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我所知,整個長安,能比得過這芳庭的,也只有皇宮內(nèi)的御花園了吧?!泵妨掷镒叱隽诉€拿著一卷書的趙君顧。
“你怎么也在這?”如意完全沒有聽到重點,只愣愣地看著從梅林里走出來的人。
長身玉立于樹下,青灰色的衣衫伴隨飄落的梅花一起輕揚飛舞,如墨的眸子似深潭引人沉醉,明明是偏冷峻的面容,卻因為渾身散發(fā)的書生氣而顯得有些柔和。如意想,她最開始喜歡上的,一定就是那雙深潭似的眼睛。
“梅林深處好看書?!壁w君顧朝如意舉了舉手里的書卷,青衫隱風(fēng)流。
“《孫子兵法》?”如意更訝然,“你什么時候還研究上兵法了?”如意拿過書隨意地翻了兩翻,趙書呆最愛的不是儒家學(xué)說么?
“我這人什么都愛研究,現(xiàn)在,尤其是喜歡研究你?!壁w君顧的頭低俯下,湊在如意的耳邊,用富有磁性的聲線,低沉地說道。溫?zé)岬臍庀⑼略谌缫獾亩?,癢癢地,酥酥麻麻,如意縮了縮身子,小臉立馬又紅到了耳根。
“你這人!”調(diào)戲,這是赤裸裸的調(diào)戲啊,如意很生氣,趙君顧的腳很倒霉。憤怒的小桃花危險地一瞇,然后又朝趙君顧魅惑地一笑,抬起右腳照著趙君顧的左腳踩了一腳。
“如意……下次可以換一只腳踩嗎?”趙君顧彎腰抱腳,可憐兮兮地看著如意。
“哼!”如意扭頭。
“就說你這女人兇悍嘛?!迸赃叺娜莩絿K嘖搖頭,見如意頭上冒煙了,就拉著旁邊的小雪往梅林深處去了。
“你干嘛拉我走?”小雪人小力氣小,擰不過容辰,只好被拖著走。
“那邊是三角關(guān)系,我們在里面不合適?!比莩揭贿呎f,還一邊回頭對如意做鬼臉。
“什么是三角關(guān)系?”小雪求知若渴。
“就是三個人之間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越往梅林深處,容辰的聲音越小。
“啊……”小雪似乎是恍然大悟。
如意,趙君顧,容安三個人一頭黑線,揀了西苑門口的一張石桌坐下。
盯著趙君顧手上的兵書,容安問道:“西夜國犯我大晉邊疆,不知趙兄對此有何看法?”
思忖片刻,趙君顧合上兵書,修長的手指覆著桌面,食指輕敲著石桌,吐出八個字,“以戰(zhàn)止戰(zhàn),一勞永逸?!?p> 容安投過去一抹激賞的眼神,“在下亦是此意,當(dāng)然,若是能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最好。”
“西夜不過蕞爾小國,不知怎會有膽量來犯我大晉邊疆?”趙君顧看著已經(jīng)開始迷糊的如意,將書挪到了她面前,以防她磕到了臉,目光卻打量著容安。
“據(jù)傳是新王登基,天下新定,卻因有流言說這王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故欲興兵事,以結(jié)萬民?!比莅蔡谷换匾曏w君顧的打量,起身攀折下一枝梅花放在鼻尖輕嗅,鳳眸半瞇,看著一襲海棠紅的如意,“有花堪折,趙兄你摘下了這朵海棠花了嗎?”
“海棠春睡雖美,但畢竟這海棠花,是有主人的?!壁w君顧也起身,撥了撥落在如意頭上的梅花瓣,“還是老樣子,一遇到不愛聽的東西就打瞌睡摸魚。”趙君顧看著如意的腦袋已經(jīng)慢慢地磕到了書上面,想起從前在孫老夫子處,每當(dāng)大家湊到一起討論經(jīng)書典籍時,如意就會以手支著腦袋,假裝沉思,實則夢會周公打瞌睡去也。
“如意姑娘這份本真倒是難得?!比莅惨部粗慌灾秉c頭瞌睡的如意。
趙君顧只是詭異地一笑,伸手碰掉了如意支著腦袋的那只手,然后在如意的耳邊大喊:“沈姨在叫你!”
睡眼朦朧的如意條件性反應(yīng),“啊,娘親,人家只是在想問題,真的沒有瞌睡……趙君顧,你!”如意也不管還有容安在一旁,抄起了面前的兵書就砸在了趙君顧懷里,“小人!”然后又看到了一旁的容安,一手握拳放在嘴邊掩飾笑意,如意頓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丟人,太丟人,提著裙子轉(zhuǎn)身就向梅林深處跑去。
“如意……”是不是有點過火了?
趙君顧在梅林深處找到如意的時候,如意正抱臂斜斜地倚在一棵梅樹上,安安靜靜地看著頭頂一團一團的梅花弄。仿佛是有悲傷傾瀉而下,原本嬌俏的臉透出一種孤絕的美來,一襲海棠紅,立在著粉白色的梅花之間,艷麗而卓絕,不知是從何處來的思凡精靈。
“你很喜歡這梅園?”趙君顧拉著一樹花枝搖了搖,落梅亂如雪,紛紛而來下。
“山水有靈,花木藏氣,獨立于其間,自是可以感受到一種曠古孤絕之情,只覺得天地高遠廣闊,所謂獨釣寒江雪便是此種境地吧?!比缫獾穆曇糨p柔而悠然。
這一番話,除了驚嘆如意這段說辭倒讓趙君顧有了另一層感受,看著她,趙君顧忽然有些明白從前如意追著自己的那種心情,望而不得,卻只能亦步亦趨地跟隨。
如意,我們,重新來可好?趙君顧在心底默默地問道。
“你剛剛說什么御花園???”如意后知后覺地問道。
“還是讓容公子給你解釋比較好?!比莅惨矎拿窐湎侣冻隽诵嗌囊陆?。
“看來趙公子已經(jīng)知道了,在下復(fù)姓司馬,名容安,九弟司馬容辰?!?p> “司馬?司馬不是國姓?”如意只覺得世界太玄幻,“你是皇族?”
“是當(dāng)今的二皇子,那天在畫舫上容華,應(yīng)該是你表妹,安寧公主司馬容華?!壁w君顧接了嘴。
“淑妃娘娘這半年都在昭靈寺禮佛祈福,所以你現(xiàn)在還沒見過她?!比莅灿肿隽诉M一步解釋。
“表……表妹?”雖然如意一直都知道自己有這么一位姨娘和表妹,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畢竟素昧平生總是缺乏真實感。
如意看向容安,“那……那我以后見您用不用說‘民女錢如意,拜見二皇子’之類的?”如意一邊說,一邊把手搭在腰邊曲了曲膝蓋。
“你可以繼續(xù)當(dāng)做不知道,不知者無罪?!比莅部粗缫庾龅耐耆幌駱幼拥陌荻Y,只好掩著抽搐的嘴角。
“這怎么可以?”如意一臉正經(jīng),“不過您都發(fā)話了,那還是恭敬不如從命的好,嘿嘿,反正這些繁文縟節(jié)的,您看了也不舒服不是!”
幾個人一直在芳庭西苑梅林說笑到日光西斜才返往城中,卻看到沈家在城中最大的一家藥鋪——沈氏本草堂的管事徐管家被帶走,本草堂也被官兵貼上了封條。
北青蘿
最近要上班了,可能寫的時間就不那么富裕了,盡量每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