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雙卿察覺宗宣神情不對原本要拽住他,卻也只來得及拽住他的半截袖子,宗宣這一撞,頭骨碎裂,腦漿四濺,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現(xiàn)場的人群一陣驚慌尖叫,如意迅速地捂上了小雪的眼睛,自己也偏過頭去。
按照大晉朝的律法,故意殺人是要被處以問斬,以儆效尤的,但事出有因,死者為大,宗宣這一自殺生前多少恩怨糾葛也就此結(jié)束了,段雙卿有些自責(zé)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半截袖子,雖則宗宣免不了一死,但也是在不用死的如此慘烈,揮了揮手,旁邊的衙役便上前將宗宣的尸身收斂好,又撿起如意腳下的那把折扇,放入宗宣的懷中,吩咐道:“先帶下去吧。”
不一會,衙役們便將宗宣的尸骨帶出了大堂,如意看著那承重柱上的血跡,還有地上紅一點(diǎn)白一點(diǎn)的腦漿,空氣里還彌漫著血腥,胃里不禁翻騰,深呼吸幾口,喘勻了氣,才覺得舒暢了一些。
場面一片安靜,小侯爺?shù)母赣H在宗宣講跟小侯爺?shù)亩髟沟臅r候,原本就有些坐不住,自己兒子什么性情,當(dāng)老子的最清楚不過,宗宣一邊講他一邊說著“不可能!”,“胡說!”這樣的駁斥,旁人都被宗宣吸引了注意力,沒人顧及他,待宗宣的尸身被帶走,眾人稍稍平復(fù)了心情,目光齊盯著在左邊坐著的石裴的父親,此時,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現(xiàn)在,繼續(xù)解釋剛才的那個問題?!倍坞p卿走到了楊大夫身邊,“楊大夫,你那天診脈的時候沒有覺得奇怪嗎?”
楊明仔細(xì)思慮片刻,回答道:“哦,有一點(diǎn),當(dāng)時,病人的脈象有些紊亂,脈搏跳動的很快,氣息也有些急促,不像是在睡覺的樣子,但像之前說的,草民私心里是懼怕小侯爺?shù)模悴桓疑锨白屑?xì)打量。”
“那是因?yàn)樵诖采咸芍牟∪?,根本不是石裴,而是不知名的某個染了風(fēng)寒的病人。”段雙卿負(fù)手背對大門,旁邊的衙役便高聲喝道:“帶尤雙雙。”
一眾人聽到這里卻是越發(fā)的糊涂,如意也甚為不解,低聲問向旁邊的趙君顧,“現(xiàn)在可以斷定不是楊大夫的錯了,可是這石裴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大人這不就正要給你抽絲剝繭,一一說來了嗎?”趙君顧輕拍如意的右肩,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這時,負(fù)責(zé)羈押的衙役帶著尤雙雙走上殿來,尤雙雙其人明**人,絕色傾城,在場的人見了她的美貌,無一不倒吸一口氣,兀自鎮(zhèn)定的,大概只有段雙卿他們幾個了,如意也沒見過這樣的美人,也是出口輕贊了一句:“真美?。 ?p> “這尤雙雙是京中名妓,自稱美貌天下無雙,才藝天下無雙,所以叫雙雙,想必小侯爺是她的??桶?。”趙君顧再次低下頭附在如意的耳邊,給她介紹了尤雙雙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如意的聲音不由得拔高,完全沒聽到后半句的重點(diǎn),糾結(jié)上了趙君顧怎么知道尤雙雙是京中名妓的問題上。
“肅靜!”門外的喧嘩聲太大,衙役們便又敲起了梆子維持秩序。如意知覺的身上一寒,抬眼一看,是段雙卿的眼神也掃了過來。如意見周圍有幾個人也瞅著自己,大概是剛才那句“你怎么知道?”聲音大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連忙以手掩口,不再說話,但心里還是在想自己來長安快半年了都沒聽說過這號人物,這趙君顧才來了一個多月就知道了京中名妓是誰,如意瞪了一眼趙君顧,所以啊,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趙君顧則十分委屈地任由如意瞪著,不關(guān)我的事啊,那都是京中那些公子哥說的!
“民女尤雙雙拜見大人?!庇入p雙的聲音猶如嬌鶯初囀,弱柳扶風(fēng)的身姿盈盈一拜。
段雙卿的眉頭略微有些皺起,一會又舒展均勻,面無表情地問道:“三月十七日的中午,你在哪里?”
“游曲江,大人您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風(fēng)塵女子以出賣色相為生,以色事人,客人有所要求,就是豁出命也得陪著不是?”一般人聽來上不了臺面的話,被尤雙雙一說倒顯得尤為鄭重,雖然在如意聽來尤雙雙的口氣完全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周圍的人都在唏噓,這么美麗的女子卻誤入風(fēng)塵,真是可惜。所以,很多時候人們所說的話會產(chǎn)生怎樣的效果,完全取決于你這個人的容貌。
“那么三月十七號那天,你事的又是哪一位?”段雙卿說著便回到了堂上的座位上,端坐其上。
“哦,永安侯府的小侯爺,那時候還有幾位世家公子都在,小侯爺從十六號就在我們琉璃舫上了,到十八號早上,呆了整整兩天?!庇入p雙也不看段雙卿,只自顧自地把玩著自己的發(fā)梢。
“一刻都不曾離開過?”段雙卿雖是用的發(fā)問的句式,但語氣里也全是肯定。
“半刻也不曾。”尤雙雙仍是不瞧堂上的段雙卿一眼,目光四下打量起了衙門的大廳。
旁邊的衙役見她如此輕視自家大人,藐視公堂,便要出聲喝止尤雙雙,段雙卿做了個手勢制止了他,“也就是說,小侯爺十七號一整天都呆在琉璃舫,侯爺府里的那個人就絕對不可能是小侯爺,至于那個人是誰,現(xiàn)在因?yàn)樽谛硭?,估計也無從得知了?!?p> 尤雙雙也不管什么人命案子不案子的事,直接問了一句:“還有我的事嗎?”
