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武昀滿臉懊惱,他應該把現(xiàn)場打掃干凈的,竇容那人這么聰明,說不定能猜到什么。
而此時,魏清莛正將張一的事告訴王廷日。
四皇子打了勝仗,王廷日也是剛從底下人那里知道的,知道任武昀給魏清莛送信很是驚奇,第一句話就是,“他怎么會認識你?”
反應過來才略帶凝重的問道:“他為什么要給你送信?”
“我和他身上有婚約,也許是為了讓我知道他的平安,好安心。”
王廷日第一次聽說這件事,連忙問道:“你們的婚事是誰定的?魏家知道嗎?”
魏清莛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將當初麗娘來找她的話說了,“舅母應該知道,表哥不如問問舅母?!表槺闾岬溃骸啊砀?,你能不能幫我找找麗娘他們,也不用將他們帶回來,贖出來,給他們一些家資過日子就行了?!?p> 王麗娘是魏清莛最親近的人之一,魏清莛不想她產生懷疑,但也不愿意曾經對魏清莛好的人落不到好下場,先前沒人沒錢也就算了,現(xiàn)在有錢也有人了,魏清莛無論如何都要努力一下。
王廷日點點頭,現(xiàn)在京城情況不明,將王麗娘等人安排在外面也好,免得回京露了行徑,讓人懷疑。
王廷日敲敲桌子,這是他思索時的習慣,“表妹,你在外面的名字是王莛?”
魏清莛點頭,不知他為什么說起這個。
“我想將你記到王家這一支來,用你的名號行一些事?!?p> 魏清莛目光一閃,看著王廷日。王家雖然想和王廷日斷了來往,只是王公對王家的影響依然在,王廷日又接過王公的人手,已經暗暗成了這一支暗地里的長老,悄無聲息的安排進一兩個人不成問題。
王廷日就笑道:“你放心,不是壞事,我想涉及珠寶業(yè),只是我的身份讓人忌諱,行事多有不便,更何況,表妹一身的本事,只是賭石豈不便宜了其他人?”
要說沒有風險是不可能的,但收益往往和風險是同比的。
但放在她身上就還有一個優(yōu)勢,她是一個女子,魏家的女子,隨時可以遁走,想來,這也是王廷日選中她的一個原因。
未婚子女不能有私產。
所以她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魏家的,王氏留給他們的東西可以說是王氏的嫁妝,按理來說,魏家不會動用,可要是魏家不顧臉面的提出來,難道她和魏青桐還能拒絕嗎?
那時,人們不會說魏家的不是,只會說他們不孝。
所以她需要一個身份來擁有這些。
“那桐哥兒呢?十里街的人都知道桐哥兒是我弟弟,表哥是不是也要為他安排一個身份?”
看魏清莛不遺余力的樣子,王廷日心里好笑的同時又有些羨慕魏青桐,點頭道:“這個我來安排?!?p> 魏清莛有些擔心,“我的身份好安排,只是桐哥兒……他以后雖然不科舉,但要是露出風聲,對他也不好?!?p> “你放心,給你們安排的是我們這一支的遠支,住在魏家村的邊緣,你們父母早亡,跟著一族叔過日子,魏家村有的人家一輩子也沒到主家那里去過,更別說你們這樣的家境,所以你盡管放心。天下姓王的何其多,不過是應對京城的人查探而已。”
魏清莛點頭。
“就算是真查到了,我也有辦法將你摘出去?!?p> 王廷日的步伐太快,魏清莛有些擔憂,“……京城里乍然冒出這些生意,不可能不引人注目,表哥不如稍稍放緩腳步?!?p> 王廷日不以為然,就是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搶占地盤,不然等他們反應過來,有了防范,他更難成事,表妹就是太小心翼翼了。
不過,女孩子有這份心思也算不錯,王廷日沒有打擊她,而是笑道:“我會注意的?!?p> 一看就是沒有聽進去的樣子,魏清莛嘆了一口氣,要是桐哥兒,她可以說教,不聽,她可以打,還不聽,她可以把人關起來,直接下手糾正,桐哥兒最多也不過是扭過身去三天不和她說話,只是她和王廷日到底隔了一層,勸誡點到為止就好。
魏清莛起身告辭,“表哥有什么要我?guī)兔Φ脑僬f。”
王廷日點頭,“要是珠寶樓開起來,原料這一塊就要勞煩表妹了?!?p> 魏清莛點頭,“那等表哥拿出章程后,我們再談?!?p> 王廷日約了二三好友在新開的狀元樓里相聚。
徐宏挑了個座位坐下,問道:“你怎么想起請我們來這里了?”
郭吉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來往的學子,聞言笑道:“要我說這個地方好,只供學子們談詩論道,可比珍饈樓好多了,價格也不是特別貴,就是一般學子也消費得起,明年春闈,這個地方的作用就更顯了,這家的老板倒也會賺錢?!?p> 曾昭德就接話道:“要是趁著這次秋闈把名聲打出去就更好了?!?p> “沒想到你們倒都會做生意,回頭我就吩咐下去,秋闈過后辦一個詩會,請各路學子參加,看到明年像不像你們說的這樣。”
包廂里聲音動作一滯,三個好友幾乎呆滯的看著王廷日。
王廷日似無所覺的繼續(xù)為他們倒茶。
徐宏微瞇起眼睛,問:“狀元樓是廷日開的?”
