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赭城茶樓見禳解，月下秦晨顯神威
屋內(nèi)只余柴碳燃燒的聲響，兩人都默不作聲，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祀天司內(nèi)已然寂靜，司內(nèi)僅余秦晨同周銘兩人，看門小吏不久前才敲門告退。
蓋碗中的玉玲瓏已然涼了，卻不見兩人添茶的動作。
終于，秦晨打破了這場寂靜，看著聲聲作響的柴碳:“赭城祀天分司禁牢何在，秦某想走上一遭，同前少司魏郈了解一二?！?p> 祀天司總部在國都，除郡下分司外，其他都是郡下祀天司派遣的糾察。
門匾倒也是掛的祀天司，但右下皆都注有糾察分司的字樣。
糾察職位不比城主，縣令，但卻擁有著糾察的實權(quán)。
說好聽算是司正，不好聽的只是郡下祀天司派遣的小吏罷了。
“禁牢很偏，不在祀天司內(nèi)。”周銘也明白秦晨所想:“禁牢處皆是司正大人身邊親信，我等貿(mào)然前去，恐怕不妥。”
秦晨站起身來，怒斥道:“有何不妥，區(qū)區(qū)糾察小吏罷了，竟擺司正架子。赭城出了如此紕漏，這司正也算到頭了！周銘，你無須多言，帶路便是?！鼻爻恐焙糁茔懨M，已是氣急所致。
周銘若再不識好歹，只怕秦晨不單單只是言語而已了。
周銘趕忙屈身，生怕再觸怒秦晨:“小的遵命！只是這禁牢是要出赭城，容小的前去備馬?！?p> 秦晨拒絕了周銘的請求，似乎有些刻不容緩:“周少司，何須備馬？以你我腳程縱使百里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p> 戌時過半，夜幕已然降臨，赭城內(nèi)燈火通明，街道上可謂是人山人海。
巡邏的將士更是加強了許多，焰火節(jié)對赭城意義非凡。
相當(dāng)于第二個新春，對此城主府更是十分上心。
“慶云侄女，舟車勞頓，可先到府內(nèi)歇息片刻，待到亥時再出來觀賞便是。”赭城城主肖衛(wèi)看著遠(yuǎn)道而來川慶郡主，出聲說道:“不過，你這郡主悄悄溜進(jìn)城內(nèi)倒是令肖叔叔意外。”
川慶郡主擺擺手:“不必了，肖叔叔見外了，對了，怎么不見赭城祀天分司司正？”
肖衛(wèi)之前是慶王的親信，已然同手足無異。
同川慶郡主自然能以叔侄相稱，而赭城城主的職位與鎮(zhèn)武王不無關(guān)系。
肖衛(wèi)笑了笑，似乎對川慶郡主這聲叔叔很是受用:“司正大人，不放心你肖叔叔我，所以親自去籌備焰火節(jié)了?！?p> “這郝威有些越矩，已年過半百的人了，還是這般做派?！贝☉c郡主似乎對郝威郝司正有些厭惡，直呼其名諱。
肖衛(wèi)倒是不在意郝威越矩，反而樂得清閑。
出聲替郝威解釋了一番:“郝司正，對赭城還是十分盡心盡力的，這一點大家都有目共睹。侄女這般話倒是有些過了?！?p> 川慶郡主也不答話，在城主府之上俯瞰，赭城市井盡收眼底。
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般皎潔又流露出清煙似的惆悵。
似乎整個赭城的熱鬧也無法吸引住她的目光。
城主府下街道熱鬧非凡，各路賣藝把戲齊出，為焰火節(jié)的出演做足了鋪墊。
三人閑庭信步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就連官道上都人聲鼎沸。
赭城將士則在各個角落戒備，以防突發(fā)意外。
