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師太頭疼不已的瞧著眼前的鬧劇,震怒的起身疾步行到男子面前,高聲喝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那男子一心想要保住性命,亂了心智,顧不得去遮掩什么,也好叫靜心師太為開意推脫,失了膽魄的胡亂嚷嚷道:“是開意,是開意讓我來的!我、我們好了都一年多了,一直都是她帶我進(jìn)來的!師太,靜心師太,我一開始也是反對的,后來、后來瞧著大家都不知道,這才膽子大了些,隨著開意胡鬧的!昨天、昨天晚上也是這樣的,是開意讓我進(jìn)來,可是后來被人撞見,開意這才將我塞到別人的房間去,更是明里暗里教我這么說的!一切都是開意做的,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師太明鑒啊!”
縮在地上的開意沒有料想到男子會這般推卸責(zé)任,也顧不得驚懼害怕,跳將起來沖撞了過來,憤怒著嘶聲嚷道:“要不是你誘奸了我,我如何會與你一起?現(xiàn)在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來了?!是誰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混蛋,這邊看著我,那邊還讓我偷偷去給你尋旁的姑娘來給你玩兒?你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倒是把我給推出來做你的替死鬼了!你個混蛋,看我不打死你!”
施易青冷眼旁觀,轉(zhuǎn)眸嗤笑著望向靜心師太,緩聲說道:“師父,現(xiàn)在一切都清晰明亮起來了吧?若非開意師姐還給辛夷清譽,辛夷還真的要為了維護(hù)貞潔名譽,撞壁而死了呢?!?p> 聽見這話的開意呆愣愣的望向施易青,本就煞白的臉蛋上布滿了絕望,淚流滿面的跪在靜心師太面前,哀嚎著:“師父,師父,開意也是被人所害,更加不是有意謀害師妹,還望師父明鑒,饒恕開意吧!師父,開意真的不是有意的,開意真的不是有意為之?。 ?p> 靜心師太頭疼難忍的瞧著眼前這場鬧劇,不曾想到會是現(xiàn)在這步田地,惱怒著拂開開意伸來的手掌,疾步行到蒲團(tuán)上打坐做好,緩出一口氣道:“你所害之人是你的師妹辛夷,你來求我做什么?!?p> 施易青唇角的譏笑一閃而過,自是知道這靜心師太雖是惱怒開意所為,更是厭惡不休,可畢竟還是忠心追隨自己多年的徒弟,如何都要先保全了她再說,只是若庇護(hù)的過于明顯,這與靜心師太的為人處世十分不利,更加會損害了她的名譽威嚴(yán),現(xiàn)如今裝出一副嚴(yán)辦的模樣,只等著開意求得她施易青的原諒,到時候從輕發(fā)落,簡單的打幾個板子,也就過去了。
開意自是明白靜心師太話里話外的意思,膝行到施易青的面前,悔恨著淚流滿面,沙啞著嗓音哀求道:“師妹,辛夷師妹,是師姐的過錯,是開意的罪過,開意不該如此陷害師妹,更是居心不良有意為之??丛诜鹱娴拿孀由希丛谀阄业耐T之誼,不敢奢求師妹原諒,只盼著師妹不要再氣惱開意便是,開意愿為師妹供奉長明燈,保佑師妹長命百歲。”
之前默不作聲,現(xiàn)如今卻都替開意開口求饒的尼姑將施易青團(tuán)團(tuán)圍住,其中有與之交好的女尼面露不忍的急聲說道:“辛夷師妹,掌門師姐都如此懺悔,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吧,想來她也是一時糊涂,并非有意蓄謀害你,況且你又沒什么大的損傷,就此放過吧?!?p> 施易青冷笑連連,陰冷的視線一一掃過圍困著她的同門師姐,沉聲怒道:“原來這就是佛門清凈之地,原來這就是靜心禪院的法條戒規(guī),若不是開意與這奸夫自己說出真相,只怕我早就喪命法規(guī)之下,剛才幾位師姐為何不站出來為辛夷開脫,如今卻又為何站在開意身邊,相助與她?”
她頓了頓,視線越過眾人眺望靜心師太,柔美冷靜的聲調(diào)卻步步緊迫:“師父身為靜心禪院主持師太,得道高僧,領(lǐng)悟自然是與眾位師姐不同,她老人家必定是會按照法條而來,不會因為私情而枉費法度,更加不會因為此人是開意師姐,便要做出姿態(tài)赦免師姐重罪的,是不是,師父?”
靜心師太微不可察的顫抖著雙手,抬起的眼眸卻依舊無波無瀾:“既然辛夷如此說法,想來你心中已有杜衡?”
施易青排開面露尷尬的眾人緩步上前,行到靜心師太面前屈膝而跪:“開意玷污佛門清靜之地在先,后又誣陷同門之后,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更是巧言利口,拒不悔改,身為靜心禪院掌門師姐,本該是同門表率,如今卻做出此等事情來,理應(yīng)當(dāng)罪上加罪,重上加重!還請師父,秉公辦理!”
靜心師太驚怒著扯斷手中珠線,沉聲道:“你可知,你現(xiàn)在的做法是要不得的!施易青,你是官宦人家,更是名門之后,難道就不怕這番話傳揚出去,說你刻薄寡恩,公報私仇,與你私名有害?”
