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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極品娘子

第十三章 離別

我的極品娘子 獨賞七年雪 2946 2013-06-27 21:20:57

  謝道恒淡淡的笑,點頭道:“是,家慈三月前駕鶴西去。”

  “這個……”李掌柜見謝道恒答復的痛快,腹中的詞匯愈加難尋,“這個……”

  謝道恒見他為難,微笑道:“李掌柜是不是想問,道恒既然在孝中,就應該守禮,不當沾染酒肉之物,是么?”

  “哎!謝郎君就是聰敏,我什么都沒說就知道我要說什么?!?p>  謝道恒微微一笑:“其實不瞞您說,道恒在家慈過世的半個月中,都是守著這個禮的。但可惜道恒身子不大好,二七一過,道恒便纏綿病榻了……那時候,道恒在病床上想著,若是這樣跟隨家慈離去固然是好,但家慈心中恐怕會埋怨道恒不知小大之義吧。為母守孝是小義,好生活著才是你我眾生的大義……”

  說到這里,謝道恒略顯靦腆的一笑:“于是那時候便吃了些肉,身子漸漸好了些,可仍舊覺得胸有塊壘,不吐不快。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李掌柜聽得了然,點了點頭,覺得謝道恒說的的確是這么個道理,但只是其中似乎也有些問題,細細去想,一時間又想不出來。

  小廝將兩角酒打了過來,謝道恒接過。

  “郎君若是不急,不若就在小店里喝兩杯,小的再吩咐人準備幾個小菜?!崩钫乒竦?。

  “不了,這酒是給我家老板打的。”謝道恒婉拒。

  李掌柜一臉困惑:“郎君家的老板?”

  “是?!敝x道恒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苦雨齋的方向,“道恒在苦雨齋里當知客,若是李掌柜什么時候買書,還望多照顧照顧苦雨齋的生意。”

  “一定一定!”李掌柜下意識的回答著,直到謝道恒走的遠了,才反應過來,瞪大了雙眼,“一個堂堂的士族郎君,竟然在苦雨齋里面做知客?”

  一時間,李掌柜被震驚的無語。

  眼睛瞪得有些大而且時間又長,李掌柜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

  “掌柜的,想什么那?這么出神?”店里客少,小廝沒了事情,好奇的詢問。

  “遇見怪事兒了!”李掌柜一拍腦門,“等哪天得去苦雨齋好好瞧瞧?!?p>  酒香在酒肆中肆意著,只可惜酒不大好,除了酒氣之外,還帶著一種酸澀的味道。

  夕陽西下,李掌柜打著算盤算著一天的收入,手底下噼里啪啦著,心思卻跑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他忽然想起今天下午時,謝郎君跟自己解釋的那一番有關孝中飲酒的話,心想謝郎君這話說的倒是理所當然,可是細細一尋思,怎么好像跟尋常百姓的借口說辭,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呢?

  ……

  ……

  謝道恒原本就是個尋常人,一樣要吃飯睡覺,與普通百姓自然沒有什么區(qū)別。

  若說真正有些不同尋常的,大概還是院子里的林蘊才,要不然,她又如何能發(fā)明出“拍賣”這樣的詞匯來。

  拍賣會開始的張燈結彩,結束的有滋有味。

  只是當紫陽郡里人人都口口相傳起拍賣會的經(jīng)過時,這一切的牽頭人卻沒有躲在角落里笑嘻嘻的數(shù)勝利果實,而是兵荒馬亂的收拾起東西來。

  “哎呀!糟糕了糟糕了!這可怎么辦,只想著拍賣會了,怎么忘了家里那頭的事兒那!”守安慌慌張張的把換洗的衣服往包袱里塞,疊都不疊,一副準備逃命的模樣。

  林蘊才也沒了平日的從容,這時候稍顯慌亂的拾掇了些貼己物,又吩咐守安道:“別拿那些沒用的東西,有錢其他的一切都好說。你快去車行雇車,再晚點城門就關了,出都出不去了?!?p>  “是!”守安點頭應了,回身就往門外跑,只是還沒出得門就差點撞到了一人身上。

  “謝郎君?嚇死我了。”守安拍著胸脯,平復著自己的心跳。

  謝道恒原本只是想打聲招呼,這時候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禁微怔了一下:“林賢弟,你們這是……”

  “是謝大哥啊,這事情說來話長了。簡單點說,就是有人追我們,我們得盡快離開?!绷痔N才放下手中收拾到一半的東西,直起身來,微笑著攏了攏滑落至耳前的碎發(fā)。

  謝道恒聞言眨了眨眼睛,問道:“需要報官么?”

