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思其反（1）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聞已是曲中人。

　　這晚我做了一個噩夢，忽地被嚇醒了。薄汗浸濕了衣衫，起身推門，被風(fēng)吹著有些清冷。

　　樹梢上一輪白月孤孤寂寂地灑下一地冷光，不知名的鳥兒“咕咕”叫了兩聲，又害怕似地噤了聲。

　　真難為國君在宮中挑出這一處如此荒僻的院子來給我住，呆在這種清凈地方，平日里除卻小蘭，連個正經(jīng)活人都難見到。

　　知道的道他是金屋藏嬌，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位失寵妃子的住處。

　　不過既然國君也不大來了，這地方也算是無冷宮之名而有冷宮之實。

　　小蘭不止一次勸我：“姑娘，走吧，姑娘曾經(jīng)也是厲害的人物，一朝出去了，在哪都比在這兒一天天地挨日子的好?！?p>　　走嗎？

　　穿過這重重宮墻？

　　從此之后拋卻前塵，精彩招搖地重新開始。

　　我慢慢踱回房間，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早，我讓小蘭去幫我傳個話：“我有話要當(dāng)面和國君說?！?p>　　這回他倒來得快。

　　我坐在窗邊，抱著碗一顆顆往嘴里送著櫻桃，一顆一顆，吃得極仔細(xì)。

　　國君立在原地看著我愣了半晌：“師姐，你要和我說什么？”

　　“你猜？”我笑著把碗推給他，“楊澈，吃櫻桃?！?p>　　他大大方方地接了過去，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淡淡的：“如果師姐一定要我猜的話，那我只能猜……師姐想出宮了?！?p>　　“對！我就是想出宮，而且永遠(yuǎn)也不回來！”

　　“好??！”

　　他竟就這樣輕飄飄地答應(yīng)了。

　　聽了這話，我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楊澈能稍稍地露出一點挽留的意思，我是絕不會走的，即便他曾經(jīng)對我種種不好，都可不算。

　　但他竟應(yīng)得如此絕情！

　　仿佛有一堆熄滅許久的烈火在我心中復(fù)燃了，此時縱使我有一海的眼淚欲奪眶而出，我也強迫自己狠狠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嘴角勾起一個風(fēng)淡云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