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無論小石頭如何勸說，白羽終究是鼓不起勇氣將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吃下肚去。小石頭見她冥頑不靈，也不再多說，端了盤子離去。臨走前，不忘跟她說：“對了，明日早些起來，隨我去見佘嬤嬤?！?p> 白羽沒有過多地去想這個佘嬤嬤是何許人物，只是點頭允諾了。這一晚，她是在饑餓中睡去，被窩像是被冰過似的，怎么睡都沒有暖意。清晨醒來時，她的手腳依然是冰涼的，因為沒有進食，她起床時整個人搖搖晃晃的，虛弱不堪。小石頭依言而來，見她面色不好，冷哼一聲說：“自作孽不可活?。 ?p> 白羽沒有理睬他的譏諷，只是簡單地梳理了一下頭發(fā)，便隨他而去。一路上，小石頭對她說話，就像師父對徒弟一般，“喂，白羽，記得見著佘嬤嬤時，必須行大禮。大禮會嗎？不是光磕個頭就行的，整個人都要撲在地上的那種才算。你要是不聽我的，到時吃苦頭了，可別怪我啊?！?p> 白羽點了點頭，表示意會了。之后，小石頭又交待：“還有，嘴巴要甜一點，佘嬤嬤最喜歡別人拍她馬屁了。不過拍馬屁也是門學(xué)問，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好好在心里先琢磨一下。要是一不小心說錯話了，不光是你要遭殃，只怕我都要受牽連！知道了嗎？”
白羽繼續(xù)點了點頭。
小石頭見她默不作聲，又低眉順眼的，只道她昨晚想明白了，不由得態(tài)度緩和了些。說：“對了，你剛來不久，對這王府里的事也不太清楚，我小石頭就簡單和你說說吧。王府里最大的那個自然是王爺，其次是最得寵的夫人，不過呢，這王爺?shù)姆蛉耸墙?jīng)常輪著換，說不得今日這個得臉了，明日又換成那個了?？傊侨珣{王爺?shù)南埠?。所以你也不用特別去巴結(jié)她們，一來鷹奴的身份太卑賤，沒什么機會巴結(jié)，二來這些夫人一個個自持身份看到我們連正眼都不會瞧。三來王爺?shù)男陌★h浮不定，你就算是巴結(jié)上一位夫人，她可能轉(zhuǎn)眼就會失寵，你也白巴結(jié)了。”
聽到這里，白羽的心中突然想到一人，于是問：“小石頭，我想打聽一個人。你們王府可有一位姓趙的夫人？她的名字叫趙冰蓮?！?p> 小石頭沒想到她會打聽起一位夫人來，而且還知曉這位夫人的閨名，眼珠子一轉(zhuǎn)，反問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這位夫人與你是何關(guān)系？”
“這……”她當(dāng)然不能告知他，那是她的親姐姐，只說，“趙小姐原是這玉京定國大將軍的長女，曾經(jīng)對我有恩，后來我聽人說她被人送到了赫連夜這里，所以想問一下她的近況如何?！?p> 小石頭聽她直呼赫連夜的大名，嚇了一跳，忙左右看看，見四周無人，才松了口氣，小聲罵道：“你想死啊？王爺?shù)拇竺阋哺抑焙簦莿偛胚吷嫌惺绦l(wèi)，他們可會立即將你正法?！?p> 白羽冷哼一聲，心想：我沒罵他是惡魔畜生，已經(jīng)算是夠客氣了。小石頭見她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忍不住又數(shù)落道：“你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當(dāng)這里是哪里啊？這是是辰王府！你竟然敢對王爺不敬，還對他的夫人念念不忘，我看你是活膩了！我警告你?。∧憬袢諉栚w夫人的事，我就當(dāng)沒聽到，你要是機靈點，以后就把她給忘了。她就算長得再美，你小子也不能有非份之想。
小石頭竟然認為她問姐姐的近況是存了非份之想，白羽一時啞然失笑。小石頭見她不思改悔，還笑起來，更是來氣，都恨不得想抽她。
要不是身體傷痛未愈，或許白羽還能再笑會了，無論如何這少年真是太可愛了！他的可愛不僅是在于他明明年紀只有十四五歲，但偏偏要做出少年老成的樣子，還在于他有一顆善良的心。雖然與他接觸不多，但是她明白小石頭的這些所謂訓(xùn)斥，實則是在幫她。從他的話中她能聽出姐姐果然是在這里，只是赫連夜是個禽獸不如的家伙，嬌妻美妾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所以她未必很得寵。
不過，不得寵在她看來也未必是件壞事。一想到姐姐近在咫尺，她早已死寂的心便又活了過來。突然之間，她覺得被赫連夜抓住，強迫為奴也不算是太壞的事了，或許這是老天在給她機會向姐姐贖罪。就算吃再多苦，就算受再多罪，她也要想法子把姐姐救出去。小石頭既然誤認為她對姐姐有相思之苦，不如就讓他誤會好了，這樣或許還能探出更多姐姐的消息。
思定，她對著正兀自生氣的小石頭說：“小石頭哥哥莫怪，是小弟錯了。只是趙小姐那樣的美人你要是見過一回便不能再忘懷了。我知她嫁給王爺了，此生與她無緣，也只是想關(guān)心她的處境可好，別無他意?！?p> 小石頭原本氣得不想理她了，此刻聽她如此一說，氣倒也消了一半。那趙夫人他也見過一回，確是個國色天香美人，當(dāng)時他傻愣了半天沒回神來，被老關(guān)頭還拿著嘲笑了幾個月。此刻想來，與這白羽倒有些惺惺相惜了。
“知錯就好了！總之你以后要想只能在心里想，不能放在嘴上。聽到?jīng)]？”
“聽到聽到！那么你說說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能怎么樣啊？就算她再美也只是紫瀾閣里一位普通的夫人。你剛才說她嫁給了王爺，真是大錯特錯了。王爺至今沒未娶王妃，連側(cè)妃都未定。紫瀾閣中的夫人們啊最多只算個侍寢的婢女。我們叫她們夫人只是給王爺面子，其實她們什么名份也沒有。那位趙夫人聽說初來的時候，王爺也寵過一陣子，但是很快便被其他夫人取代了。如今都好久沒有聽過她的名頭了，想來這處境也是不怎么好的。不過，也無所謂了，紫瀾閣中的夫人們命運都差不多，即使是現(xiàn)在最得寵的雪姬夫人，我看也得寵不了多久，這幾乎是所有府里下人們的共識?！?p> 小石頭后面的話，白羽基本沒再上心去聽了，在得知姐姐的處境凄涼后，她便陷入深深地自責(zé)中。侍寢的婢女！天哪！她可是曾經(jīng)風(fēng)光一時的紫英國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如果不是她的錯，姐姐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