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張表情明顯又緊張起來,看看我,再看看劉一手,來回好幾次,不停地咽口水。
而我的大腦已經(jīng)開始嗡嗡作響,心跳的快要蹦出來,實在沒有耐心和余力等待,不由一拳捶在桌子上。
“發(fā)牌!”
光頭張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牌嘩啦啦掉落。
“對不起對不起……”
他慌慌張張的把牌收攏,洗了好幾遍,然后讓我切牌,待發(fā)完之后,整個人都仿佛虛脫一般,大口大口喘氣。
我掀開牌角看了一眼,眉毛便高高挑起。
三張A!
最大的豹子!
對面劉一手也看了看牌,面無表情。
至少此時視線模糊的我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怎么著?一起開牌?”劉一手問。
我沒說話,而是用力捏住了自己的牌,手背青筋暴凸。
房間里安靜的只能聽到我自己的心跳聲,緊張的氣氛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一、二、開!”
劉一手大吼一聲。
我們一起掀開了各自的三張牌。
嘩啦啦……
四周響起一陣碰桌子倒椅子的騷亂,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伸長脖子看向牌桌。
劉一手的牌是2、3、5,不同花色。
除了A豹子之外,小的不能再小。
而我面前,亮出來的兩張牌分別是黑桃A和梅花A,還有一張被壓在下面,只露出了一點(diǎn)紅色的小尖尖。
“奶奶的!百年不遇?。≌媸?35吃A豹子?”
“十有八九了,唉!可惜啊,小王爺?shù)降走€是年輕,太沖動了?!?p> “話說,他都不到二十,教訓(xùn)一頓也就是了,不至于真要剁手吧?”
“你第一天出來混?。克自捳f,賭場無父子。賭注就是賭注,不是年紀(jì)小就可以不認(rèn)的,這叫規(guī)矩!”
賭客們七嘴八舌,或驚嘆,或惋惜,竊竊私語。
可笑的是,這個時候他們倒都把“規(guī)矩”掛在了嘴邊。
紅姐走上前來,顫抖著喚聲“小野”,就哽住無言。
此時的我已經(jīng)滿頭大汗,呼吸急促,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我狠狠咬著舌頭,用疼痛刺激著不暈倒。
“在詐金花里,豹子出現(xiàn)的概率是0.24%,不同花色2、3、5出現(xiàn)的概率是0.11%,確實很小,但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百年難遇?!?p> 我喘息著,指尖抵住被壓在下面的那張牌,輕輕將它挪了出來。
“當(dāng)然,小就是小,它確實不是那么容易出現(xiàn)的?!?p> 嘩啦!
又有一張椅子倒了,是劉一手屁股下的那張。
他站起身,趴在賭桌上,不敢置信的盯著我的第三張牌,臉色慘白。
而其他所有人則都變成了呆頭鵝,神情復(fù)雜且怪異,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出怎樣的反應(yīng)來。
驚訝和意外顯然已經(jīng)不足以表達(dá)他們此時的心情——我的第三張牌根本不是A,而是張方片4。
普普通通的對子,但百分之百壓死2、3、5!
“你……你怎么敢……”
“其實我最開始學(xué)的不是千術(shù),而是戲法。”
我打斷劉一手,“教我的人曾告訴我,要想成為戲法大師,有一點(diǎn)是基礎(chǔ)。
那就是:觀眾靠的越近,觀察的越仔細(xì),就要離真相越遠(yuǎn)。
因為,他們所看到的,都是戲法師讓他們看到的。
人的眼睛不會撒謊,卻會被謊言欺騙。
劉一手,如果你今天堂堂正正和我賭,輸贏難料,但可惜的是,你做了不該做的手腳,騙了我,也騙了你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你輸了!”
說到這里,我再堅持不住,努力抬手指向光頭張,說了句“他們是一伙的”,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dāng)我醒來時,入目一片雪白,大腦還模糊著,就看到了燕虎那張黑臉。
“小王爺,你醒啦!哈哈哈……你小子太牛逼了!昨晚是哥不對,重色輕友拋下了你,不然肯定不會讓你被下藥。
對了,那個露露是不是很漂亮?你口味那么刁,一般的肯定看不上眼……”
這貨天生破鑼嗓子,張飛似的,吵得我腦仁疼。
“停!大哥,我剛醒,能不能先讓我喝口水?”
“哦哦,我給你倒。”
不一會兒,燕虎端了水過來,直接就灌,灑了我一胸口,燙得我差點(diǎn)罵娘。
好在這時房門打開,紅姐走了進(jìn)來。
“小野,身體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大夫說你是食物中毒,沒什么大礙。我總覺得那大夫年紀(jì)輕輕的,很不靠譜,要不咱們再去市里大醫(yī)院看看……”
紅姐同樣絮絮叨叨,但我的感覺卻截然不同,盯著她不停張合的紅唇,只覺得聽一輩子都不夠。
“小野,小野?”紅姐拍了拍我的臉,原來早就說完了。
“想什么呢?一直發(fā)呆。”
我沖她笑:“姐真好看。”
紅姐搖了搖頭:“既然這么精神,姐就放心了。肚子餓不餓?我熬了雞湯給你?!?p> “呦!紅姐的手藝可有日子沒嘗了,不餓也得餓呀。”
“貧嘴!”
點(diǎn)點(diǎn)我的腦門,紅姐伸手扶我起來。
紅姐輕輕拍了我一巴掌,卻沒將我推開,反而坐到床頭,讓我舒服的靠在她懷里。
我不好意思再讓她喂,就自己端著湯碗喝了起來。
“跟我講講吧。”紅姐道,“為什么你會說光頭張跟劉一手是一伙的?”
“難道他不是?”
“是。所以我才更好奇,明明他是你和劉一手共同挑選出來的。
難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故意為之?”
我搖搖頭:“其實,我起初只是不明白,劉一手為什么會那么輕易就接受一局定輸贏的提議。
經(jīng)過之前的賭局,他應(yīng)該能看出我的技術(shù)并不比他差,而當(dāng)時我被下了藥,籌碼數(shù)量也不如他,形勢完全在他那一邊。
如果我是他,就會堅決拒絕,然后跟我耗,耗到我撐不住就贏了。
所以我才會說他騙了他自己?!?p> “他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賭徒,賭徒的天性就是喜歡冒險。在那種情況下,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穩(wěn)妥的。”
我愣了愣,隨即失笑:“這么說,我能贏也有一點(diǎn)運(yùn)氣成分在里面。
總之,劉一手的冒險讓我懷疑他有一局必勝的手段。
現(xiàn)場唯一能做到這一點(diǎn),且輕易不會被我識破的人,只能是光頭張。
而當(dāng)我看到他發(fā)給我的牌是三張A后,懷疑就變成了確定,至少他有鬼的概率超過了百分之六十。”
“嗯,有道理。不過,有一點(diǎn)還是很奇怪。
昨晚現(xiàn)場有那么多人,不可能都是劉一手安排的,他怎么保證你一定會同意挑選光頭張出來擔(dān)任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