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木乃伊和小姑娘
赤身女孩閃著光亮的眸子,雙拳攥著,略帶警惕。
鄭年沒有用邪穢的目光去占便宜,反而是輕手扶起了那個被重創(chuàng)的女子,檢查了一下傷勢,“不疼了吧?”
女子有些委屈,帶著哭腔點了點頭。
“有衣服嗎?”鄭年問道。
女子一愣,啜泣著脫去上身的衣服。
鄭年連忙攔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多余的衣服?!?p> “差爺不要殺我,我的衣服都可以多余。”女子深吸了口氣,加快了手中的節(jié)奏。
鄭年嘆氣,只能自己走到一旁的衣柜,打開之后挑出了一件行動便利的束腿長褲和便衣,遞給那站著的女孩,“先穿上吧,今天危險,京城里面跑出來了一個木乃伊?!?p> “木……?”女孩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既然有衣服,那就先穿上。
探頭向外面看去,一片祥和,該嫖的還在嫖,該鬧的還在鬧,絲毫沒有凌冬將至,大軍壓境的危機(jī)。
回頭看來,小女孩穿上了衣服,大姑娘卻又脫光了。
鄭年略帶尷尬,豎手擋住余光,不去看那姑娘,快步走到女孩面前道,“有人在追殺我,我得走了。”
“我也是?!毙∨⒗渲樀?。
鄭年駐足,“你要我?guī)阕???p> “我不走,你也不可以走。”小女孩的表情像是鄭年舒服完了沒給錢一樣。
“你什么意……”話還沒有說完,鄭年忽然感覺到全身酥軟,接著面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一只蜻蜓從他的后腦勺發(fā)絲之中飛了出來,落在小女孩的肩膀上,女孩歪著頭看向一旁光溜溜的女子,“你若是想走,我送你一程?!?p> “不走!”女子斬釘截鐵道。
“好,去門口守著。”女孩道,“蠱已在你體?!?p> 女子哆嗦了一下,連忙抓著衣服跑到門口。
瞥了一眼,頓時感覺心亂如麻。
鄭年倒在地上的身體,竟是被一大堆漆黑的八足蟲拖了起來,緩慢地移動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歪著頭欣賞著鄭年的身體,隨后手輕輕放在他身上,撫摸過了一寸一寸的皮膚,漆黑的蟲蟻向上竄去,經(jīng)過之處,鄭年的衣服全部碎裂,化為烏有。
緊接著女孩緊閉雙目,單手浮與鄭年腹部上方肚臍的位置。
女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著面前這驚悚的一幕,雙腿猶如巖石注入,無法動彈。
大和尚在杏花樓門口,仰頭看著前方的勾欄,左右踱步,劉玉山微笑著走來,“龍隱大師?!?p> “劉大人?!饼堧[大師雙手合十作禮。
“人在里面?”劉玉山問道。
“是的,貧僧不便進(jìn)入。”龍隱大師道,“既然劉大人已到,貧僧便在外面為大人護(hù)法?!?p> “多謝大師。”劉玉山并不著急,只是在杏花樓門口等候,直到那一副黑衣紅杉的女子持刀趕到的時候,才躬身道,“寺承大人,人在里面?!?p> 武思燕理都沒理他,徑直走入了杏花樓之中。
她將長刀放在了一進(jìn)門的桌子上,單足踏放牙凳,環(huán)顧了一圈。而手下一名女官徑直走向中道前臺,厲聲道,“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迅速離開!”
一聲令下,大批人烏央烏央從正門撤離。
這年頭人命不值錢,人人得以自危,膽再大的也不敢頂撞大理寺。
女官退去門口守衛(wèi),逐個審視出逃的人,畫像在大理寺官員人手一個,無人能夠逃脫法眼。
劉玉山帶著人在一旁,他的重點并不是抓到那個逃走的犯人,而是鄭年。
人都退的差不多了,羅秀悻悻出現(xiàn),畏首畏尾搖晃著屁股,低頭哈腰道,“大……大人?!?p> “嗯?!蔽渌佳嗟溃傲_姐還在這兒啊,可是辛苦你了?!?p> 羅秀環(huán)顧前后,低聲道,“人在上面,怎么辦?”
武思燕悄然抬頭,“有誰知道?”
“房間里還有玉堂春?!绷_秀媚緊,警惕著橫起手,放在脖頸上。
武思燕搖了搖頭,“先不急。”
“好。”羅秀低聲說罷,立馬跪在了武思燕的面前,裝模作樣大聲道,“大人!生意還得做啊,您到底是什么事兒?”
“那位在不在?”武思燕低聲問道。
“在?!绷_秀自始至終眼角從未離開劉玉山,確保他聽不到二人說話。
武思燕站了起來,向后意味深長瞟了一眼劉玉山,才轉(zhuǎn)而邁步向樓梯走去。
劉玉山非常有自知之明,只是在門口等著,并未打算上去。
正在此刻,忽的聽到屋外有動靜。
劉玉山奪門而出,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
漆黑的衣服,戴著面紗,身材魁梧強(qiáng)壯,下身因為墜落而導(dǎo)致雙腿已經(jīng)扭曲。
向前探身,單手揭開面紗。
劉玉山打了一個冷顫!
魏紅雪!
“阿彌陀佛?!饼堧[大師在門外不遠(yuǎn)處嘆息,雙手合十。
脖頸處只有一處淺淺的傷痕,應(yīng)該是劍傷,出劍之人手法凌厲,能夠在瞬息之間殺了魏紅雪的人,至少實力在七品甚至六品。
京城有幾個六品,掰手指頭就能掰出來,劉玉山抬頭看去,樓上門窗緊閉。
武思燕走到四樓的時候,只有一間房門是開著的。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身旁的女官伸手入領(lǐng)口調(diào)整了一下內(nèi)襯,隨后才點點頭,退到了一旁。
邁步進(jìn)入那開著房門的房間之后,武思燕看到了少年人,正是躲在床榻下面和鄭年見過兩次的柳安。
武思燕雙膝跪地,一言不發(fā),匍匐向前。
那赤身的女子此時也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端坐在柳安身后的床榻上,搖晃著手里的酒杯。
柳安則是坐在黃花梨木的桌子旁邊,喝著清酒道,“真不愿意在這里見你?!?p> 武思燕一言不發(fā)。
“那小子,是你什么人?”柳安問道。
“卑職徒弟?!蔽渌佳鄾]有抬頭。
“這小子有趣的很,人就在隔壁。”柳安咧嘴笑了笑,“我當(dāng)你沒來過。”
“是!”武思燕像是獲得了許可一般站起身,雙手作禮,退出了房間。
入門,靠在屋門的玉堂春被彈開,摔倒在了一旁,武思燕冷眉一撇,正看到自己的徒弟鄭年躺在地上,而那女孩坐在他的身前。
“放了他?!蔽渌佳嚅L刀出手,直奔二人而來。
登時周遭狂風(fēng)襲來,一股黑煙直奔武思燕面門!
武思燕雙手持刀,橫斬而過,一道縫隙赫然沖破黑煙,可隨后那黑煙之中居然流出鮮血,伴隨著濃郁的腥臭,怔怔向后退了三步。
可是這三步仍然沒有逃出范圍。
恍惚之間,她感覺到了鉆心的痛楚,半張著嘴,干嘔了幾下,左眼失去了光明。
身后的女官甩手單刀直劈。
一只巴掌大的蜘蛛被砍作兩半。
武思燕雙目睜開再向前看,這里哪里還是什么客房?
周遭全部變成了漆黑石墻,頭上,墻上,地上爬滿了毒蟲蛇鼠。
一股麝香,緩緩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