祀天分司人馬全部出動，就連城外都戒備森嚴(yán)了幾許。
東瞧瞧西看看，此刻的暨寧看得眼花繚亂，街上各式各樣把戲完全吸引了他目光。
唐騰見暨寧這般模樣，不由得笑了聲:“小師弟，開心吧？”
暨寧眼睛也沒有挪動半分只是點了點頭回應(yīng)。
蘇允文倒不見幾分興趣，覺得有些無聊。
“話說，慶云丫頭不是要來赭城嗎？怎么不見其身影，不然到時也可搭乘她青云鑾輦回去呢?！碧K允文如是說道。
暨寧聽到慶云二字，頭搖得像撥浪鼓般，渾身都寫滿了拒絕。
唐騰瞥了眼蘇允文，沒好氣:“人家川慶郡主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p> 無論如何，蘇允文也想不到川慶郡主為了避免引起混亂，早已悄悄進(jìn)入了赭城城主府。
前方茶樓樓閣吸引住唐騰目光，唐騰走得也有些乏了。
唐騰趕忙拉著兩人:“前方茶樓樓閣無人，我們且去歇息片刻，在那觀賞焰火倒也不差?！?p> 眼下人聲鼎沸，蘇允文倒也有些煩，聽到三師兄的話立刻點頭同意。
只是暨寧還有些不盡興，有些抗拒。
唐騰也不在乎暨寧的感受，語氣嚴(yán)肅:“大師兄可是說了，讓我看著你們點。難道你敢忤逆大師兄不成？”
暨寧神情不快，也不作聲，默默的跟在身后。
蘇允文看著唐騰，嘴角微微一揚，暗道:合著你還記得大師兄的話呢？大師兄還叫我們幫襯一二呢？你倒好帶著我們閑逛起來。
但蘇允文也不出聲，樂得清閑。大好時間怎能浪費呢？
茶樓樓閣上，只叫了一壺清茶以及糕點，堅果等。
唐騰悠哉悠哉品著清茶，好不自在。
暨寧搭在橫欄上，手中抓著一把邊瓜，邊嗑邊觀賞著街道邊的把戲。
似乎在樓閣之上觀賞倒也不差。
蘇允文就著杯中茶葉，輕輕呷了一口茶，暖了暖身子，愜意如斯:“快活！要是換成翠竹釀就更好了?！?p> 唐騰瞥了蘇允文一眼，一想到二十兩銀子，胸口就堵得慌:“師弟，酒是穿腸毒藥。為何如此癡迷那杯中之物？”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fēng)塵?！碧K允文閉著眼，吟起詩來。
暨寧不知何時已回到茶桌上，捧起蓋碗，大口吃茶。
“好詩句，公子大才。”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人，贊許道。
蘇允文轉(zhuǎn)頭打量著身后之人，隨后又看向唐騰。
似乎在詢問唐騰是否認(rèn)識，至于暨寧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那人也察覺到自身唐突，雙手抱拳行禮:“在下游云程，無意叨擾。冒犯之處，還請見諒?！?p> 游云程身高近七尺，與唐騰，蘇允文兩人無異，暨寧則要矮上一些。
模樣消瘦，著一襲深褐色長袍，斯斯文文，相貌堂堂。
暨寧雙眸的白霧又開始流動，抬頭看了一眼游云程，只見游云程體內(nèi)有淡淡藍(lán)光閃爍。
唐騰察覺到暨寧異樣，暨寧對唐騰不露痕跡的點了點頭。
登時，唐騰看向游云程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游云程自然感覺到唐騰那充滿敵意的眼神，頓時覺得困惑不已，無奈的問道:“看來諸位不喜游某，游某告退便是?！?p> 游云程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蘇允文起身攔住游云程。
游云程皺著眉看著蘇允文:“不知公子何意？游云程不惹事，也并非怕事！”
