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循環(huán)水生態(tài)系統(tǒng)---“天河“的源頭。
這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自然植被復現(xiàn)生態(tài)環(huán)境,每一寸土壤都是經(jīng)過清洗再合成的精心處理而來,為了適配其上種植的各類植被和營造出適宜且適度的植物生存生態(tài),更是依托于天宮三十六重天的內循環(huán)系統(tǒng)為骨,使用了更加細化昂貴的過濾與合成裝置。
斜風拂花過窗軒,天河漾波飲思源。
淺草染堤楓燃水,仙居盛景駐人間。
一個男子半拄著一把形制怪奇的耙子坐在岸邊昂貴的人工生態(tài)草植上,他俊朗瘦削,面容雖說精致卻也沾染斧劈刀鑿成就的陽剛之美,翹著二郎腿,叼著根牙簽,鼓鼓囊囊的上衣口袋里還能看見露出一半的塑封天然雞腿。
他吊兒郎當?shù)靥ь^晃腦覷了覷三十六重天最高的那幾層的位置,又低頭托著臉,瞪著自己的褲襠和底下的草皮發(fā)愣,活脫脫的無事閑人,坐不住的性子。
他身后一個女人自遠而近,婷婷裊裊,綽綽盈盈,跟岸沿坐著的男人一樣,干凈得看不出義體改造的痕跡,自挾著獨屬于原生人類端莊的風致。她緩步至男子的后身,男人也察覺到了來人的蹤跡,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雞腿,撕開包裝連肉帶骨咬了一口,頭不回不偏地問“你們歌舞團排練結束了?”
“是,尋你不在家,便揣度著你來了這。”女子應著話的儀態(tài)都帶著說不出的意韻,飄白的連身裙次次疊疊,恍然乍出水的蓮。
“近日子注意些,這天宮愈發(fā)不太平啊,張總不知起的什么心思,底下西邊的人物們也不安生,這秩序井然的再糟爛也比亂了強,一個兩個揣著明白裝著糊涂地折騰,何必呢?!蹦凶铀烈獍l(fā)著牢騷,把剩下的雞腿連帶著整骨頭囫圇進嘴里,象征性的嚼了下便吞咽下去,隨手把包裝袋團了團也塞進嘴里,又從兜里摸出個封裝雞腿來。
“亦不能此般言語,張先生鷹隼似的人物,高居九重天,亦能通達透見下面的浮沉人事,總比你我更有見地?!甭曇魷厝峁鼟吨鴦傔^濾的風,干凈清新,還添加了花與草的芳香,女子坐在了男子的身旁,偏著頭,眸子里是他和那天河的波光蕩漾。
“昨兒開蟠桃會,一群不是東西的玩意兒活膩歪了,不是要加邏輯稅,就是想修那六條規(guī)矩,都是活多少年的老不死了,一群人鬧鬧嚷嚷像幼稚園小葸子一樣,在那排坐坐分果果?!?p> 男子把雞腿旋轉著扔起又接回,沒斷了嘟囔,“唉,站得越高,總看得越近,你說這三十六重天上是不是盡是些心瞎的玩意兒。”
女子當著他的面皺了皺眉,輕輕拍了他兩下以示不滿。
“好,好,好,不說這些爛事,說說你什么時候嫁給我。”男子臉上倏忽肅然起來,把搭著的二郎腿放平,手里轉著圈甩噠的雞腿放回口袋里,不復那浪蕩子的閑散做派。
女子聞言,眉眼含笑展顏一如春光的媚,明艷得可人?!霸撌悄慵夼c我才是啊,大美男。”
男子著眼女子的笑意,也跟著感染做個笑模樣,笑面相映,惹得凈化裝置吹出的風都似乎繾綣了些。
“說好的,我們應該要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女子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的眼睛。
男人見那白水晶似的眸,心中因這提議而張牙舞爪的苦澀平息下來,甜蜜興風作浪般漫過心堤。
“說好了,嫦,一定要個屬于自己的孩子。”男子說這這樣的話,臉上溢滿了笑容,卻不覺身側的拳攥地緊緊的,似乎不想無能為力的夢從掌心逃逸。
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摟住了身側的女子,兩個人互相依戀,那背影卻孤單得似一個人,肩挑起漸入的夜里經(jīng)年閃爍的星辰。
三十六重天第九重,天宮集團總部,凌霄。
這是一座極其宏大卻又與文明進程并不相符的建筑,這是一個方正規(guī)整由三十六根柱子支撐而起的縱橫一公里的恢弘殿堂,每一側象征極數(shù)9數(shù)量的巨柱上刻滿了浮屠,自上古燧火刀耕起始綿延不絕,配合高聳近百米的斗拱飛檐,無不彰示著文明的瑰麗。
四極的支撐并非柱子,而是不知何處流轉傳承下來四尊巨大的人像雕刻,仿佛背負起歷史人類的尊嚴,據(jù)說這象征著舊世界的四位偉大者,我們無從知道他們的名字,甚至連他們代表的意義都已經(jīng)風蝕,依稀能辨別出三位分別代表文明,規(guī)則,和真理。
這座建筑叫凌霄,它和這托起它的三十六重天,在最初建造時都懷揣著一樣的氣魄與信仰,人類和他們的文明從未屈服于天地,縱使是天也不能比這尊嚴更高。
國字臉,面容略顯粗獷,毛發(fā)旺密的男子,一言不發(fā)地垂手站在這座建筑中庭的門外的陰暗里,地面肅穆整潔的磚映著光,復寫了他的面無表情,倒影陪同著他沉默。
門里傳出聲音。
“老沙?!?p> “我在,張總?!?p> “跟了我多久了?”
“二百七十年,張總。”
“這快三百年了,你覺得天宮現(xiàn)在做的怎么樣?”
“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一百九十年沒離開凌霄了,張總?!?p> “是啊,一百九十年了,丟了一半的鑰匙,苦了你了?!?p> “我向您發(fā)過誓,做永遠守著您門扉的影子,張總?!?p> “你沒變,但這天宮變了,變得爛透了,人們都說道隨時移,快三百年了,時間和人事都變了,怎么不見那“道”變一變?!?p> “您是要動頂上那玩意?但太上看著萬民,黃泉路管著生死,您這棋不好下,張總?!?p> “你看西邊山上的那群人夠不夠做這過河的卒子?!?p> “您要是讓我說,不好,我定是不能干的,您邀他們下棋,他們想搶您椅子,古話這叫與虎謀皮,張總。”
“虎踞凌霄倒也不錯,就怕不是虎,枉了心思。你幫我去看看這虎,散散心,這門不用守了。這時局想變就不怕亂,我倒要看看那鑰匙什么時候來凌霄開這扇門?!?p> “都聽您的,張總。”
“十三年前那些蒙頭蛤蟆找的東西也該安穩(wěn)了,順便找一找,不知是什么玩意,能讓他們瘋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