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個時候,小學是五年制的。
五年里,司函一直保持著任何考試都必須滿分的好成績。偶爾一次有所閃失,司函就會痛苦得要命,她總要面對錯題,深刻分析,是因為馬虎還是因為不會。
和別的孩子不同的是,如果是因為馬虎,司函還會比較輕易的放過自己,如果是不會,司函就會自責得幾天不吃不喝。
侯老師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年級的上學期了,期中考試的時候,司函數(shù)學得了99分,全年級第一。但是,卷子發(fā)下來后,司函的臉一直鐵青著。小手揪著頭發(fā),眼睛緊緊盯著錯題,表情凝重得有些嚇人。
下課的時候,侯老師讓司函去教師辦公室。
還沒等侯老師說話,司函就緊張地問,老師,你說我錯在哪里?這道題我以前做過,我是會的。真的,老師,請你相信我。
侯老師一時反映不過來,他從教這么多年了,還從來沒見過這么認死理的學生。不就一分嗎?何況你還考了全校第一,一定是馬虎了。
侯老師的話還沒完全說完,司函就興奮得搓著雙手說,老師你也這么認為,是因為馬虎?那太好了,老師,謝謝你!
司函給侯老師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跑出了教師辦公室。
侯老師怔怔的。
陽光正好,白云在清風的吹拂下飄向遠遠的天邊。
校園里,孩子們有的在打球,有的在做游戲,一幅簡單而純美的畫面。文學修養(yǎng)深厚的侯老師不勝感慨,這就是人間啊!
可是,它并不屬于司函。
其實,司函的不快樂不僅僅是這些。
她還總是擔心作業(yè)本突然用完了,寫不了作業(yè)怎么辦?擔心舊鞋子穿破了,媽媽還沒給準備新鞋子怎么辦?擔心家里的米吃沒了怎么辦……盡管這些事情從未發(fā)生過,可她還是擔心。
她把自己少有的零花錢都用來買作業(yè)本了。
她有一個小小的木箱子,里面都是她用完了和還沒有用過的作業(yè)本,擺得整整齊齊,刻板得就像司函本人。
這還不算,司函在家里與媽媽和司印意見相佐時,總是針鋒相對,看起來就像一個勇士。
可是,回到在班級,回到小伙伴們中間,司函卻一直小心翼翼的,特別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就連換一件新衣服,她也要猶豫很長時間,生怕別人說不好看。
與同學發(fā)生一點點小糾紛,她嘴上強硬,心里卻要難受很長時間。
有時,別人沒和她說話,她就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是自己不小心傷害到她了嗎?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有如一塊被施了魔法的巨石,深深壓在司函的內(nèi)心深處,歷久彌堅,堅不可摧。
所有同學中,唯一能和她玩到一起的就是周玲。
周玲成績不是太出色,但卻很努力。
司函也經(jīng)常給周玲講一些難題。
周玲呢,也總是把自己喜歡的小玩具送給司函,把自己的玉米面餅換給司函。
因為司函家做玉米餅的面從來不發(fā)酵,而周玲家做玉米面餅的面不但先發(fā)酵,還要加一些糖精在里面。
司函和爸爸媽媽都建議過,也學學周玲家的做法。
他們說,吃什么糖精???不健康,沒看周玲媽媽都吃傻了嗎?再說了,司印不愛吃。
懂得思考了的司函一直弄不明白,為什么家里這么偏心于司印,那個不愛學習又好吃懶做的弟弟。僅僅是因為他是男孩嗎?
司函和周玲約好了,她們一起努力,爭取考上縣重點中學。據(jù)說縣中學的老師都特別厲害,上了縣中學的學生,基本都能考上縣重點高中,那樣就可以考上大學了。
周玲考縣重點中學是為了走出這個小鎮(zhèn),而司函更大一方面的原因是為了走出那個她不太喜歡的家。
這兩個羽翼尚未豐滿,但是理想?yún)s成竹在胸的孩子,開啟了改變命運的第一次沖鋒。
那么信心滿滿,那么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