“禳解還是禍祟？赭城祀天司可有登記在冊？”唐騰輕描淡寫的戳破游云程的身份。
游云程一驚，自認(rèn)自身氣息隱藏得夠好了。
沒成想還是被唐騰看透了，轉(zhuǎn)念一想，神色放松了些許:“看來閣下察覺得到邪祟的氣息，沒錯在下正是禳解師，已在祀天司登記。”
隨即游云程身上涌現(xiàn)淡淡的邪祟氣息。
蘇允文拱了拱手，帶著歉意:“抱歉，游兄。剛剛失禮了。”
“看來邪祟入體有些時日了，游兄都能完全掌控邪祟?！碧乞v也致以歉意:“正逢焰火節(jié)，自然是警惕些，望游兄見諒。”
“無妨，方才還以為諸位不喜游某?！庇卧瞥痰箾]有那般小氣。
蘇允文搭起游云程的肩膀，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蘇允文，游兄叫我允文即可，那位是我三師兄，唐騰，吃茶那位是我小師弟暨寧?！?p> “允文兄弟大才，這般詩句信手拈來，游某佩服。只是不知可否有下句？”游云程取下腰間的葫蘆，飲了一口酒看著蘇允文:“游某自幼喜愛詩詞，聽到如此佳句，甚得游某歡喜，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fēng)塵?！?p> 蘇允文看向游云程手中的酒葫蘆，目露精光，咽了口口水。
唐騰看著蘇允文這般模樣一陣頭疼，手扶著額頭。
“本來是沒有下句的，但看到游兄，小弟頓時才思泉涌，游兄且聽好?！碧K允文這般說著，但目光卻沒離開酒葫蘆。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fēng)塵。相逢無須識，同飲杯中物！”
“哈哈哈，允文兄弟真是個妙人。同道中人，來來來，咱兄弟兩同飲。”
這兩句直接把唐騰尬住了，但又看到兩人勾肩搭背的模樣。
不由得想起中午的自己，羞愧萬分，看了眼暨寧。
暗嘆:要是能像小師弟無憂無慮就好了。
夜幕下，赭城外，官道上，兩個身影一前一后疾馳。
只有淡淡的月光灑落，周遭伴著聲聲蟲鳴，倒是這般幽寂。
隨即前方身影轉(zhuǎn)向，偏離了官道，竄入小道，后方身影也緊跟著。
兩人正是周銘周少司與大師兄秦晨。
小道深處，蟲鳴漸弱，也不見其他兇獸。
秦晨劍眉微皺，心里徒添幾分不安，右手不由自主的散發(fā)詭異的氣息。
眼看小道愈走愈深，周遭詭異的氣息愈濃。
秦晨終是察覺到不對勁，叫住周銘:“周少司，你這是何意？”
周銘身形一頓，停下來，不解的問道:“秦大人這是？禁牢就在前方不遠(yuǎn)，再有段路就可以到了。”
秦晨冷哼一聲，右手散發(fā)著詭異氣息，直取地下。
只見右手從地下將一人從地下拽出，甩在了地上。
右腳踩在其頭顱上:“看來勾搭禍祟的是你啊，周少司，不，周銘?！?p> “桀桀桀，周銘看來你的計劃失敗了呀?！?p> 陰影處走出一人，額頭嵌著一枚猩紅的眼珠，半身扭曲，周身散發(fā)著煞氣，聲音嘶啞，刺耳。
秦晨瞥了那禍祟一眼，掏了掏耳朵:“禍祟？才堪堪藍(lán)煞？當(dāng)真廢物。”
右手虛空一抓，右手散發(fā)的不詳氣息化作虛影，朝那禍祟抓去。
禍祟額上猩紅的眼珠大張，渾身煞氣狂暴。
無數(shù)體內(nèi)不斷噴涌而出，淡淡藍(lán)色化為濃郁的青色:“我可不是堪堪藍(lán)煞。”
不詳氣息所化虛影右手，將其抓住。
禍祟連同周身的煞氣頃刻化作虛無。
月光傾灑在秦晨，秦晨淡淡看著之前禍祟所在之處，踩著禍祟的腳不自覺用力幾分。
“好像沒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