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赫連夜的一聲令下,門外守候的侍衛(wèi)立即端著筆墨入室,置于桌上。白羽滿臉狐疑地瞅著那張白里透黃的宣紙,想不出赫連夜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侍衛(wèi)退下后,赫連夜陰笑著,轉(zhuǎn)身走到書桌前,揚(yáng)起筆洋洋灑灑地在宣紙上寫下數(shù)字,寫完后轉(zhuǎn)首對著白羽說:“俗話說口說無憑,落字為據(jù)才最有說服力。本王說了把弓還你自然會還你,而你說了要此生要為本王做牛做馬,當(dāng)然也要有所表示了。來吧!簽下這賣身契,以后你便是我辰王府的鷹奴了?!?p> 就知道這惡魔沒這么好心,居然想以如意弓來要挾她為奴!白羽氣得肺都快炸了。如果說眼前之人不是那個曾經(jīng)害得她有國破家亡之人,她或許為了要回弓,還會暫時委屈一下自己為奴,大不了以后她再偷偷溜走??善巳耸呛者B夜,她連演戲都不想演了,便是立刻死在這里,也不會在他的面前簽什么賣身契。一瞬間,氣憤讓她的恐懼漸漸遠(yuǎn)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再也無所畏懼的赴死之心。
“對不起,我白羽堂堂紫英國人,自幼受圣賢之言教誨,就算再沒有出息,也是泱泱大國之士,絕不會下賤到給龍玉韃子做事。我恩師即便是知曉了我失弓之事,也一定會原諒我在脊梁骨和如意弓之間,選擇了脊梁骨?!?p> 她就這么冷冷地回敬著赫連夜,心想著,赫連夜一定會勃然大怒。然而,他只是眉挑了挑,露出一副極度不屑的樣子。
“一個亡國之奴而已,還好意思談什么泱泱大國之士。也難怪紫英人打仗不行,原來全去練嘴皮子了?!?p> “你……”白羽怒視著他,要不是雙方實(shí)力實(shí)在懸殊太大,而且還有馮一鳴牽涉其中,她只恨不得沖上去把這個禽獸給撕了?!澳惴判模愕靡獠涣颂玫摹D饺莸钕乱欢〞貋淼?!”其實(shí)慕容非早就登基做了皇帝,可是她還是習(xí)慣稱他為殿下。
“哈哈哈哈!”赫連夜大笑起來,仿佛她說了一個最最好笑的笑話。笑畢,他定定地盯著她,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認(rèn)為你能活著等他回來嗎?”
“就算是死了,我的靈魂也會等他!因?yàn)槲蚁嘈潘欢〞貋淼摹5人麆P旋歸來時,我會在玉京的城門處第一個為他接風(fēng)洗塵?!?p> 赫連夜的臉色慢慢暗沉了下來,眼中慣有凌厲又漸漸現(xiàn)顯出來。他沒有去繼續(xù)跟白羽斗嘴,雖然他告訴自己慕容非根本算不上一個厲害角色,自己無需跟一個弱者爭口舌之利,但內(nèi)心卻因?yàn)榘子鸬脑挾鴺O不舒服。而這不舒服究竟是因?yàn)閾?dān)心慕容非可能真的會回來,還是她說她要等慕容非,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赫連夜絕對有的是辦法讓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簽下這賣身契。
轉(zhuǎn)身,他不再理睬白羽,而是對著門外的侍衛(wèi)厲聲說:“把外面的人給本王拿下!”
頓時一陣“霍霍”刀劍之聲,馮一鳴在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被雙手反剪摁倒在地上了。數(shù)把大刀架在他的身上。他氣得大聲說:“你們這幫狗崽子干什么?快放了爺爺!”
白羽沒想到赫連夜會拿馮一鳴出氣,臉色一變,沖上前去,想去替馮一鳴解圍。可是還沒有出門,便被兩把大刀給擋了回來。無奈,她只得又折返去找赫連夜。
“你快放了他!你有什么不滿你沖我來,要?dú)⒁獎幬野子鸩粫櫼幌旅碱^,可是你抓一個無辜之人做什么?”
“有人惹得本王不高興,所以本王想殺了他泄憤,就這么簡單?!焙者B夜面無表情地回答。
“你……”差點(diǎn)忘了赫連夜是一個殺人魔王,白羽氣得直跺腳?!翱墒悄阋?dú)⒁矐?yīng)該殺我,而不是他!”
“本王想殺誰就殺誰,這個還輪不到你來指揮!”
這一下,她顧不得那兩把擋著她的明晃晃大刀,想硬闖出去,怎奈氣力大不過那兩個彪型大漢,還是被活生生地拽了回來。
“一鳴哥,一鳴哥!”她急得大喊,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門外的馮一鳴反而安慰她:“白羽莫怕,我沒事。不就是給幾個狗崽子們給占了先機(jī)。倒是你千萬別顧著我了,有機(jī)會就逃?!?p> 馮一鳴越這么說,白羽就越是內(nèi)疚。要不是自己把弓當(dāng)了,要不是自己忘記了贖弓的日子,要不是自己為了要弓,讓當(dāng)鋪掌拒帶來這個鬼地方,要不是自己要和赫連夜犟嘴,馮一鳴都不會有任何事。她已經(jīng)害了殿下失國,害了家人失蹤,害了姐姐淪陷賊手,害了師兄病倒,現(xiàn)在又害了馮一鳴,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掃把星,凡是關(guān)心她的人,最后都會被她害得很慘。
不!她不能再害人了,無如何何她都不能再讓人因?yàn)樗鴨噬?!她拭了拭淚,對著赫連夜說:“你贏了!不就是想讓我簽了那份賣身契,我簽就是。你快放了我朋友!”
赫連夜低頭笑了笑,說:“看不出你還有些為朋友犧牲自我的英雄氣概!只是本王不喜歡一個奴才用這樣的語氣跟本王說話。你知道一個奴才應(yīng)該怎么和他的主人說話嗎?”
白羽緊緊咬著唇,默不作聲。赫連夜又輕笑一聲,說:“看來你是不知道了。那讓本王來教教你吧!”
慢慢地他走到她的身前,用冰冷的目光昂首俯視著她,簿唇微啟,吐出兩個字:“跪下!”
這兩個字聲音不大,卻猶如重錘砸在了白羽的脊梁骨上。嘴角隱約滲出一絲鮮紅,那是她狠咬嘴唇的結(jié)果。這一生,她跪過父母,跪過師父,跪過皇帝的圣旨,就再沒有跪過其他人了。雖然她只是趙府庶出的女兒,雖然她經(jīng)常因?yàn)榉稿e而受罰下跪,但是這并不表示她可以向眼前這個混蛋下跪。如果她跪了,她的尊嚴(yán),趙家的尊嚴(yán)將再一次被人踐踏,她還有什么臉再去面對她的父親。可是馮一鳴還在赫連夜的手里,如果她繼續(xù)和他對著干,他是否真的會殺了他?
猶豫間,有人強(qiáng)行替她做了選擇?!巴鯛斀心愎?,你還敢不跪!”身后一個侍衛(wèi)用腳狠狠地踢中了她的膝蓋窩,她負(fù)痛前傾,不自主地跪倒在地。“?。 彼龖K叫一聲,堅(jiān)硬的地板頓時讓她的膝蓋痛得揪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