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尋常的一日,寶輪寺卻發(fā)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寶輪寺山門處,五名身著宣平郡衙差制服的人,此刻正被一名僧人攔住了去路。
凝望而去,只見到這五名衙差面色不善,但隱隱間卻也心事重重的樣子。而那名僧人只是寶輪寺的山門輪值小僧,此刻看著五名衙差就要強闖山門,不禁打了一句佛號后問道:“各位施主,不知前來本寺有何貴干,待我通稟本寺主持?!?p> 那衙差的帶頭人,是一位年約五旬的中年人,已經公干多年,知曉寶輪寺在附近有不少聲望,此刻倒也不好強闖,他正了正神色道:“那便有勞小師傅了,麻煩轉告靜晦大師,涉及人命關天之事,必須要親自與他說。”
聞言,小和尚頓時一驚,趕忙應了一聲,便往寺內跑去了。
就這樣,約莫半個時辰后,以中年人為首的五名衙差便進入了寶輪寺中,順利見到了靜晦主持。幾人在一處偏殿內坐下,滿是凝重之色,靜晦看著眾人透著不解,那中年人卻也不拖延,支起身子驀然在靜晦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靜晦臉色頓是一白,滿目不可思議之色。
“定虛師侄,你去韋馱殿將你真心師弟叫來?!?p> 靜晦強制按下心中震驚,對著身后的小和尚吩咐道,那小和尚似乎也從這微妙的氣氛中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連忙跑著去了韋馱殿。
待小和尚離開后,大廳內氣氛也變得詭異起來,靜晦主持腦海中閃過數個畫面,始終不敢相信這五名衙差帶來的消息。到最后,他還是強忍著心中的雜念,閉上了雙眼,口中小聲誦讀起超渡佛經。
眾人等了半刻鈡左右,卻見大廳外,緩緩走來一名藍衣男子,劍星眉目,正是陳遠。
此刻陳遠也暗中郁悶,不知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待他走入大廳內,率先看向了那五名衙差,只見那五名衙差,死死的盯著自己,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一旁的靜晦只是再次吟誦了一句佛號,而后,便神色如常了。
“真心師侄,這幾位乃是宣平郡內的衙差,他們有話問你,你務必如實回答,不可有半分隱瞞?!膘o晦看著陳遠,話語聲有些叮囑的意味。
“是主持,我自會如實回答,不知諸位要問些什么?”陳遠倒也坦然的應下。
“我問你,你曾落難在宣平郡外,是蔣府內王氏將你救起,你曾在蔣府內居住了半月時間,可有此事?!蹦菫槭椎难貌铋_口詢問起來。
“不錯,確有此事?!标愡h絲毫猶豫也沒有,便確認道。
“那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寶輪寺,為何離開蔣家?”中年衙差再次追問道。
聽到此言后,陳遠神色愣了愣,正不知如何開口時,一旁的靜晦主持卻微微一笑,說道:“此事,老衲再清楚不過了,便由我來解釋吧。”
說罷,便見靜晦走到中年人身前,附在耳邊說了幾句悄聲話,那中年人聽后露出恍然之色,連連點頭。
“五日前,你身在何處,可有人證?”中年人又不甘心的問了一句。
“我身在韋馱殿,最近兩月來,未出過山門半步。韋馱殿的諸位師兄皆是我的人證?!?p> 看著中年人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陳遠心中已經有些怒氣了,轉而說道:“諸位差爺,不知發(fā)生了何事,你們這般相詢,也總得讓我了解事情的原委吧?!?p> 中年人看著陳遠的神色,心中已經大致有了結果,此刻聽陳遠這般問,更加肯定了幾分。而后道:“蔣家一家十余口,全部被人殺了...”
“你說什么..!!”
