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甚好!”王弼率先大笑道;“咱早就愁著咱家的幾個逆子心煩,就是不知如何安頓他們?!?p> “這下好了,這下總算找到地方了?!?p> 說著,端起酒杯,爽朗的道;“涼國公,大恩不言謝,末將先干為敬?!罢f完,一飲而盡。
眾人也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事情既定,眾人開懷暢飲,酒足飯飽之后,已接近半下午了。
躺在草地上,嘴里嚼著一根狗尾巴草,看著日漸西移的陽光照在身上,藍玉也漸漸的感到些絲涼意。
他站起身,吆喝一聲道;“走嘍!”
眾人齊齊爬起身,早有家將將馬牽了過來。
他們翻身上馬,一起往應(yīng)天府而去。
回到府上,藍玉叫住兩個義子,對他們道;“剛才咱給忘了?!?p> “明天你們和幾位侯爺上西山把咱們用于種植的地用火把草燒一下?!?p> “這樣可增加肥料,有利于明年的開墾,又可把蟲卵燒死。”
“但記著,千萬不要引起火災(zāi)!”
藍鐵心抱拳道;“孩兒知道了!”
“不過,義父,您明天為啥不親自去?!?p> 藍玉嘆了一口氣道;“咱今天鬧出這么大的陣仗,不得向陛下說說呀?!?p> “你們??!考慮事情總是欠周全?!?p> “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那就是擾民,咱和那幫侯爺都有可能吃瓜醪?!?p> “往小處說呢,陛下也就一笑了之而已?!?p> “所以呀,咱不能等著錦衣衛(wèi)上門,咱要親自向陛下謝罪,以示咱的心意?!?p> “你們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藍鐵心和藍四勇齊齊抱拳,躬身道;“孩兒明白!”
“謝義父教誨!”
藍玉揮揮手,兩名義子抱拳告退。
深秋的夜晚總比夏日的夜晚來得早,酉正時分,偏殿已被黑夜籠罩。
朱元璋坐在桌前,邊用晚膳邊翻看著奏折。
李公公走到近前,剪掉了蠟燭上未充分燃盡的燭心,隨著噼里啪啦的一陣響,火光頓時又亮堂起來。
朱元璋停下了翻動的奏折,看了李公公一眼,說道;“有心了?!?p> 頓時,李公公感激得涕淚橫流,他躬身哽咽著道;“這是奴婢該做的?!?p> “陛下日夜操勞,奴婢看著心疼!”
朱元璋收起奏折,笑著看了李公公一眼,就拿起筷子,準(zhǔn)備吃飯。
這時,蔣瓛如同幽靈一般出現(xiàn)在朱元璋的面前,躬身抱拳道;“稟陛下,微臣有要事稟報!”
朱元璋揮揮手,李公公帶著眾太監(jiān)悄然退下。
“說!何事?”朱元璋淡淡的道。
蔣瓛躬身道;“微臣的屬下今天上午發(fā)現(xiàn)了不尋常的事,所以微臣命令屬下探清楚緣由再來稟報。”
“現(xiàn)今他們探出了一二,告知了微臣,故微臣馬不停蹄的趕到皇宮向陛下報告!”
朱元璋將一雙正要吃飯的筷子砸向蔣瓛,怒道;“咱叫你挑精煉的講,你難道忘了!”
“說!到底何事?”
一支筷子擦著蔣瓛的耳朵而過,另一支筷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砸在蔣瓛的面龐上,接著就聽見兩聲落在地上的輕響。
蔣瓛的臉上瞬間就鼓起了一條血痕,他一下都不敢動。
但從他顫抖的身軀來看,他一定是害怕或因憤怒到了極點才有了如此的情緒。
他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著話,“稟陛下!”
“今天上午錦衣衛(wèi)密報,涼國公府聚集了大量的人員,全都是由強兵悍卒組成!”
“微臣不敢怠慢,馬上又派出了精干的錦衣衛(wèi)來打探他們的行蹤!”
“哪知隨著涼國公出府,跟幾位侯爺說了幾句話,那些悍卒們就各自回府!”
“而涼國公和幾位侯爺,帶著幾名家將聯(lián)袂向西山而去!”
“他們在西山騎馬馳騁了一上午,最后在河邊喝酒,商談什么機密的事?!?p> “但他們所處的地方視野開闊,咱們的人實在無法接近他們!”
“所以無功而返,個中的緣由,請陛下圣斷!”
朱元璋微微頷了一下首,問道;“沒啦?”
雖是深秋,但蔣瓛的額頭上已冒出冷汗,他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回陛下!沒啦?!?p> 朱元璋怒道;“就這點事還磨磨唧唧的,咱以為是什么大事呢?”
“藍玉前幾天就已經(jīng)告訴咱了,還需要你在咱這兒密報?”
“真是養(yǎng)了一群飯桶!”
沉吟了一下又道;“你還是繼續(xù)盯著吧,看看他們究竟密談了什么?”
蔣瓛躬身道;“是!陛下!”
朱元璋看了蔣瓛一眼,緩緩的道;“退下吧!”
蔣瓛彎腰撿起朱元璋砸向他的筷子,用身上的官袍擦了擦,遞到朱元璋的面前,才轉(zhuǎn)身退了下去。
朱元璋看著蔣瓛的背影,輕哼一聲道;“哼!好好的官袍當(dāng)抹布,真是暴饈天物!”
蔣瓛在不遠處聽見朱元璋說出此話,身子猛地一震,但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離開了偏殿。
而他的情緒則是憤懣到了極點。
人們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蔣瓛這才深刻理解這層含義。
想著自己挨頓揍不說,最后想討好朱元璋,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
他伸手甩了自己一個嘴巴,嘴里罵道;“叫你賤!叫你賤!”
打在臉上的巴掌聲有些清脆,值日的大漢將軍齊齊的望向著他。
他方覺剛才自己的行為有些魯莽,便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出了皇宮。
翌日下午,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冷風(fēng)也有些刺骨。
藍玉知道朱元璋的習(xí)性,知他一生簡樸慣了,平生只有逢到重要的節(jié)日,外面才穿著節(jié)日的禮服,里面仍舊是粗布麻衣。
因此,他穿著官袍,并沒有套上裘皮大氅,以免引起朱元璋的猜忌。
府外,八名護衛(wèi)倒是穿著棉襖,每個人都牽著馬,靜靜的等著藍玉的到來。
藍玉騎著戰(zhàn)馬,緩緩的馳出府外,眾護衛(wèi)一見,齊齊翻身上馬,隨著藍玉向皇宮馳去。
深秋的風(fēng),陰冷刺骨,特別是騎在奔馳的戰(zhàn)馬上,更是冷徹刺骨。
騎在馬上,藍玉裹緊了衣袖,仍是打了個冷顫。
這倒霉催的,他心想,昨日天氣還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變天了。
還好,他府上離皇宮并不太遠,只要半個多時辰也就到了。
“直娘賊!凍死老子了!”他罵了一句,猛地一磕馬腹,戰(zhàn)馬嘶鳴一聲,向皇宮那邊奔去。
身后蹄聲陣陣,護衛(wèi)們也緊跟著藍玉向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