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外來人盡著黑衣,就連頭臉都用黑綢死死的包了住,僅僅露出兩只眼來,身一落地便自輕輕一閃,恰似葉入草懷一般毫無半點聲息。只是在那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奇異之色——誰又能料到,在這春香樓之中卻還單單獨有如此一間空無之室呢?
不過他也僅是稍稍一愕,隨而手一探后,卻是輕輕抽出了一柄寒光短刃來,隨而徐徐邁步直奔洛寒而來。
恰在這時,門聲一響,他趕忙急急退去,卻又無處可避。陡一凝身,直直竄起,竟是手腳撐撐,把自己空空掛在了屋角處,宛若壁虎懸息也似。
嘎吱——
隨那門聲一響,卻是緩緩游進半個美女來。
那美女半身赤/裸,半身為蛇,自那腰部以下盡覆赤甲,長尾蕩蕩一拖數(shù)幾丈,卻是艷艷秫秫,足以令人驚而失聲。
這黑衣人陡一驚見,渾身微顫,那一雙瞳孔也是急劇放大,索性還好,他還有得幾分自抑之能,這才不至驚聲大叫出來。
那紅蛇女一手推門,卻還未入,乍乍一見也是陡然大驚,這室內的高高大床,漫漫紗帳卻是哪里去了?難道那小子也早就遁去了不成?
隨而轉頭一瞧,那青衫少年卻還正正躺在門邊。瞧他那一副酣酣大睡,全無戒備的模樣,心下稍安,可隨即又自驚起,這……這小子竟然還是個修仙之人?!
洛寒雖能假意裝睡,可是卻萬萬藏匿不得那一絲靈氣去,若是凡俗之人自是無法察覺,可那蛇妖已是妖氣道四層的修為,足足比他還高了一籌去,自是一見便知。
所以洛寒也未曾隱匿,只管伸腿揚臂坦坦大睡,若若似無知一般。
那蛇妖一愣,隨而臉上笑笑,卻似更為心喜,擰步遙遙,邁進門來。
砰!
那蛇妖信手一揮,如有風來,先把那窗扇關了上。隨而仰頭一望,嘶的一聲,一條紅舌自那小口之中疾射而出,疾化數(shù)丈,直直向著把屋角處狂飛而去。那紅舌去勢如光,毫無聲息,猛的一下就牢牢的鎖住了那黑衣人的脖子。
這黑衣人本是躲的極為巧妙,就藏在那屋角的暗處之中,即便有人一眼掃過,卻也極難發(fā)覺,可是他又哪曾料到,這一番所面對的哪里是人?
蛇物取食,并非是靠的眼力,而是自有一番本性之能。既能凝化成妖,這一番本領自是更為強盛。還未入門,她便已知得那屋角處藏藏有人,只是未經(jīng)在意而已——對那蛇妖來說,這人和蒼蠅也沒得什么區(qū)別,只不過若讓這只蒼蠅逃出去,倒也的確會有一點兒小麻煩罷了。
那黑衣人兩眼鼓脹,顯出一副極為痛苦驚詫的神情。卻是叫也叫不得,動也動不得,空空有得一身好武藝,卻在這蛇妖面前混混無力,就自連半分都施展不出。圖圖掙扎了一息不到,就已鎖骨碎斷,丟了命去。
那黑衣人晃了晃腦袋,隨即便頹然無力的垂下了去,手中那柄還沒來及揮起的短劍也脫開手去,直落而下。
那紅舌本來就是分叉兒的,乍一見短刃飛落,趕忙陡甩而出,緊緊的卷了住,隨而慢慢的向著地面放落下去,生怕弄出半點聲響來——這小子看起來似乎也已然中了妖夢之術,正自酣酣大睡,可他畢竟是個修道之人,且要小心些才是。
“起!”
陡然間,一聲暴喝乍乍而出。
那紅蛇女驚然一愕,卻見那原本躺在地上的青衫少年早已翻身站起,恰在同時,只覺舌端一緊,卻有八只白骨森森的枯手爪自那墻壁之上赫赫生出,八爪齊摁,把那丈許長舌死死的扯了住。那蛇妖一見立時大慌,急急收來!
趁她這一愕之機,洛寒連退數(shù)步,且在同時兩手急揮,點點若舞。立時只見那骨箭紛紛,寒光道道,宛若驚閃也似,朝著那女妖狂襲而去。
那女妖長舌被扯,一時間動彈不得,一見寒芒飛至,自是不敢小視,急急然甩開蛇尾,狂狂舞做紅幕一般,向之四外掃擋開去!
當當當當……
那蛇尾滿覆鱗甲,又自妖氣橫來,自是堅硬非常,與那道道寒芒碰做一處,立時激起一片蕩蕩之聲,宛若金鐵交鳴一般,極為響亮。
卻是哪料,這一番急急之箭,仍是洛寒的佯攻之計。
隨那骨箭紛出,洛寒身形疾進,陡然大喝一聲:“妖孽受死!”隨而一劍橫出,乍然一式逆流而上滿浴紅芒,疾疾那長舌狂斬而去!
那女妖一見,立時大驚失色,急急揮尾掃擋。
倒是哪想,方才那一番急急箭雨直奔她周身而來,她已把蛇尾盤盤都已護在了身側近旁,這一番來,洛寒卻是故意跑出好遠去,直直砍向那舌之半尖,她那一條巨尾橫突,雖是極快,卻也晚矣!