聽到此話后,陳遠心中如晴天霹靂般震蕩,驀然脫聲質問道。回想著在蔣家的一幕幕,陳遠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就這般,半日的時間都是在衙差的盤問與陳遠自己心神巨震中度過,那衙差倒也辦事公正,親自去往韋馱殿后,在眾僧的作證下,相信了陳遠的清白。只是,陳遠卻因為這件事情,少有的沉默寡言了一日,待到夜半時分,也沒有出去修煉引星術。
陳遠做夢也沒想到,蔣家怎么會無端出此禍事,他在蔣家雖然時間很短暫,但也不曾聽聞蔣家有什么厲害的仇家,陳遠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按照衙差所說,當日發(fā)現了黑虎幫的蹤跡,極有可能是黑虎幫所為。
陳遠就這般在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各種想法,直到天亮時分,他才泛起了睡意。
蔣家十余日被殺,自有衙差處理,他雖然心中有些意味難明的傷心落寞,倒也不至于有那種殺人復仇的心境。
只是歷經這般事,再加上他是棼人的身份,還是潛移默化的對陳遠產生了一些影響,這讓陳遠在以后的路途中,更為喜歡獨來獨往,不愿與太多的人與事有牽扯。
翌日,陳遠少有的和靜晦告請了一天假期,然后直奔宣平郡而去。
當陳遠再次出現在宣平郡的時候,已經是夜晚時分了。他路上倒也不停留,直奔著蔣府而去。
他對蔣府周遭的環(huán)境十分熟悉,趁著夜色比較黑,陳遠遠遠的便看到了那朱紅色的大門。只是,大門的兩側全部懸掛著白色的招魂幡,地面上還有一些白色的冥錢。偶爾還有陣陣寒風吹過,顯得更為陰森恐怖。
陳遠見四下無人,便掩著身子向著府內走去。將大門推開后,整個府內顯得空蕩蕩的。
不過,對此陳遠并沒有什么意外,他已經聽那些衙差說過,現如今的蔣府做主之人是蔣言生前的一個遠房親戚,府中的下人因為遭逢此事,也走了不少,聽說府內現在就兩三人而已。
憑借著對蔣府的熟悉,陳遠很快穿過幾處亭廊,便來到了蔣府的會客廳。他剛穿過一角,躲在巨大的柱子后,探頭向著廳堂看去,卻見到那廳堂內擺放著十余具棺槨,正中央的案桌上,則供奉著靈位。
在那棺槨前,還有一個火盆,火焰在熊熊燃燒著;而在這火盆的前方,一名女子正跪在那里,身披麻衣,將手中的冥錢不停的往那火盆里扔著。
陳遠從柱子后,一眼便認出了那個女子正是小蕓。他心中一喜,本欲出去尋找小蕓,但忽地想起了什么,陳遠忍耐住心中的激動,沒有出去,而是躲在角落里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卻見小蕓一邊添著冥錢,一邊哭泣著,好不傷心的樣子。
陳遠見這丫頭并未有離開的樣子,突地心生一計。而后,便見陳遠離開角落,跑到了一個廳堂的后面,口中發(fā)出了“嗷嗷..”的叫聲,時有時無,仿若餓狼鬼魅,在這夜半的蔣府,聽著更為恐怖。
“誰啊..”果不其然,廳堂中的小蕓,聞聲后神色變得特別害怕起來,連忙站起身來,大聲問著。可是,四周并無應答之聲,只有鬼魅般的聲音傳來。
小蕓終是禁不住害怕,顫顫巍巍的又燒了幾張冥錢,驀地調轉身軀,向著自己的房屋跑去了。
陳遠在廳后,聽到了跑步聲,便明白是小蕓離開了。當下也不再躲藏,就向著正廳行去,果然見到四周空無一人了。
陳遠徑直走上前去,看著那些排列整齊的棺槨,陳遠有些恍若做夢的感覺,那些熟悉的面孔在腦海中徘徊著,如今卻已轉瞬身死,他心中唏噓不已。
陳遠神傷了一會,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當下也不再猶豫,上前拿了三炷香,點燃后,向著蔣家身死的眾人拜了拜,便將香插入了香爐。
“請安息吧..”最后,陳遠又燒了些冥紙,口中這樣呢喃道。
之后,陳遠也不再停留,就此離開了蔣府,趁夜向著寶輪寺的方向而去。
雖然王氏已經身死,但陳遠卻還是要把當初答應王氏的事情做完,沒有一個棼人會毀諾。
但陳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蔣府之后不久,原本陰森安靜的府中,忽地青磚屋檐邊兩道身影疾速閃過,黃色的光芒在這身影間微微斂去,而后,兩個人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蔣府的花園中。
凝望而去,只見到兩人是一男一女,男子身穿灰色衣衫,面容普通,神色間卻顯得異常從容,而那女子看起來和男子相似的年紀,約莫十七八歲。面容清秀,頭戴珠釵,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大哥,就是這里嗎,你確定那家伙真的來過這里?”女子向著四周打量了幾圈,便開口向著旁邊的男子問出了這樣的話語。
“不錯,按我們聽到的消息,他就是在這里殺了那些凡人,想不到他竟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p> 男子肯定的回答著,言語間,也顯得有些震驚。
“那家伙不要命了嗎,修道界明確規(guī)定,不許對凡人出手,他怎么還敢這么做!”女子話語間,也滿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修道界的規(guī)定他又怎會不知,只不過,他背后有陶氏家族在,恐怕一般人也難治的了他,若非我們家族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們又何必追到這里來?!?p> 男子想到此,面上也現出一絲無奈來。
女子看著男子的神色,面上同樣閃過不甘。隨即說道:“我們家族遭逢變故,全都拜他們陶氏家族所賜,此仇不報,我們又有何面目對待家族死去的前輩。好在大哥你得到了家族秘法,拜入個大宗們想來不成問題,到時候自然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p> “能否得到秘法還猶未可知,我也只是有了那寶盒,等開啟之后才能得到傳承秘法?!?p> 聞聽此言,男子神色頓了頓,竟然說出了讓女子頗為震驚的話語來。
簽不了約,也沒票,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