王廷日點頭,微笑道:“和耿家十一一起開的,我只占了五成股份?!?p> 郭吉呼出一口氣,“你,你哪來這么多錢?”
王廷日眼光迷離,看著窗外道:“祖父還給我留了一些……”說完,自嘲的笑笑,轉頭道:“今日請你們來也不是單純的吃飯,而是有事相商?!?p> 徐宏心有所感,坐直了身體,認真的看著王廷日道:“你說?!?p> 許是徐宏的態(tài)度影響了大家,郭吉倆人也不像先前那樣放松,而是微微坐直身體看著王廷日。
王廷日垂下的眼眸里微微黯淡,心里雖然有些堵,但還是笑著說道:“我想再開一家店,不知你們可有興趣,要是有,不如一起干。”
三人面面相覷。
三人都是注定了要走仕途的,對這種經商之事,家里都是交給家里的管事的,就是他們的父親也不過是過年的時候問一問罷了,現(xiàn)在王廷日這樣拿到飯桌上來說,讓他們微微有些不適應,即使,三人知道以后王廷日是要走這條路的。
“你的意思是?”
徐宏有些猶豫,廷日看起來不像是缺錢的。
“做生意不是有錢就夠了,耿十一并不能代表耿家的態(tài)度,所以我在京城里立足,得有人給我撐腰,你們可以回去考慮考慮,珠寶生意現(xiàn)在還是很賺錢的?!?p> 簡單來說,三人也只是傳話筒,要是他們背后的家族同意,四人就可以合作了。
三人沒想到單純的同學聚會會變成這樣,都沒有了心思吃飯,只是簡單的又說了一些,就紛紛告辭。
坐在隔間的魏清莛就有些難受,轉出來道:“表哥,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宜麄兡??利益之下,他們未必會少拿,商人和官吏的地位向來是不對等的,賺錢了,他們心安理得的拿錢,出了問題卻一個推一個,即使使了大錢,也從不肯盡心……”
這是怕他和徐宏等人因地位利益產生嫌隙。
王廷日心下稍暖,笑道:“你放心,他們三人不是這樣的人,至于他們背后的家族,我還是有辦法的,下了水,哪有不濕身的?”
不管三人的家長如何思慮,最后回來回話同意加入的竟然只有郭吉。
郭家雖然是勛貴人家,但論起家境,還是三人中最差的。
郭吉將盒子的銀票交給王廷日,“只是祖父湊的,祖父說要是不夠,他再想想辦法。”
王廷日看也沒看就收下,笑道:“夠了,回頭等我算出來你占多少成,再給你回話?!?p> 他要的不過是他們的一個態(tài)度。
徐宏的祖父拒絕了,但徐宏的父親卻很意動,為這個和祖父吵了一架,最后還是祖父占了上風,可是私底下,徐宏的父親拿出了一部分私房。
曾昭德就要直接的多,見父親皺眉就沒有往下提,而是說起自己看上的一件古物,拿著他的手書向母親提了一筆錢,再將自己攢了十幾年的零用錢拿出來,湊出來的錢比徐宏拿的還要多。
讓徐宏和郭吉看著不由眼紅,四人一起長大,算來,曾昭德是最會斂財?shù)?,過年大人給的紅包他能當即借給那些急需錢的紈绔,在過年后,大家最有錢的時候又快速的收回來,一來一去,就收了將近兩成的利,除了大人,他們這一片的小孩都知道,要借錢就找曾昭德,只要你能按時還錢,下次借的時候利息還能少,要是晚一次,下次利息就會提高很多。
徐宏紅著眼道:“昭德,你也收斂些,這事要是傳出去,以后你還要不要做官了?放印子錢的名聲可不好?!?p> 曾昭德翻著白眼道:“誰說我放印子錢了?有憑證嗎?我不過是將錢借給朋友罷了?!?p> 這話一出,連最心粗的郭吉也紅了眼,跳起來道:“借給朋友?你見誰借給朋友還要收利錢的?”
王廷日連忙拉住他道:“行了,行了,他不就收了你一兩銀子的利錢嗎?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記著?!?p> 曾昭德翻白眼,這是勸架呢還是勸架呢?
當年大家都還是小豆丁的時候,大家也才認識不長時間,四人還沒有成為鐵打的好友,郭吉小朋友一天看中了一把價值十兩銀子的短刀,他本身只有月銀五兩,前兩天又用去了二兩,問以前的月銀?
開玩笑,他又不是女生,又不是曾昭德,怎么會有存錢的習慣?典型的月光族。
他向剛認識的幾個朋友借錢,徐宏和王廷日想也不想的就將身上僅有的四兩銀子借給了他,還差三兩,大家都看向一旁的曾昭德。
曾昭德慢悠悠的說了自己收利息的規(guī)矩。
郭吉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他以為曾昭德是開玩笑的。
徐宏和王廷日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曾昭德是認真的。
在郭吉同學再次拿到五兩月銀的時候,他留下一兩自己用,剩下的四兩先還給了徐宏和王廷日,等到第三個月,他再次拿到錢拿去還給曾昭德的時候,曾昭德同學鄭重的告訴他,利息是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