  林蘊才忍不住笑道:“沒事,追我們的不是壞人,不過這事情說起來就復雜了,等以后有機會了再說與你聽?!彼戳艘谎圻€站在門口的守安,催促起來,“守安,別愣著,還不快去雇車?!?p>  “要去雇車么?讓謝興跑一趟吧,他腿腳快。”謝道恒說著,轉身就換了謝興的名字,吩咐下去。

  林蘊才來不及阻止,謝興已經(jīng)腿腳利落的跑出了院門。

  “真是麻煩謝大哥了。”林蘊才微澀一笑,然后看著謝道恒,竟不知該說些什么東西。

  說到底,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也算不上熟稔,除了一起吃過幾頓飯之外,便再也沒有什么太過親密的交情。

  但二人卻住在一個屋檐下,一起喝過酒,一起賺過錢……雖說賺錢都是林蘊才的主意。

  林蘊才不知道自己與謝道恒是怎樣一個關系,比君子之交要濃烈些,比小人之交又要清爽的多。

  平素見面,也只是幾聲招呼,幾句溫寒,如是而已……

  如是而已。

  這樣想著,不知為何,林蘊才卻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無處安放。

  “林賢弟是要出城吧,往何處去呢?”

  聽到詢問聲,林蘊才抬頭去瞧,便看到了一片溫潤如玉的微笑。

  心中微顫,林蘊才忽然在想,這回一別,以后這樣的微笑還能否再見?

  有些疲憊的笑了笑,林蘊才微垂了頭:“還沒想好。大概是再往南去吧,聽說蜀中山水奇絕壯美,人壽百年爾,應當去觀上一觀。”

  謝道恒微笑附和:“林賢弟胸有秀才,自當不困于小小的紫陽郡。如此,我便不打擾林賢弟收拾了,若是有緣,日后再見。”

  見對方如此灑脫不以為意,林蘊才的胸中卻涌出幾絲酸意來,看著謝道恒的背影,林蘊才追上幾步,問道:“你不祝我一路順風么?”

  謝道恒微微一怔,回過頭來輕笑:“一路順風?這詞倒是別致,又是林賢弟自己的發(fā)明吧?好,就祝林賢弟一路順風。”

  林蘊才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小院與青衫,看著頭頂?shù)陌自婆c微黃的葉子,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竟已是秋天了。

  一片被風吹下微帶了霜色的葉子落到林蘊才腳前,她低頭看著,忽然明白了什么。

  人如一片片的霜葉,在風中時而交匯時而分別,又哪有那么多的順心隨意?

  了然的笑了笑,林蘊才卻又開了口,高聲叫住謝道恒。

  謝道恒回頭,星眸中帶了笑意。

  他的青衫被風吹動著,衣袂蹁躚。

  一片霜葉落在他的肩頭。

  “因為上回曬腹中書的事情,楊梁兩家沒準會找你的麻煩,你小心一些?!绷痔N才說著,略顯自責的低了頭,“怎么說這事情起因也在于我,原本想留在這里幫你解決了再走了,只是這回卻要突然些……”

  “放心吧。”謝道恒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對這件事情覺得如何詫異,更沒有覺得恐慌。

  他只是平靜如常的點了點頭,如往昔一般從容如水。

  人影終究消失在了房間里,林蘊才的心情有些無措。

  “娘子,收拾好了,該走了?!?p>  車馬已經(jīng)雇來,就停在門口。背著包袱的守安走到林蘊才身邊,低聲的提醒著。

  林蘊才點了點頭,心中微悵然,理著前襟上了馬車。守安緊隨其后。

  院里忽有琴聲傳來,馬車中低著頭的林蘊才微微一怔,尋聲望去。

  “是嵇康的《長清》,我家郎君很喜歡,但是很少彈,說是這曲子太過清漫,倒是適合離別?!闭驹隈R車旁送別的謝興撓了撓頭,呵呵的笑,“所以每次離別的時候,郎君都會彈一彈《長清》?!?p>  原來是每一次離別都有的曲子啊。

  這樣想著,林蘊才微提起來的心情又被打壓回去。

  “這柄傘是郎君特意囑咐的,說是蜀中多陰雨,林郎君若是出門再不拿傘,未必會遇到借傘的人?!敝x興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后變出一柄油紙傘來。

  油紙傘上有些陳舊的暗色,傘面上還有兩道青色的補丁,就如同雨中如黛的遠山。

  看著它,林蘊才不禁想起苦雨齋的巧遇,忍俊不禁起來。

  “真是摳門啊,送傘也不送一柄好的?!笔匕苍谝慌云沧欤涣痔N才一眼瞪了回去。

  “時間不早了,林郎君一路走好?!敝x興一揖首,微笑相侍。

  林蘊才點了點頭,守安掀起馬車的前簾說了些什么,馬車緩緩的駛離。

  《長清》的曲調仍在耳旁游蕩,若清波繞指,甘甜入懷。

  “我終究是不大一樣的?!?p>  看著懷中的舊傘,林蘊才開心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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