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劉婆子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個插曲，想來這人被嚇的，一時半會兒也能消停幾天。
姬月瑤拿手提溜著顧惜之的衣領(lǐng)退出幾步，拿了門口鎖頭把大門一鎖，索性拉著顧惜之一起出去紅巖村告知明日之事。
被拖拽著的顧惜之自然是不舒服，同姬月瑤邊走邊拉扯著把衣服拽回后，這才在不緊不慢的把衣服收拾平整。
行走時，顧惜之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到：“你家里如果想來家中求地，也應(yīng)該是當(dāng)家做主男人們的來，怎的只有奶奶來？”
姬月瑤面不改色：“我爺比較愛面子，這種求人的事向來不出面。他就等著我奶撒潑打滾的收不了場面，倒時候再出面還能渾水摸魚的，豈不是兩全其美。”
顧惜之琢磨半天也沒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只好再次詢問：“家里是有什么打算嗎？或者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如果有，明著說豈不是更好？畢竟生養(yǎng)過阿瑤一場，我們也不會過于絕情?！?p> 姬月瑤嘆口氣：“不是不幫，而是沒法幫，他們過于貪心，總想把別家的往自己家攏，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心思，總有一天會出事，害了他們。況且，就算你把家里的田地，房子都送上門去，人家也未必念你一句好。說不得還覺得你手里有更好的東西?！?p> 顧惜之面色一正，也許阿瑤的判斷是對的，如果真的是這樣一種情況，還是不要常聯(lián)系的好。
隨后顧惜之又忍不住問道：“阿瑤的父母呢？上次來家中之時，我覺得他們挺好的，也挺關(guān)心你，只是不知阿瑤為什么有些冷冰冰的，不怎么同他們交談?！?p> 姬月瑤先是看了眼顧惜之，隨后回道：“他們很好，我只是怒其不爭，我奶家有三個男孩，卻只有我們這房最不受待見。家里的臟活累活大多都是我們這房去做，出力最多的也是我們這房，就連我們幾個孩子也是從小就跟著下地干活。即使弟弟們被欺負(fù)，也只會委屈了我們先去道歉。就連我被爺奶賣掉，他們也不過是鬧過一場，便是順從。好像他們的思想里，只要是家中大的就應(yīng)該讓著，幫著小的。以至于，現(xiàn)在只有七歲和四歲的弟弟，已經(jīng)獨(dú)立的學(xué)會為自己爭取討生活?！?p> 顧惜之沉默，心底想了想，總覺得子女不應(yīng)該議論父母的不是。
只是人這輩子，事情落不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痛的，在許多年之后，顧惜之才知道，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這句話，有多離譜。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還是先說這田地之事。
顧惜之名下共計(jì)二十畝田地，不同別家的地都是分散在各處。顧家這二十畝田地。分為兩塊，每塊地共計(jì)十畝。
其中一塊挨著紅巖村這邊田地居多。另外一塊則是陳家村和南沿村的中間。
也可能是一個村子一個習(xí)俗，也可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陳家村的人大多霸道，以前沒有顧家這田地時就時常與南沿村的人吵架鬧騰。
后來顧家的從別處把這田地收了來后，便總是要從顧家討了便宜。
如今算是有周捕快壓著，也不敢多鬧騰，姬月瑤只想著趕緊把這麻煩解決掉，免得這陳家村的緩過勁，再上門鬧一出。
前兩日兩邊的村長聽說了顧惜之打算把田地租給兩邊，這自然是樂意至極，只是顧惜之這邊只余一獨(dú)戶，并不屬于任何一族中人員，如今連個公證人都找不到。
最后姬月瑤提議請了周大錘做這個見證人，顧家的田地只每畝田地收下兩袋作為租金，也就是八十公斤的中等糧食。合約共計(jì)十年時間，不得反悔，到期后可再自行商議。周大錘也是衙門的捕快。這公正力度也就大些，這樣雙方都沒有反悔的余地。
到底人家也是衙門的人，這誰去請了來，看一圈最后還是落在了顧惜之這邊。
送去縣城的信得到回復(fù)，明日便能開家中。姬月瑤自然要到各族通知一聲。于是也就走有了今日出門遇見劉婆子的事情。
二人先是去了紅巖村，也就是桂嬸子家中。桂嬸子自然好生接待。
只是這如今正是九月中的日子，家中也已經(jīng)開始忙活著接下來農(nóng)忙之事，漢子們大多不在家。
桂嬸子聽了來意，都沒顧得上同二人多說，只說會把話帶到，之后便是匆匆的出了門去。
一如桂嬸子這邊的情況，南沿村這邊也是如此。
