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家長里短

　　姬月瑤一拍大娃子的腦袋：“四娃子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事，到底是長輩！”

　　大娃子嘴一癟，想開口說什么，終究是沒開口。

　　只是姬月瑤遞來的肉，怎么都不肯收。

　　姬月瑤臉一板，假裝有些生氣開口道：“讓你拿著，便拿著，這些是前兩日劉伯帶我去樹林子里，我用陷阱抓住的，你只管放心吃就好，家里還有許多呢，吃不完，才給你們拿的。”

　　大娃子左右為難，爭執(zhí)不過，這才不得不拎在手中。

　　臨離開時(shí)，猶豫的開口問著他姐：“那我怎么跟家里說？”

　　姬月瑤一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沒得事?！?p>　　小家伙嗯嗯的點(diǎn)著頭，高興的便往家里奔去。

　　姬月瑤站在原地，瞅著小家伙跑遠(yuǎn)后，這才要領(lǐng)了顧惜之往回走。

　　只是小家伙扭捏著，有些不想離開。

　　“你怎的？有事？”姬月瑤疑惑。

　　顧惜之先是打量一番姬月瑤的面色，見其并沒有不開心后這才試探的開口道：“我可以留下來玩會兒嗎？”

　　姬月瑤問：“嗯？”

　　顧惜之答：“我想跟小毛狗蛋多待會兒，元旦那幾天天冷，他們?nèi)フ椅叶紱]出得門?！?p>　　姬月瑤想了想，劉伯對于顧惜之平時(shí)確實(shí)過于小心了些，小小年紀(jì)便被拘在家中看書識字的，平日里門都出不得。

　　倒也是苦了這小子，正好今日也無事，想來劉伯要到了天色擦黑才能歸來，索性便放任他多玩會兒吧。

　　“可以，一個(gè)時(shí)辰吧，我在這附近溜達(dá)轉(zhuǎn)會兒，你自個(gè)去玩兒，待會兒記得來這等我。”

　　得到應(yīng)允后的顧惜之高興之情溢于言表，同姬月瑤一擺手，歡快的跑向不遠(yuǎn)處。

　　這時(shí)，姬月瑤才發(fā)現(xiàn)，那里的陰影處，正貓著幾個(gè)同顧惜之大小的男孩子。

　　平日里見到顧惜之沉穩(wěn)懂事，小大人之面居多，忽而見他這么歡快，倒也是有種小孩子本該如此的表情。

　　見顧惜之這小子時(shí)不時(shí)總要用眼往這邊瞟兩眼，姬月瑤便知道這小子還是顧及著自己，有些放不開，索性甩著手，溜溜達(dá)達(dá)的便往相反方向行去。

　　此刻姬月瑤不知道的是，這邊的顧惜之正臉色漲紅，同人爭辯著。

　　狗蛋略大其他兩人一歲，胖胖的，有點(diǎn)壯，大毛偏瘦，顧惜之則算是微胖那種。

　　三人擠在一處，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熱鬧。

　　只聽大毛先開口道：“才幾日不見，你怎的變化如此大！”

　　狗蛋附和。

　　顧惜之疑惑：“怎么？”

　　大毛摸索著下巴：“你怎么就成了怕媳婦的人，以前上樹下水，你總會第一個(gè)，如今倒是好，擱自個(gè)媳婦面前，啥都不敢做，還要征詢她意見！”

　　狗蛋瘋狂掉頭：“就是就是?！?p>　　顧惜之臉色漲紅，不肯承認(rèn)：“才不是！我顧惜之怎么可能怕女人！”

　　大毛不信：“那你剛剛咋老是往那邊偷瞄？每回我做虧心事的時(shí)候，也是這樣看我娘的！”

　　顧惜之據(jù)理力爭：“男子漢大丈夫，我說干啥就干啥，她可不敢不聽我的話！”

　　狗蛋憨憨一笑，大毛繼續(xù)接話：“那你讓他回來喊我們兩聲大哥！我們就信你！”

　　顧惜之依舊爭辯：“你們都得叫我大哥，我的人為啥叫你大哥，不成不成！你今天還玩不玩，不玩我回去了，她還得回去給家里做晚飯呢！”

　　隨著大毛狗蛋“咦~”的一聲傳來，幾個(gè)人已經(jīng)勾肩搭背的走了好遠(yuǎn)。

　　再說姬月瑤這邊，整個(gè)村子，同她玩的好的也沒一個(gè)女孩子。

　　畢竟她大多時(shí)間都是在家中，不是給帶孩子便是每日早上割豬草勞作，平日里又沉默寡言，也沒跟別人過多交流，因此也沒相熟的閨中密友。

　　要是仔細(xì)想想，可能也就是桂嬸子還能有得聊。

　　雖說差的年齡大，可架不住桂嬸子人好熱心腸，每回見了姬月瑤都是“瑤兒，吃飯沒，冷不冷，干啥去，嬸子陪著去不。”的關(guān)心的不得了。

　　這么一琢磨，姬月瑤便是一轉(zhuǎn)腳不，走向桂嬸子家。

　　這桂嬸子作為村長家的大兒媳婦，也算是村子里掙著巴結(jié)的人，

　　不出意外，她的丈夫劉保川，將會是下任村長，劉保川從小就跟著他爹在村中行事，平日里說的話，在村里也頗讓人信服的。

　　透過敞開著的大門，姬月瑤便是看到，桂嬸子同一兩位小婦人院中坐著，中間還放著簸箕，似乎是分揀著東西。

　　幾人說笑間便是見到姬月瑤在門口站著。

　　桂嬸子一愣后便是歡喜著迎著姬月瑤進(jìn)得門來。

　　只是歡喜過后又有些擔(dān)憂，大冬天的跑這遠(yuǎn)的，這姑娘如果沒啥事，能跑自個(gè)這來。

　　桂嬸子一只手握緊姬月瑤的小手，一手去端地上的簸箕：“走走走，都屋里去！屋里暖個(gè)！”

