著杜興雪一個勁兒地點頭,把一盒酸奶吸得“嗤嗤”直響。
杜興雪看著她那么香地吃東西,自己也開始犯饞。于是轉(zhuǎn)移話題,問:“上周到的那臺新設(shè)備,就是被韓國人砸彎了一根橫梁的那臺,方總說還有很多零部件要買,明天你去嗎?”
戚小薇笑得一臉輕松地說:“我不去,程總明天要來上班了,他還帶了三個韓國人來,我得去當翻譯。方老大說那些零件他周末直接在BJ買了,然后再來公司。你不知道,他給公司買東西都墊了好多錢了。”她說著抬頭沖姚丹依用哄小孩的口氣說:“我今晚就跟你預(yù)約,明天先把方總的報銷給處理了哈!”
Willie程慶國明天來上班的事兒杜興雪是剛剛知道,想來戚小薇也是聽方恒說的。
方恒在對待公司事務(wù)用錢的態(tài)度上跟趙磊是完全兩個相反的處理方法。并非因為他自己是富二代所以對錢不在乎,而是他每次讓戚小薇給公司采購零件時會先從自己錢包里拿錢給她,從不讓她墊付。這是他的體貼,也是讓部下欣賞他的原因之一。而趙磊則不同,他總是讓為公司采購零件的同事先墊錢,再拿著發(fā)票報銷,仿佛為公司墊錢是員工應(yīng)該的。這樣的墊付一次兩次還可以,可在一周內(nèi)頻繁墊付,加上從報銷到拿到報銷費用的時間要兩周,這讓如戚小薇這樣薪資本就很少的人更加捉襟見肘。
“好!沒問題!”姚丹依手腳麻利地裝訂好票據(jù),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嚕咕嚕灌了幾口水,抬眸邊看著探進來的兩個腦袋,可愛地笑笑道:“你們兩個先背過身去。我要開保險柜了。”
“哦?!?p> 杜興雪和戚小薇知道這是她的財務(wù)原則,便乖乖地背過身子靠在窗口。
“我就說這個窗戶必須得有護窗的,可施總就是不聽?!币Φひ类街t彤彤的嘴巴邊跟兩個姐妹抱怨。
“為什么???”杜興雪從未接觸過與會計學,在以前的公司,她與財務(wù)室人員行處最多的是遞報銷發(fā)票和取報銷金。這里是公司二樓,公司是必須打卡才能進入的,這個小小的窗戶為什么還得有護窗???
戚小薇的酸奶已經(jīng)被完全消滅,邊走向垃圾筐扔盒子,邊笑道:“因為姚小同學怕被搶劫嘛?!?p> 姚丹依無辜地說:“財務(wù)室一般都是有護窗啊,這樣才安全的嘛。這是我老師跟我說的?!?p> 杜興雪和戚小薇相視一眼,神色明朗,哈哈大笑起來。
姚丹依瞅著兩人笑得前仰后合,不知所以地怒喊:“你們?yōu)槭裁葱???p> “我們隨便、隨便笑笑而已?!逼菪∞狈鲋排d雪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就這么告訴施總,說你老師跟你教的財務(wù)室必須有護窗?”
杜興雪笑看著她笑的快要岔氣的樣子,忙親昵地拍拍背,不由感嘆道:“哇!肉肉耶……”旋即還想上前再拍一下。
“哼!”戚小薇的笑容還未褪去,小胖身姿一轉(zhuǎn)地躲開,圓溜溜的眼珠沒好氣地瞅著杜興雪,幾乎是怒吼般道:“給我把刀!”
“啊?”杜興雪一時間沒接上她的思維。
姚丹依卻從里面探出頭來,笑嘻嘻地沖杜興雪說:“給你分點兒肉唄?!?p> 說完,三個人又嘻嘻哈哈地笑開來。
十分鐘后,姚丹依終于結(jié)束了她的加班,她手里拿著打滿水的水杯和一沓領(lǐng)導(dǎo)交給的“作業(yè)”準備鎖門。杜興雪見狀忙上前幫忙接過鑰匙替她鎖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忽然,她帶在腕上跟隨多年的水晶手鏈,在不經(jīng)意間散落一地。
“哎呀!快撿!”
