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一世不再讓她好過
血,遍地鮮血,仿佛把天都染紅了。
火,漫天大火,燒的她肝腸寸斷。
沈長樂跪在已被燒成殘垣斷壁的家門前。
父親含冤而死,祖母被虐殺示眾,安國公府上下一百多口人,被圍困在府里活活燒死!
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
朦朧間,沈長樂腦中浮現(xiàn)出上官奕和沈思巧得意的神色,他們一個是自己的夫君,一個是嫡親的姐姐,卻聯(lián)手滅了她安國公府滿門!
“你以為朕的眼里真能容得下你?”上官奕神情厭惡至極。
沈思巧跟著鄙夷:“陛下不過是利用你罷了。”
她聲音惡毒,仿佛地獄爬上的惡鬼:
“安國公府上下的死其實全是因為你!”
“沈長樂,你還不跟著一起下地獄!”
沈長樂再也忍不住喉中腥甜,倏地噴出一口血:“上官奕,沈思巧!你們背信棄義,殺我至親,害我族人,毀我家門!若有來生,我必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沈長樂忽然有了一絲清明。
靜謐的房間里,突兀響起尖利的女聲。
“待會兒你祖母來了可別說漏嘴?!?p> “瞧娘你說的,我辦事什么時候讓你不省心了?”少女聲音軟軟糯糯卻十分冷漠涼薄。
“這回不一樣,沈長樂可是差點讓你弄死了!她這會兒高燒不退,大夫剛才還說不知道什么時候醒呢……你這回可是鬧的太大了,幸虧春桃?guī)湍愣底。蝗荒阕婺钢慌乱w怒你!”
少女嗤了一聲:“娘可別說這話,你難道盼著她好活?我還后悔沒多用點力……怎么就沒淹死她呢!”
“行了,這回就先這樣,她傻兮兮的,想弄死她不有的是機會嘛!”
“可我盼著她早點死,她死了,我就是這安國公府唯一的小姐了……”
母女兩個旁若無人地說著惡毒的話,絲毫不在意床上躺著的人。
但床上的沈長樂其實早就醒了。
靜默了一炷香的時間,沈長樂才終于相信自己是重生了,重生在了十六歲那年。
而此時此刻,正是沈思巧設(shè)計把她推進水里,導致她高燒不退,反賴是她自己不小心落水的那一天。
沈思巧比她虛長一歲,是姨娘陳氏所生,平日里假著一副溫柔善良的面孔,妹妹長妹妹短的,沈長樂一心以為她是個好姐姐,竟全然不知她和善的面孔下,心思卻如此惡毒。
自己前世竟到臨死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沈長樂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冷笑——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讓沈思巧好過了。
不多時,門外匆匆傳來一陣腳步聲,祖母沈老夫人當先而入,撲到床前抓住沈長樂的手就開始心肝肉的哭。
陳姨娘和沈思巧站在一旁,臉色難看。
還記得兩年前的冬天,因為爭搶一個荷包,沈思巧推了沈長樂一把,把沈長樂推倒在地,手上磕破一塊,不巧正好被父親安國公沈存看到。
沈存竟罰她舉著荷包在雪地里整整站了一個時辰!
她的手都凍僵了,從那之后還落下了病根,而沈老夫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更別提安慰一句了。
就因為是庶出,她和沈長樂的待遇就這么天差地別,憑什么?!
不過這下好了,沈長樂高燒不退,弄不好要燒成傻子,以后這安國公府里,再不會有人跟她爭搶了!
沈思巧瞇起眼睛,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沈長樂,心中愉快。
老夫人哭的差不多,轉(zhuǎn)頭開始問責。
陳姨娘趕忙開口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此事都是我的錯,是我管教下人不嚴,沒讓人看好長樂……已經(jīng)請了大夫看過了,老夫人可千萬不要因此傷了身子……”
陳姨娘是一早就跟在沈存身邊的老人兒,入府比沈長樂的娘親羅氏還要早,羅氏故去之后就一直掌著家里的中饋,本以為老夫人會給她三分薄面,沒想到她一張嘴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
“你也知道這個家你當?shù)牟缓茫恳艺f還不如早早痛快把這個家交出來,省得大家都受罪,傳出去也丟人!”
妾室掌家傳出去確實難聽,但是她也很委屈,她若是能被扶正,還用這么小心翼翼活著嗎?奈何沈存一直不撒口,她就一直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姨娘,連累女兒也跟著受罪,她能怎么辦?
陳姨娘咬了咬牙,低頭應是,沈思巧氣不過,陰陽怪氣接了一句:“祖母莫要生氣,此事都是我的錯,若我能勸阻妹妹大冷天的不要去賞那金臺花,妹妹也就不會落水了,祖母要生氣就責罵我吧!”
床上的沈長樂睫毛顫了顫。
瞧瞧,一張小嘴多么會說,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她沈長樂長到十六歲了,還跟個傻子一樣,別人不管自己就不知道危險,大冬天的專往池塘里跳?
沈思巧就是這個意思,老夫人雖然聽出來了,卻也無法反駁。
她本來是出去上香了,回來就聽說沈長樂落了水,下人們都說是沈長樂自己掉水里的,大家說辭一致,她也不好胡亂懷疑,唯有心疼而已。
想著,沈老夫人不由捏緊了沈長樂的手。
沈長樂只覺得小手被熱乎且蒼老的手掌包裹,感覺是那么的溫馨又不真實。
她忽然回想起前世祖母的遭遇。
她是怎么去世的來著?
哦,是了,祖母被沈思巧以能給自己平反正名的謊話哄騙進宮,進宮之后卻被嚴刑逼問她的下落,祖母不知道也不肯說,更怒斥沈思巧,最后被沈思巧親手將長釘釘入手掌,掛在宮門示眾,暴曬三天而死……
沈長樂悄悄捏緊祖母的手,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沈老夫人頓時驚喜萬分:“長樂,你醒了!”
陳姨娘和沈思巧的臉色也頓時黑了下來。
沈長樂瞧瞧她們倆,大眼睛撲閃撲閃,露出一副迷茫又無害的表情:“大姐姐,你不是說要拿網(wǎng)子撈魚嗎?為什么不去拿網(wǎng)子,卻把我推下去?我可不會游水呀!”
屋子里靜的落針可聞。
沈老夫人拿眼睛從陳姨娘和沈思巧臉上掃過,將手中茶杯重重往下一摔。
“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