　　姬月瑤沒掙脫，順著桂嬸子的勁，跟著往屋里走去。

　　幾人盤腿坐在大炕上，便是手又往這混合糧食放著的簸箕中放去。

　　見另外兩個(gè)人又聊上了，桂嬸子抽空扭過頭顱小聲的詢問：“可是有什么事？”

　　姬月瑤一笑回道：“就是閑來無事，瞎晃悠，這不，就來了您這。”

　　桂嬸子聽罷，放下心來，開心的同姬月瑤話家常：“這馬上要過年了，往年吃喝不愁的，能準(zhǔn)備好些吃食，今年就不成了。只能是從雜糧里挑揀出好一些的，到時(shí)候摻和著你打的野豬肉，能做了一頓豬肉餃子，也算是過了個(gè)好年?！?p>　　姬月瑤一笑：“都這久了，分的肉還沒吃完？”

　　這話說出口卻有些后悔，一時(shí)竟忘了農(nóng)家節(jié)省著過日子的光景。

　　桂嬸子倒是沒想太多，回道：“可不得，總共沒分下幾斤肉，都留著等過年呢，前幾日小小子偷偷扣了一指甲蓋，都被說了一下午。”

　　眾人也都知道不過是逗趣，皆是呵呵一笑的接下話茬。而姬月瑤只是一群人種的傾聽者。

　　也不知怎么的，話題最終還是扯到了姬月瑤身上。

　　一名小婦人便是把當(dāng)時(shí)見到姬月瑤砍野豬的那幾名婦人所說的，又復(fù)述一遍。

　　一時(shí)說的興起，話也沒剎住，連同幾人說姬月瑤如何彪悍，如何不像個(gè)女孩子怎樣的怪力氣，諸如此類的話語說了個(gè)清楚。

　　姬月瑤眉頭緊皺，關(guān)于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她也聽過，只是大多不是什么好話。有人說她一點(diǎn)也沒有婦人家該有的端莊持重，顧家的尋了她當(dāng)以后的主婦，也是倒了血霉。

　　還有說她落了水后，可能是中了邪，膽子大的不得了，做的事也不似平時(shí)里一般。

　　還有人更過分的議論，覺得她一點(diǎn)也不給小相公留見面。等顧惜之長大后，肯定不會要他，就算沒休了他，肯定也會納了小去。

　　聽著這婦人話語不搭，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桂嬸子，趕忙截住話茬：“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哪有說的這么玄乎，湊巧了而已。這丫頭不過從小力氣就大，那年六七歲的時(shí)候，不還因?yàn)槟闫拍刚f了她句不是，把你家大門都給卸了?！?p>　　這婦人尷尬一笑，也知道自己看熱鬧的嘴臉有些過頭，趕忙賠不是：“是呢是呢，你瞧瞧我這嘴，說話都不知道咋個(gè)描述?！?p>　　這會兒，倒是輪到姬月瑤臉紅了。桂嬸子不說這回事，她還真沒想起來。

　　這婦人，應(yīng)該是旁邊往右數(shù)的那家，劉保興家的媳婦。

　　幾年前，這婦人的婆婆，因?yàn)檎f她腦子傻，不懂事，看見她家里忙活也不知道搭把手，就擱一旁看著，杵那還礙事，一點(diǎn)也沒眼力見，二愣子似的。

　　她從小被人說的最多的就是傻子，因?yàn)檫@，她娘沒少被別人背地里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如今又被說成二愣子，她一時(shí)沒忍住，氣的直接把這家大門給卸了。因此還被他家婆婆追著圍著村子跑了三圈。

　　這個(gè)話題一被引出來，這婦人也不好說什么，一時(shí)也有些尷尬。

　　姬月瑤見此便是先開口打算離去：“嬸子，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p>　　桂嬸子自然挽留：“才坐了一會兒，再留會兒?！?p>　　姬月瑤搖頭：“不了，這會兒家里沒人，我還得回去做飯，且，太晚了，路也不好走。”

　　聽得此話，也不好再勸，桂嬸子起身送了姬月瑤出了大門。

　　二人分別后，姬月瑤到了分開的地方后，瞅了一圈，也沒見到什么人，一愣，只以為顧惜之玩的忘記時(shí)辰，只當(dāng)閑逛般四處尋人。

　　只是村東頭逛了后，也沒見到人影。眉頭一皺，腳下步伐不由得加快。

　　只是到了村尾后，隱約見到河水邊上正幾個(gè)大男孩圍站著。

　　從縫隙間，隱約看到顧惜之的衣角配飾。

　　心下松口氣，這才跑上跟前。

　　一群男孩子見到姬月瑤來了后，反而哄堂大笑，一旁年齡較大些的，先開了口：“小家伙，你家小媳婦來了！”

　　緊接著，別的孩子嘴里跟著哼著民謠：小小子兒，坐門墩兒?？拗爸眿D兒。要媳婦兒干嘛呀？點(diǎn)燈，說話兒，吹燈，作伴兒，明天早上給你扎小辮！哈哈哈！

　　一旁的顧惜之也是面色羞紅，緊緊的抱著懷里的東西，任由幾個(gè)人推來推去。

　　姬月瑤眼神一凜，直接沖上山推開幾人，忙上下打量顧惜之有沒有受傷。

　　沒想到顧惜之見到是姬月瑤后，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避開，緊接著便是委屈著，抹著淚，從人縫沖出，離開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