戚小薇和姚丹依怔怔地看著晶晶亮亮的水晶珠子滿地蹦蹦跳跳地亂跑起來,忽然回過神來地驚呼,蹲在地上追逐撿拾。
脆脆有聲地砸地,隱隱若無的滾動。杜興雪呆呆地看著滿地亂跑的水晶,看著它們像是歡快的模樣,感覺竟似在她手上委屈了多年。
在那一瞬間她心里默默地疼痛,美麗的雙眸里漸漸蓄滿了淚水:任何東西都不能與我長久下去,或許走到最后的,只有時間。
可是心里的疼痛,卻要到何時才能釋然?
這是跟隨她多年的手鏈,曾經(jīng)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現(xiàn)在,手鏈的散落,像是一種郁郁難舒的煩悶,它壓在心里,沉在心里,沉甸甸的,沉甸甸的……
落幕的那一刻,扉華而歡快,卻不見她,隱去憂傷的釋懷……
白色水晶珠很快被姚丹依和戚小薇全部撿拾起來,遞給她:“數(shù)數(shù)看少了沒?!?p> 杜興雪看著手里滿滿一捧的透明水晶,神色有些淡淡地,勉強地笑道:“不少,不少?!彼幌胱屵@兩個小朋友看到自己隱藏于內(nèi)心的悲傷。
“哎,你把珠子都放好,下周咱們到街上,找人穿好了就行。咱們回去吧。”戚小薇笑著跟她說。
杜興雪默默地點頭,三人一起結(jié)伴回宿舍。
戚小薇和姚丹依永遠不知道,從那一刻起,杜興雪就已決定,再不會讓它們重新穿起來了……就像有的事,有的人,再也不會到從前了。
--“轟??!”“轟??!”
窗外突然降臨的一場暴雨如注,雷電似乎憋足了勁兒,山崩地裂般聲聲轟鳴不息,而這座單薄脆弱的工廠有種隨時被暴雨沖跑似的錯覺。
杜興雪被這轟鳴聲吵醒,整個身子蜷縮在被窩里。她并不害怕閃電雷鳴,只是這好夢被雷聲驚醒的煩躁一時難以褪去。她翻了個身,就著一道道的閃電亮光看到戚小薇、姚丹依和廖丹跟三只小豬一樣睡得昏天暗地,絲毫沒有察覺此刻外面的世界正狂風暴雨。杜興雪真是滿心羨慕欽佩,她們是怎么做到的,在這樣大的雷聲雨聲中依然睡得如此香甜。
打開手機一看,凌晨2點多。
徹底被吵醒的杜興雪起床披了件薄毛衫,光著腳丫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慢慢走到窗邊。
夜空里那瑰麗的紫色閃電仿佛是在宣泄一般,將那無盡黑色的夜空劈得像破破碎碎的破布,杜興雪張大好奇的雙眸追尋著那閃電,然后在追尋閃電后期待幾秒后雷聲隆隆而至。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在深夜追尋閃電的影子,第一次發(fā)現(xiàn)閃電不是單純的白色,而是瑰麗的、震撼人心的紫色,宿舍的窗戶足夠大,能讓她看到將近180度左右滿滿黑暗的夜空里不斷上演的各種閃電舞姿。
她盡情貪婪地仰望著夜空,這種新奇的舞姿讓她有種欣喜的感覺,若在高樓林立的大都會,怎么能夠看到如此壯闊瑰麗的大自然杰作呢。
曾經(jīng)住過的那個大都會的“小格子”,如今已經(jīng)是別人的了吧。
可是,這里是我的小世界,這個小世界即便荒涼也是繁榮的。
曾經(jīng),走在繁華都市上班或下班的路上,看著行人如織,車水馬龍,便會感慨萬千。
她總是想,若是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就好了,不用在乎自己的下一頓飯是否有著落,也不用在乎三個月后因困頓而租不起房子,在三十歲之前讀萬卷書,三十歲之后行萬里路。
最終,找到一個不太繁華而安寧的城市買個向陽的房子。清晨在陽光溫暖的照射中自然醒來,有一只白色的大狗會窩在床腳邊,打開臥室的門就會看到愛的人沐浴著陽光坐在沙發(fā)上看書,桌上擺著豐富的早餐。
她不知道這樣想,是否貪得無厭?
但她總是希望,若真有那樣一天,自己不再是這個世界“生存的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