二人回去時，隱約已經(jīng)看到那勤快的人家已經(jīng)在割麥子莊稼的人忙碌的身影。
又路過屬于他們的這幾畝地，二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姬月瑤這一世也是農(nóng)戶出門。往田間走了一截，瞅著燦燦的麥子，又摘了幾顆，往手心揉過后，輕輕一吹，手掌心只余下麥粒。
進(jìn)嘴中一嚼，應(yīng)該是屬于半干的程度，于是便把剩下的遞給顧惜之，有伸手去田間拽了一捧麥穗。
顧惜之好奇，瞅著田間的姬月瑤高聲喊道：“阿瑤，你拽這些作甚？”
對著顧惜之這邊一晃手中的麥穗，姬月瑤很少開心：“如今正是好時候，拿回家，干鍋翻炒，比金豆子好吃。也可以泡一晚上，等明日當(dāng)成菜炒了吃，這可是屬于京城的一道名菜呢！”
顧惜之還是第一次聽說，聽阿瑤說好吃，自然信以為真，也跟著下田去摘。
路過的一對莊戶夫婦，見此場景不由得搖頭感慨，不當(dāng)家不知茶米油鹽貴。這兩個孩子可真是沒有大人管教，便是如此浪費(fèi)糧食。
他們也知道炒著吃好吃，可沒幾家舍得去田地里摘了回家給孩子當(dāng)零嘴的。
如果收成好，每家還能余下不少，那這一年也能過一個豐收年。如果收成不好，再加上每年的田賦一上繳，那慘一些的人家，說不得還能倒貼銀錢。
小部分莊戶看到家里麥子少了幾根情況，都能站在地頭罵上半日。
可想而知這樣的不知道珍惜糧食的人存在，該是如何被其他的人在內(nèi)心譴責(zé)。
沒過了一日，二人的行為已經(jīng)被定義為敗家子形象，傳遍左鄰右舍。
不知道這小小插曲的姬月瑤二人十分歡喜的回了家中。
至于這滿地的麥子收割問題，自然是等熟了再說。
第二日正午十分，周大錘應(yīng)邀前來。
彼時，兩個村子的話事人皆齊聚在顧宅守候。
兩邊又不是多事之人，家里也都等著回去忙活莊稼，自然想著快快了事。
在按了手印的文書寫好，顧惜之又領(lǐng)著他們?nèi)チ说乩锎_認(rèn)下莊稼地，這事也算是敲定。
就在眾人要離開之時，紅巖村的老村長先開了口：“我瞅著你家里這田地還要小半月才能收，屬于我們租下的這塊地，我讓村中的幾個漢子幫著來收，到時候直接拉走府衙的應(yīng)該繳納的稅收，直接送了去就成。免得這些田地再被你們兩個小娃娃給糟蹋?！?p> 旁邊南沿村的村長捋著胡須，一點(diǎn)頭：“老兄弟說的是，早些把他家的地弄利索，咱們也能早點(diǎn)把種子種上。唉，這農(nóng)戶人，就是看不得浪費(fèi)莊稼。”
這有意無意的話傳來，讓兩個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聽說他們肯幫忙找人幫著把莊稼收了自然開心。
姬月瑤也不是小氣人，拉了顧惜之耳語兩句后，顧惜之便是一點(diǎn)頭應(yīng)下。
當(dāng)即便是與兩位村長商議：“惜之在此先謝謝兩位伯伯，按著習(xí)俗，家中應(yīng)該是要管一日三餐，奈何，家里也沒個可以主持中饋的，所以惜之打算拿出二十文一天的銀錢，作為報(bào)酬，只希望快快的把這地解決了，咱們也能早些安了心?！?p> 一聽說有報(bào)酬，還是三十文錢一天，兩邊跟著來的漢子便是神采奕奕。
接下來的事，自然也不用再多操心，不等顧惜之這邊去請了人來，劉保川同另外一個村子的壯漢呼啦啦的領(lǐng)著一群人便來了顧家。
打過招呼，都不用顧惜之這邊張羅，那邊已經(jīng)呼啦啦的幫著割麥子，攆麥穗。
左右不過三四日的功夫，地里的麥子則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
過了稱，除去應(yīng)該繳納的賦收外會跟著紅巖村這邊的一起上繳，多余的便給顧宅這邊送來。
瞅著上門送麥子的一群人，姬月瑤忍不住都要豎起大拇指，相比陳家村的那幫人，這幫漢子才是值得敬佩的。
不用多說，姬月瑤拿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銀錢，直接遞給兩個村子負(fù)責(zé)監(jiān)工的主事人。
說起這服務(wù)，那也是杠杠的，從人數(shù)，再到計(jì)工，再到干活時間，以及工錢計(jì)算，人家一本賬，記得請清楚楚，都不用你多操心。
由此看來，淳樸的民風(fēng)還是占著大多數(shù)的。
自此，這件事兒也算是落下帷幕。
小院中，自在的姬月瑤躺在搖椅上，旁邊還放著一壺茶，瞅著外面槐花樹葉往院中飄來，似乎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美景，好不自在。
見到顧惜之又在繼續(xù)每日的練字時間，忍不住便是揚(yáng)聲高喊：“阿之啊，來，拿本書，我考教一下最近的學(xué)問?！?p> 聽得此話，顧惜之驚嚇間手一抖，這個字，便算是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