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策略
“陛下……”戶部侍郎當即吃了一驚,說道:“要是這樣賑濟法,戶部剩余糧草全撥過去,也就夠吃兩天吶!要是吃完了,朝廷沒有后續(xù)撥付糧草,只怕……”
林北微微一笑,他知道戶部侍郎想說什么。
幾萬快要餓死的饑民,忽然一下說要救濟他們,每天兩碗稠粥。結果兩天就沒了,這豈不是等于給了他們希望,又讓他們絕望嗎?
那可是八萬絕望的饑民,一旦放生暴亂,甚至會危及京城的安全。這也是順天府,一開始就把這些饑民驅趕到城外,不讓他們入城的原因。
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賑濟,直接讓饑民自生自滅更好一些。
對于這種可能,林北確實沒有在意。因為糧草的事情,他心中已經有了謀劃。
于是揮揮手,讓戶部侍郎照做就是。
當即,戶部侍郎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能忐忑的退了下去。
“玉兒。”戶部侍郎一走,林北立馬說道。
“末將在!”
“你馬上帶密探給我摸清京師所有大小糧商的底子。時間有點緊張,傍晚之前朕要看到結果。有沒有問題!”
“末將遵命!”玉兒絲毫沒有推脫,干脆的領命告辭。
林北倒是不擔心玉兒做不做得到,一來林北相信玉兒的能力。這段時間玉兒的表現已經足夠證明,其絕不是只有床上本事而沒有實際辦事能力。
二來,御林軍密探一向掌握在張良手中。張良訓練的部下,那必然是精銳。
當下往龍椅上一靠,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
不到傍晚,玉兒就回來復命了。
林北捧著玉兒調查的結果認真分析起來。
京城大小糧商超過兩百家,根據地域區(qū)分為徽商、晉商、以及江南的浙商。
三派糧商都在京師建有同鄉(xiāng)商會,平時沒事就在商會之中研究怎么提高糧價謀取暴利。
三派雖然互有競爭,都恨不得把對方趕出京師,自己這一派壟斷京城糧食供應。
但三派各有后臺,這么多年下來,誰也干不掉誰。
看到這里,林北心中微微一動,已經有了注意。
于是對玉兒耳語一陣。
玉兒聞言,遵命下去了。
當夜,三派糧商當中領袖之人,全都收到戶部的一封公函。
公函中寫明,朝廷需要為漠北及京師災民采購糧食。將于次日,在皇宮之中開設招標大會。所有京城糧商凡事能夠一次拿出五十萬石糧食的,都有資格參加。
看到這里,三派領袖都是心中驚喜。
要知道,商人雖然富甲天下。橫行鄉(xiāng)野,可是在大陳朝,無論商人再有錢,都是上不得席面的狗肉。
在那些市井小民面前可以耍威風,可是一遇到讀書人,或者當官的,就得夾起尾巴。
如今居然可以獲得進入皇宮的機會,將來豈不是可以大吹特吹。要知道,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進皇宮的。
即便是家鄉(xiāng)那些不可一世的知縣老爺,也絕大部分都不知道皇宮長啥樣。
對于他們來說,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都想把握住……
即便這趟拿不到朝廷的大生意,能進皇宮開開眼界那也值了。
只是唯獨公函上招標一詞,各派領袖不大明白啥意思。不過接下來,便看見公函上做了說明。
所有參會糧商,都能得到一張白紙。糧商們只需要在紙上寫下糧號名字,以及愿意供應給朝廷的糧食價格……
朝廷最后會根據糧商的報價,選擇價格最優(yōu)那一家。
這種跨時代的商業(yè)手段,看的各派糧商嘖嘖稱奇。
既保證了朝廷可以獲取最低糧價,同時也能對比各家的價格,最后擇優(yōu)選用的同時也給了商家們公平競爭的機會。
到那時,報多少價格,全屏各家糧號自己做主。而不是像公開競價那般,會受到其他人的干擾。
比如三派領袖,要是他們公開出價三兩,那么他們底下的那些小糧商即便有心爭取,也不敢公然報一個低價來競爭,以免得罪了他們。
到時公開投標,人家暗地里報個低價拿到朝廷的生意。他們也不好說什么,畢竟人家也不知道他們報多少。
這樣就大大減少了小糧商的顧忌,可以激發(fā)糧商們的熱情。朝廷自然也就可以拿到,最優(yōu)惠的價格。
不過朝廷的想法是好,京城的糧商也多。
但是能一次調動五十萬石糧食的糧號,三派加起來,也不過兩只手。
人數不多,這些奸商想要串通,一起報個高價,只讓其中一人報個略低的價格。
到時大不了是個利益分配的問題罷了。
三派糧商雖然都佩服想出這個招標主意的人,可卻并不擔心。
無他,門檻太高。夠資格的,始終都是圈子里的那幾個,串通起來太簡單了。
很快,京城有名的妓院,飄香樓頂樓包間內,便匯聚了十余人。
“張兄、李兄,好久不見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古兄另壽堂身體可好?”
“尚可尚可,有勞掛心啦?!?p> 包間之中,一片熱絡。
此時,一名大腹便便之人,出聲道:“各位掌柜,今天咱們聚在這,是為了什么,想必張兄、李兄都與諸位說了吧?”
“古掌柜,為什么來這兒。大伙都明白,不就是那個啥招標嘛?要怎么做,您說個一二三來,只要不吃虧,我羅某一定配合!”
“是是是!”
“對,羅掌柜說的對!我們一定配合!”
“好!羅掌柜快人快語!那我古某就直說了?!?p> 這大腹便便之人,正是晉商領袖古木派。乃是晉西八大商之一,主營糧食布匹。家財萬貫,財大氣粗。
即便是朝堂之上,也有不少關系。
此時他一開口,立即獲得幾名晉商支持,之前開口那個羅掌柜,就是他的擁躉。
古木派滿意一笑,說道:“這次朝廷招標,本意是取一個最低價。相信各位都看得出來??墒牵缃窬┏羌Z價已然是每石二兩三錢。
而且按咱們之前說好的,明天還要再漲二錢,也就是二兩五錢銀子。如果大家胡亂報價,必然會有個把掌柜落了朝廷的圈套,求財心切,反倒報了個低價。
另外,這次招標,起步是要求能拿的出五十萬石糧食。這樣反而避免了一些不自量力之人搗亂。
如今整個京城也只有我們十幾家,有這個實力。所以,依我古某的意思。只要我們團結一致,不但可以照市價出貨,說不定這價格還能再往上加一加!”
對于古木派的言論,在座的都是大糧商。哪兒還有不明白的,當下個個拍手稱妙。
只有一個瘦削中年,摸著胡子,說道:“古掌柜所言有理。只是,到底朝廷這筆生意不小,起步就要五十萬石。我們在做這十幾位,誰出面接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