施易青冷眼回視靜心師太,清冷的嗓音如同墜落在地的佛珠一般清脆利落:“師父果真是一心向佛,心腸慈軟,連開意這等損毀佛門清譽的弟子都可以一忍再忍,即便冒著被天下人指指點點的危機(jī),也要保全開意的一條性命嗎?我施易青雖是一介女流,更是施家名門之后,才更應(yīng)該愛惜自己的名聲,在外保全自己,不讓旁人隨意陷害玷污,毀我清譽才是。若今日我不反駁、不辨析,或是開意不曾吐出真言,此時的我斷然不會一身清白的跪在師父面前,請求發(fā)落開意,而是我的鬼魂糾纏不休,央求您還我一個公道!”
“相較之下,是被人污蔑為淫婦,即使撞死佛像面前以保青白,死后的靈魂還要被人指指點點,折磨不盡,還是就此解開真相,讓人說我刻薄寡恩的好?辛夷千里迢迢來此處拜您為師,可不是來受委屈,更不是送死來的!”
她勾唇冷笑,指著身后的開意厲聲說道:“師父以為我是如何知道她的貞潔已沒的?您以為開意將這個男人推進(jìn)我的房間,甚至挖好所有的坑等著我來跳進(jìn)去,是她臨時無意為之嗎?靜心禪院雖說不大,空房間卻也多的是,為何偏偏是我?若非不是我三天前無意之間撞到,被開意三言兩語威脅不能說出,只怕這出鬧劇就不知道會落到誰的腦袋上了!師父,就算如此,您也要千方百計的維護(hù)嗎?如若您真的偏心袒護(hù),我施易青絕無二話,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與開意握手言和,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從此依舊相安無事??赡魹樗聫R著想,為您青白的名譽著想,就請您嚴(yán)懲不貸!”
開意驚聲尖叫著:“施易青,你不得好死!你,你不得好死!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施易青并不理會,只是雙眸炯炯有神的凝望眼前的靜心師太,持著一把冷靜的嗓音清冷著說道:“師父,佛祖在上,可要三思!”
靜心師太青白了神色,抖著手指指著面前的施易青,沙啞著嗓音嚷道:“施易青,你這是要逼我嗎?”
“是的。”施易青并不畏懼,反倒上前一步冷眼相望,“我就是在逼您做出一個決定!”
立在屋中的女尼俱是一臉驚嚇的跪在地上,齊聲嚷道:“師父!”
施易青微側(cè)轉(zhuǎn)身子望向身后跪了一地的尼姑,勾著唇角嗤笑道:“原來這就是佛門境地,原來這就是修行佛法之人,這等禮教不要也罷!”說著,她轉(zhuǎn)身越過滿地的尼姑,穩(wěn)步行到開意面前立住。
那開意雖說依舊臉色蒼白難以遮掩,如今瞧著眼前這個架勢倒是穩(wěn)住了心神,眼眸陰狠的目視施易青立在自己的面前,譏諷的說道:“施易青,你左不過是個從丫環(huán)肚子里面爬出來的庶出,又是生在二月,命中帶煞,不受人待見也是應(yīng)該的,千萬不要再來埋怨旁人才是。對了,我還要勸你一句,若你還想要活命,最好今天晚上早些離開這里,不然我真的不保證,你會是個怎么死法!”
施易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越過那小人得意的開意,一腳便要踏出靜心禪院的房門,只聽見身后沉默端坐的靜心師太驀然開了口。
“開意玷污佛門清靜之地在先,后又誣陷同門之后,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更是巧言利口,拒不悔改,身為靜心禪院掌門師姐,本該是同門表率,如今卻做出此等事情來,理應(yīng)當(dāng)罪上加罪,重上加重!開惠,按照佛門戒律,該當(dāng)如何處置?”
開惠只是愣了一瞬,回神冷言道:“回稟師父,開意行此污穢之事理應(yīng)責(zé)打三十大板,誣陷同門責(zé)打二十大板,一共應(yīng)當(dāng)五十大板!”
施易青腳下未聽,身后的鬧劇離她越發(fā)的遙遠(yuǎn),靜心師太的聲音卻遙遙傳來,近在耳邊:“開意身為佛門中人,本該一心向佛,奈何為人污濁,不適為掌門師姐,理當(dāng)罷免,另選他人!佛門不能一日無規(guī)無據(jù),執(zhí)法女尼何在?將開意拖下去責(zé)打五十大板,傷愈之后逐出寺廟,不得有違!”
身后有急促的呼吸聲傳來,施易青微側(cè)臉回首望去,瞧見是自幼相伴的徐嬤嬤滿臉是汗的追隨過來,勾唇輕笑著停了腳步,小女兒態(tài)勢的依偎在徐嬤嬤肩上向禪房行去。
徐嬤嬤未曾料想到施易青如此作為,怔愣了一下笑道:“四小姐可是想家了?”
施易青神思黯淡的嘆了一口氣,緩聲撒嬌著說道:“嬤嬤在哪里,哪里就是青兒的家?!?p> 徐嬤嬤聽見這話,心中劇痛,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掌撫摸著施易青的發(fā)頂,心疼的責(zé)備道:“四小姐不可說出這等沒規(guī)矩的話來,您是小姐,老奴是伺候您的,如何能夠成為小姐的家人呢?若是被有心人聽見,傳回府里去,便又是一場不大不小的風(fēng)波?!?p> 施易青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神色復(fù)雜的極目遠(yuǎn)眺:“傳回府里去?我都是被他們拋棄的人了,如何還能夠惹得他們生氣發(fā)怒?嬤嬤還是不要安慰我了,青兒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