剛剛被喝止的衙役又要出聲,卻聽得段雙卿說了一句,“你可以走了。”那個衙役只好收起不滿的表情,靜立一旁。段雙卿的話一出口,尤雙雙就踩著蓮步,一步一搖出了衙門,如意看著尤雙雙的背影,不由的感慨,美人都是有脾氣的,美人連生氣都是美的,美人的背影也是十分養(yǎng)眼的。
石裴的父親疑惑說道:“那兩天犬子明明說要在家復(fù)習(xí)經(jīng)書的???”
段雙卿扯了下嘴角,“想來是讓宗宣幫著把你糊弄過去了吧,石老爺,我再問你一個問題,石裴的藥為何從赤靈丸換做了離陰丸?”
“回大人,四個月前,皇上出宮私訪,下訪侯府,隨行的太醫(yī)見犬子氣色不佳,詢問之下得知犬子體寒的宿疾,又看了犬子之前一直服用的赤靈丸,覺得藥效不如離陰丸來得好,就寫下了藥方交代我們按方服用?!毙『顮?shù)母赣H的神色更見蒼老,嘆息一聲接著說:“當(dāng)時,我就把按方抓藥買藥的事情都交給了石忠,只是沒想到……唉,也是自作孽,自作孽……”
如意看著小侯爺?shù)母赣H,也算是通情達(dá)理之人,養(yǎng)出了石裴那樣的兒子,難免想起人們常說的:可憐天下父母心,一時也想起了遠(yuǎn)在劍閣的爹娘,頓時心中有些發(fā)堵。沈易喬聽完小侯爺父親的敘述則緊鎖眉頭。
段雙卿又說道““那石裴經(jīng)常跑出侯府玩樂,讓宗宣在府中應(yīng)襯應(yīng)該也是常有之事,那天石裴在尤雙雙的畫舫上,想來也是讓宗宣在府中做了準(zhǔn)備的,宗宣是石裴的近身仆人,等他回來騙他喝下蒲蘭草并是難事?!?p> “大人,草民還有一事未明,草民為醫(yī)幾十載,未曾得知夜芝草和蒲蘭草不可合用,這夜芝草和蒲蘭草合用怎么會中毒?”堂下的楊大夫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這點(diǎn),就讓沈家的人來做解釋吧?!倍坞p卿將手指向了如意的方向。
如意聽完小侯爺府親的話,正在腦中構(gòu)想著其中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未聽見段雙卿的話語,小雪輕輕拽了拽如意的胳膊,如意才回過神來,偏著頭低聲地問道:“怎么啦?”卻看見周圍人的眼神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一時不明所以。
“段大人讓你們解釋蒲蘭草和夜芝草不能合用之事?!壁w君顧及時給如意作了一個最簡單的解釋。
如意聽完先是推了推沈易喬,不見沈易喬有動靜,只好挺身而出,說道:“民女錢如意,現(xiàn)為沈家萬濟(jì)堂的分鋪的管事,關(guān)于蒲蘭草和夜芝草之事,我們也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痹谧鲈囼?yàn)之時,李師傅交代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也會引人爭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最好不要說出《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之事,故而如意才說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
關(guān)于怎么說,如意和小雪都有過串說和商量,如意拉著小雪上前,說道:“這是萬濟(jì)堂李師傅的徒弟,楚梅雪,會引發(fā)中毒也是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p> “拜見大人,最近我在跟著師父研究各種藥材的藥性,正好接觸到了蒲蘭草和夜芝草,身為醫(yī)者,總要自己親自了解過藥材的藥性才覺得放心,我在那兩天先嘗過了夜芝草,后又嘗過了蒲蘭草,但是剛一嘗完蒲蘭草就覺得腹部不適,出現(xiàn)了輕微中毒的現(xiàn)象?!?p> 小雪清了清嗓子,接著說:“后來我們拿了三只小兔子做試驗(yàn),一只天天給它喂夜芝草和蒲蘭草,小兔子沒活過兩天很快就死掉了;另一只天天給它喂夜芝草,一直活蹦亂跳的,在今早上給它喂了蒲蘭草,結(jié)果小兔子蹬了兩下腿也死了,”小雪將提在手中的袋子交了上去,打開,里面正是一只死僵了的兔子,“我想第二只兔子死掉的道理同小侯爺中毒的過程應(yīng)該是一致的?!?p> 小雪清脆的聲音將整個過程一一敘述出來,尤其是在小雪說到她自己嘗藥了解藥性之處,周圍民眾也是一片贊嘆之聲,雖然是事實(shí),但本可以不說,如意和小雪商量著說出來,一方面也能多多少少樹立沈家名聲。
一旁的仵作上來檢查兔子的死狀,一番查看之后,起身向段雙卿說道:“回稟大人,確實(shí)同小侯爺?shù)乃罓顭o二?!?
北青蘿
這種斷案類型的不是很會寫,所以如果大家發(fā)現(xiàn)了bug就指出來吧~大家周末愉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