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小山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這些,從來沒有抱怨過,在白羽的面前,萬小山總是讓她以為他過得很輕松。而粗心的她也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在知道真相的那天,白羽對自己這些年來心安理得享受著師兄對她的好悔恨萬分,她哭著抱著萬小山,發(fā)誓無論如何,她都會撐下去,她會找名醫(yī)替他治病,還會肩負(fù)起所有的生活所需。
于是,她偷偷去了玉京的當(dāng)鋪暫時當(dāng)?shù)袅怂钫鋹鄣娜缫夤谒南敕ㄖ惺谴蛩阆葥Q些錢給師兄治病,然后等師兄病好了后,花一個月時間努力工作,再把如意弓給贖回來??蓻]想到的是當(dāng)鋪的老板明知她的如意弓是個寶物,卻昧著良心地只肯當(dāng)給她十兩銀子。她氣得當(dāng)場就想轉(zhuǎn)身離去,但是一想到師兄卻是無可奈何,因此她還是當(dāng)?shù)袅巳缫夤瓝Q了這十兩銀子回來。同時接替了萬小山以前所有的活,天天從早忙到晚。
胡亂地穿上碎布襖子,然后對著鏡子將頭發(fā)系上白色的發(fā)帶。鏡子中的她消瘦而倦容滿面,她拍了拍蒼白的臉,努力地對著自己笑了一下,輕輕地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白羽一定要振作!”
出門前,她朝萬小山的房門望了一下,嘆了口氣。外面的氣溫相當(dāng)?shù)乩?,院子里滿是白花花地霜凍,她冷不丁打了個寒戰(zhàn),卻又不得不拾起一角的兩個水桶向著白河山繼續(xù)前進(jìn)。隱世村附近的白河山下有一條小河,這里人管它叫天河,說它像極了天上的那道銀河?,F(xiàn)在她每天都必須往返村子和天河二十幾趟,才能把全村人的水缸都打滿了。
通往天河的小石子路并不是太好走,主要是路面的石子非常尖細(xì),一開始讓并不厚實鞋子里的腳隱隱生痛。好在走的時間長了,白羽的腳皮也磨出了一層繭子,到是越來越感覺不到痛了,反而喜歡上這路面上石子碰撞的沙沙聲。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韻律中,卻突然感覺前面不遠(yuǎn)處有個人影正沖她跑來。此時,天色微蒙,人影只能粗略地辨別出是個年輕的男人。白羽的心一緊,立即放下水桶,將扁擔(dān)橫在身前。
男人的身影越來越近,終于在霧蒙中辯認(rèn)出是馮村長的小兒子馮一鳴。只見他額上冒著汗,嘴里喘著氣,肩上扛著一根兩頭掛著水桶的扁擔(dān),居然做著和白羽工作一樣的事――挑水。一見到有些發(fā)呆的白羽,他便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將扁擔(dān)放了下來,沖著她說:“白羽,才起來?。〗裉觳挥媚闾羲?。”
“呃!為什么?”白羽眉一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不由地不安起來。莫不是村長覺得她干活不賣力,要趕她和師兄走?
“我爹說了,你和你哥已經(jīng)經(jīng)受了考驗,正式成為隱世村的一員了,所以從今天開始挑水砍柴的活不能再讓你一個人干了。”
“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了。以后你就是我們的兄弟了!”說著,馮一鳴的伸出他有些寬厚的手,在她瘦弱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白羽反射性地避了一下,臉上原本開心的笑容停頓了。雖然她知道馮一鳴是無心的,這里的人一直把她當(dāng)作男孩子,馮一鳴也是當(dāng)她兄弟才會與她親昵地拍拍肩??墒撬哪昵暗哪莻€惡夢已根植在她的心底,除了師兄以外,與任何一個男人的身體接觸,都會讓她產(chǎn)生窘迫感與厭惡感。
“怎么了?”馮一鳴看出了她的不快,詫異地問。
“沒什么!”她趕緊搖了搖頭,掩飾著心中的不安。又問,“那以后這挑水砍柴的活誰來干呢?”
“輪流干啊!今日是我,明日是我二哥,后天是我大哥,再后天是陳二胖子,總之村里的每個男丁,都會輪到。”頓了頓,馮一鳴又道:“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我爹說,已經(jīng)請了神醫(yī)替你哥治病,你就放心好了。那個神醫(yī)啊,醫(yī)術(shù)了得,可不是隨便替人診治的。我爹喜歡你哥,所以在神醫(yī)面前說盡了好話,終于把他給請來了。有了神醫(yī),你哥的病最快十天,最慢啊一個月也就好了。”
“真的?你不會騙我吧!”白羽的鼻子就這么酸了,這么多天來自己擔(dān)心著師兄的病似乎終于有了轉(zhuǎn)機(jī),這讓她喜極而泣。
馮一鳴嘴一撇,露出一個不滿的神色,說:“瞧你那小樣,好像我馮一鳴最會騙人似的。你呀,不如你哥來得爽氣,成天像個女娃子家似的。平日里見著人,也不打個招呼,總是低頭躲人,好不容易說上幾句話,又是疑神疑鬼的,好像誰會來害你似的。難怪這村里的女人沒一個看得上你。我爹跟我說請了神醫(yī),自然是請了,你不信我的話,難道還不信我爹的?”
馮村長的話在這隱世村里自然是無人敢不信。見馮一鳴不悅,白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太高興了,所以說錯話了。一鳴哥你別生氣?!?p> 馮一鳴是爽朗漢子,她這一認(rèn)錯,也就沒了氣,笑著說:“我哪有你小器。說你兩句也是逗你玩,誰叫你總是一副娘們的樣子。以后你正式成了村子里的人,就要像個男人一樣保衛(wèi)這個村子。你的箭術(shù)不錯,以后這訓(xùn)練全村兄弟箭術(shù)的工作就要你來做了。啊呀!”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拍了一下腦袋,急急地說,“你可別怪我不提醒你,你那寶貝如意弓可是上個月的今日當(dāng)?shù)模拷袢漳阋俨蝗ペH回來,怕是永遠(yuǎn)也拿不回來了?!?p> 馮一鳴的話頓時讓白羽急得大叫一聲:“慘了!”她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記了,那是師父送給她的入門禮物,也是她復(fù)仇計劃中唯一能指望的寶物,如果被死當(dāng)了,她不僅愧對恩師,更喪失了她這些年能活下來的希望。不行!她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如意弓給贖回來??墒勤H當(dāng)?shù)你y子呢?這辛辛苦苦一個月下來,她把賺的錢和上次當(dāng)來的錢幾乎一大半都花在了給師兄買藥上了,自己哪里有什么剩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