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會有這么巧的事兒,在飛機上遇到譚一鳴了。
譚一鳴見到她也一臉驚喜,蘇一杭記起最后一次和他聯(lián)系還是關(guān)于小蘭的事呢,似乎是在好幾個月以前了,她那時候還以為把譚一鳴惹到了?,F(xiàn)在看他的表情,不像是還在為那件事生氣。
“好久不見啊?!弊T一鳴用中文對蘇一杭說。還不忘了用英文和副乘務(wù)長解釋,“我們以前就認識,她是我的朋友。”
“那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了?!备背藙?wù)長說的這是客套話,真實情況是她還得趕著去見下一個客人。
丟下兩人在這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其實以前蘇一杭覺得和譚一鳴在一起的時候她很自在,想到什么說什么,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是現(xiàn)在,她只覺得尷尬。想說點什么,但不知道可以說點什么?
說“今天天氣真好?。俊?,該死的是D市現(xiàn)在外面氣溫42度,一點也不好。
說“你的新發(fā)型不錯,哪里剪的?”,這也不能,因為譚一鳴常年一個發(fā)型,自從認識他以來她發(fā)現(xiàn)他的發(fā)型就沒變過,永遠一個長度,連劉海的傾斜都一個角度。就像做了半永久。
說“你回家?”,這不是屁話嗎?
算了,蘇一杭放棄。她還是沉默吧。
譚一鳴也覺得尷尬。以前都是蘇一杭見了面就嘰里呱啦說個不停,他習慣性聽她說話,無論是飛機上發(fā)生的那些事,還是她對一些事的看法。她總是會有很新穎的角度,這讓他覺得有意思。
可是現(xiàn)在的蘇一杭,見面卻不說話了。
他覺得應(yīng)該是上一回通話的時候自己態(tài)度不太好的原因,造成蘇一杭從那以后就和他疏遠了。這事他試著反思過,但還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該道歉的應(yīng)該是蘇一杭吧?但她估計也沒意識到自己哪里錯了,否則怎么可能這么久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
不過既然又見面,這件事就直接帶過了吧,他想。
“你要喝點香檳嗎?”蘇一杭實在受不了了,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用了?!弊T一鳴說,末了還客氣的加了句“謝謝?!?p> “橙汁?蘋果汁?”
“都不用了,謝謝。”
蘇一杭想到他健身,不會喝這些甜點東西。
“要不我給你泡一杯黑咖啡?”
“我過會兒還要睡覺呢!”譚一鳴有點哭笑不得,“對啦,過會兒起飛后我會直接睡覺,第一輪送餐服務(wù)的時候不用叫醒我?!?p> “行吧?!碧K一杭知道很多客人都有這個習慣,在機場休息室的時候他們就吃了些東西,起飛后一般就直接睡覺了。再加上酒吧里面時刻備著甜品,三明治什么的,即使錯過了機上的餐飲時間,餓了還可以去那里吃點東西。
她指指他座位上的迷你吧臺,“眼罩襪子在那邊你是知道的,我過會兒再給你拿一副防噪音耳塞吧。”
“好的,謝謝。”
飛機起飛之后譚一鳴果真睡了。跟蘇一杭以前搭檔的同事負責進機艙點單,她給同事交代了一下不要叫醒譚一鳴,自己則留在酒吧和沈綺一起幫助酒吧的同事布置吧臺。
一個中國女人抱著個看上去差不多一歲的孩子走了進來,似乎是在防止孩子哭泣,一邊輕輕搖晃著孩子,一邊走來走去。這時候安全燈指示燈突然亮了。
“女士,您可以回到座位做好并且系上安全帶嗎?”蘇一杭用中文跟她說。她確定那個女人是中國人,她和他老公一起來的,登機的時候她有聽見他們用中文說話。
女人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繼續(xù)抱著孩子搖晃。
“女士!女士!”蘇一杭不得不走近,叫了她好幾聲。女人這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哦”了一聲,抬起頭看她。蘇一杭這才發(fā)現(xiàn)女人眼睛下面烏黑一圈,看這黑眼圈的程度,都不知道幾天沒睡好覺了。
蘇一杭看她那樣子覺得有點可憐,但自己又不能幫她把孩子抱過來,只能扶著她在酒吧的沙發(fā)暫時坐下,幫她系上安全帶,自己繼續(xù)去吧臺幫忙。
等他們把吧臺布置好,在機艙里點單的同事也回來了。梁彤負責情侶座,也就是那個抱孩子女人的座位,所以過來問坐在沙發(fā)上的女人要點什么。
“女士!女士!”蘇一杭聽見梁彤像她剛剛那樣,大聲跟那個女人說話,女人半天沒反應(yīng)。
“她估計太困了,腦子已經(jīng)轉(zhuǎn)不過來了。你看她那黑眼圈?!碧K一杭走過去偷偷跟梁彤說,“她這樣子沒法點單,他老公怎么不幫她點好呢?”
“她老公坐在那里看電影呢,讓我過來問她的?!绷和f。
聽了這話讓蘇一杭氣不打一出來。有空看電影,都沒時間把孩子抱著讓自己老婆休息一下?甚至連幫忙點個單都不愿意,這還是夫妻嗎?
“你回去跟他老公說她老婆不方便,只能讓他點單?!碧K一杭給梁彤建議。
哪知道梁彤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我不去了,那個男的很沒禮貌。跟我說話的時候還皺著眉頭看著我問我什么味道這么臭。”
梁彤說話的時候,嘴巴里飄出的味道其實蘇一杭也聞見了。“你剛剛把那榴蓮吃了?”
“對啊,藏其他地方怕被發(fā)現(xiàn),我又不想扔,索性全吃了。估計我和那些乘客說話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我吃S了吧。”
梁彤就是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什么都敢說。
“這樣更好,你再去臭他一下吧。我看他不爽?!碧K一杭把梁彤推進機艙。
“額,好吧?!绷和忝銖姀姶饝?yīng)了。
蘇一杭等著梁彤回來的時候,沒有留意到那個女人解開安全帶,抱著孩子進了衛(wèi)生間,連門都沒有關(guān)。剛進去一會兒,那個衛(wèi)生間里突然傳出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等到蘇一杭和其他幾個聞聲而來的空乘趕過去,只看見女人站在那里,好像清醒了一些,抱著哭鬧的孩子,滿臉無措。
“發(fā)生什么事了?”一個同事問。
女人聽得懂英文,但她還是用中文,對眾人說:“我不知道!我剛剛進來,沒注意,寶寶把那個喝了?!?p> 她手指著倒在衛(wèi)生間梳洗臺上的寶格麗香水,那是放在衛(wèi)生間供客人們使用的,大多數(shù)客人會拿來當空氣清新劑。此時那瓶500ml的香水看上去沒剩下多少了,不知道是倒下流出來了還是被寶寶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