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鴻門宴

　　明園春位于城內(nèi)的皮行胡同，距離四平大街也只有一步之遙，獨據(jù)了一棟大樓，占地極廣。

　　在冬至前一日，明園春接到了一張單子。

　　作為奉天首屈一指的飯店，無數(shù)達官貴人，上流階層都會選擇在此設(shè)宴招待客人。

　　無論是老翰林，舊督軍，還是新元帥，都熱衷于明園春的美食。

　　所以一張單子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單子是由幾個人聯(lián)名訂下。

　　明園春的掌柜卻認出，這幾個人都是奉天城內(nèi)外，赫赫有名的出馬仙。

　　也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派頭，能讓幾位仙家同時出動，專門設(shè)宴招待。

　　作為掌柜，最重要是慧眼識人。

　　他是天生吃這一碗飯的人，無論是什么人，只要見過一次臉，就能將對方的性命、長相和背景，簡單地記憶下來。

　　如果多來幾次，他甚至能記得對方的喜好。

　　就是憑借這一絕技，他才能穩(wěn)坐明園春掌柜之位。

　　認出了幾人的身份之后，掌柜也不敢怠慢，拍著胸口保證會讓客人賓至如歸。

　　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要是得罪了這些神神叨叨的出馬仙，那樂子就大了。

　　生于斯，長于斯的掌柜可是從小聽著那些稀奇古怪的流言傳說長大，當(dāng)然知道出馬仙是相當(dāng)不好惹。

　　在某些故事里，得罪了出馬仙的人，活著要比死更難受。

　　時間過得很快，須臾之間就來到了設(shè)宴的日子。

　　當(dāng)萬山青和師傅來到飯店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

　　時值隆冬，天色黑得非常快。

　　萬山青剛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名滿臉笑容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

　　來人正是明園春掌柜。

　　他看著眼前二人，腦海信息浮現(xiàn)。

　　萬山青，萬氏藥行少爺，宮會長弟子。

　　敖道長，道士，萬山青師傅，其余資料不詳。

　　“萬少爺，敖道長，很久不見?！?p>　　掌柜笑容不減，問道：“兩位是來吃飯嗎？需不需要我安排一下？”

　　“赴宴！”萬山青把請?zhí)昧顺鰜怼?p>　　掌柜拿著請?zhí)豢?，臉上笑容更盛了?p>　　實際上，他的內(nèi)心卻在嘀咕，出馬仙請道士，這是在搞什么？

　　“這邊請！”

　　跟著著掌柜的步伐，師徒兩人走上二樓，很快來到一間包廂的門前。

　　篤篤篤……

　　掌柜敲了敲門，才為兩人打開房門。

　　包廂里面金碧輝煌，四周雕梁畫棟，精致又不失為大氣。

　　萬山青來過這里很多次，知道這樣的包廂消費不低。

　　包廂內(nèi)，已經(jīng)坐著兩男兩女，攏共四個人。

　　其中三人都是上了年紀，看樣子至少也有五六十歲。

　　唯獨是坐在中間的一名女子，長得非常年輕，大概也就是二十出頭。

　　女子長得并不驚艷，但有著一張頗為耐看的臉龐，一頭長發(fā)簡單地編成大辮子，小麥色的臉龐顯得有些冷冽。

　　當(dāng)房門打開，四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站在前面的敖天龍臉色毫無變化，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萬山青跟隨其后，略帶好奇地打量著屋內(nèi)的幾人。

　　在年輕女子旁邊，是一名留著山羊胡的白發(fā)老頭，席間就以他最為年長。

　　山羊胡老頭見客人已到，當(dāng)即就站了起來，非常老派地拱了拱手說道：“兩位貴客，請入席。”

　　老頭所指的方向，乃是桌子的上坐。

　　敖天龍也不客氣，昂首闊步走了過去，大大咧咧地坐下。

　　萬山青自然是跟著師傅，坐在了旁邊。

　　山羊胡老頭樂呵呵一笑，給了一個眼色門外的掌柜。

　　掌柜心領(lǐng)神會，關(guān)上了包廂的房門。

　　“各位把我們師徒請來，不知有何貴干？”敖天龍反客為主，率先開口，望向了山羊胡老頭。

　　老頭捋了捋胡須，滿帶笑意地說道：“在下不過是一個說客，這兩位才是正主?！?p>　　正主是席間另外兩位老年人，男的身材枯瘦，毛發(fā)稀疏，即使坐在椅子上，也傴僂著身子。

　　女子倒是長得一臉慈眉善目，臉色非常紅潤，配上得體的服飾和滿身的玉石，看上去就像是一名富家老太。

　　“難怪，我說怎么這兩位身上是黃皮子的味道，你的身上卻是帶著狐貍的味道。”敖天龍說話的聲音不高，卻讓山羊胡老頭捋胡須的動作為之一僵。

　　敖天龍說得沒錯，山羊胡老頭確實有狐貍味，因為他是胡家的出馬仙。

　　只是此時的他既未喚神上身，又故意掩蓋氣息，想不到還是未能逃過敖天龍的神鼻，直接就被拆穿了身份。

　　在五大仙中，胡家向來以足智多謀，性格平和著稱，所以一般出現(xiàn)問題，大家都樂意邀請胡家出馬仙當(dāng)中間人。

　　“道長高明，在下胡家出馬仙沈琢，請多多指教?！?p>　　沈琢笑了笑，只是笑容帶著幾分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那這兩位，又該如何稱呼？”敖天龍望向兩位老人，他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了場上的主動權(quán)。

　　“想要知道別人姓名，不應(yīng)該先自我介紹？”傴僂老頭開口了，聲音沙啞至極。

　　“你們都能把請?zhí)偷郊依?，別說不知道我們的名字！”

　　敖天龍雙手環(huán)抱，毫不客氣地說道。

　　富貴老太聞言，臉色掛上了慈善的笑意，說道：“老身乃是棋盤山黃家出馬仙，認識的人都叫我劉老太?！?p>　　“王二根！”傴僂老頭沉默片刻，最終吐出三字。

　　敖天龍把腦袋一轉(zhuǎn)，看向了最后一人。

　　“虎妞！”

　　年輕女子面無表情，直接地說道。

　　她的聲音亮而沉，給人一種相當(dāng)霸氣的感覺。

　　敖天龍從這個虎妞身上，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篤篤篤……

　　此時有人敲門。

　　“進來吧！”沈琢開口說道。

　　他話音剛落，大門就被推開。

　　幾名服務(wù)員魚貫而入，把手上的菜品放在了飯桌上，然后轉(zhuǎn)身關(guān)門離開。

　　“話在飯后，不如先吃飯再談事?！鄙蜃琳泻糁f道。

　　上湯燴熊掌，三絲魚翅，蔥燒海參……

　　桌上擺放的，無一不是極其名貴的菜式。

　　這一頓，少說也要花費幾百大洋。

　　還挺下血本的……

　　萬山青看著這一大桌子的菜肴，感嘆了起來。

　　看來這些出馬仙，身家還是相當(dāng)不菲??！

　　“客隨主便，那就先吃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