咔嚓!
一聲大響,劍光飛落,直直把那長舌一掃兩斷。
啪嚓!
一尾徑來,直直砸在墻面上發(fā)出一聲砰然大響,隨而又是一片落落雜聲。卻是這一下把那隔壁墻面生生的砸出了一個大洞來。
嗖的一聲,那殘斷半舌再也不敢裸/露在外,急急的一縮而回。
洛寒也不追襲,橫跨一步,順著那大洞就逃到了隔壁去。
“哼,好本事!我卻是看走了眼!”那女妖舌一入口,又自生化,分做兩叉,只是那臉色微微有些發(fā)白,似乎是緊緊的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小子!我這就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洛寒一見偷襲得成,便欲飛逃,卻是哪里再想聽她聒噪,急奔兩步,直往窗前,便想越窗而走。
“哼,哪里逃!千蛇網(wǎng)!”
雖有一墻相隔,可那女妖卻似親眼得見,陡然間一手曲伸,厲聲狂喝。
洛寒正近窗前,卻見那數(shù)數(shù)窗欞全都扭曲變化了起來,根根化蛇,穿穿如梭,瞬瞬之間就結成了一張蛇盤大網(wǎng),那網(wǎng)盡由千蛇盤繞,錯錯而成,各個高舉蛇頭,嘶嘶有聲,陡然間如被風拋,直直的向著洛寒滿罩而來。
刷!
值此危來,洛寒來不及多想,急出一劍猛砍而去。
咔嚓一聲,那蛇網(wǎng)被一斬兩斷,洛寒邁步身傾。剛要飛射而出,卻見那眾眾斷蛇皮肉一翻,又是生出了數(shù)條小蛇來,那眾眾小蛇纏纏繞繞,宛若麻繩一般,又自死死的結成了一處,卻是比之方才更為緊密了許多。
這一張千蛇之網(wǎng),急急飛至,洛寒不知其害何在,自是不敢硬闖,急急大躍而出,隨而一腳猛起,正正踹在了那房中的大床上。
砰!
那大床一經(jīng)受力,床頭乍起,人高而立。
呼——
蛇網(wǎng)罩罩,卻是一下把那大床包在其中,千蛇繞饒,同同盡咬,只見那大床僅在短短一瞬間就化成了一個極為壯闊的大蛇球,卻是哪里還能見得那床之本色?
洛寒一見,急急轉身,直奔門去。
轟!
陡一聲響,炸然入耳。
卻是旁側那一面已生大洞的墻壁整個兒的倒塌了下去,就在那磚石落落之間,一條紅鱗大尾恰若房梁也似,橫掃而來。
洛寒深知那蛇尾上的鱗甲極其堅硬,其力之道又是極為沉猛,自是不敢硬接,急急閃身退步躲了開去,只聽那耳旁風聲一嘯,呼呼而過,緊接著,又是一道大響震震傳來!
轟??!
咔嚓!
第二間房對面那墻經(jīng)這一掃,也是轟然塌落!
就在那第三間房,塵煙瀟瀟間,正有兩蛇驚驚而立,皆皆盡是上身赤/裸,下身為蛇。這兩個蛇妖一個綠底兒開白花,一個黑身雜紅點兒。各自手提一劍,正自愣愣而望,洛寒抬眼一掃。這兩只妖蛇全都是妖氣道二層的修為。
“哼,小子!我本來倒是想留著你慢慢受用,可你卻這般不識好歹,急急欲死,那我且就成全了你吧!”自那斷壁飛煙之中,紅蛇女妖探探而出,卻是已然化作了一條巨形大蛇。那房間早已空空蕩蕩,可此下卻被那大蛇占了個滿滿當當,即便如此,那半身蛇尾仍自裝之不下,橫生在外,掃掃一去十多丈。
“紅姐……這是怎么了?”那個綠底兒白花的蛇妖望了望洛寒,又看了看那條巨巨大蛇,甚是驚愕道:“姥姥不是說過,不讓我們和人類修士動手的嗎?”
“哼。”那一條巨巨紅蛇,冷哼了一聲,兩眼寒寒的說道:“那他若是想把這春香花樓毀了,再把咱們全全都殺了呢?你們也全都站著等死不成?”
“呦,紅姐,你可真會說笑話……”洛寒正自吃驚,卻從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順著那墻外破洞一看,不知何時那走廊之外早已蛇滿為患,眾眾蛇妖盡盡齊來,各個坦身長尾,直直從門外走廊一直排到了樓下去,擠擠挨挨,密密麻麻。一時間竟然數(shù)不清到底有多少條。
那一條名叫‘花花’渾身上下色彩斑斕,極為艷麗的美女蛇徑從中間擠身而出。漫不經(jīng)心的掃了一眼洛寒,隨而對那紅蛇女妖笑道:“紅姐,你可是說——就憑這么一個練氣三層的小修士,就能毀了春香樓,把咱們全都殺了么?呵呵,姐妹們,你們信嗎?”那花斑妖蛇搖搖晃晃,滿臉帶笑,艷若桃花。
“花花,你這是什么意思?”那紅蛇女妖聞聽轉過頭來,直直盯著那花蛇道。
“呦,紅姐,我哪敢有什么意思???姥姥可說了,這里的什么事兒都由你做主,你要殺那就殺唄,我又哪敢多事?再說我也不像你這般膽大,若是不小心殺了凡人,犯了那日軌之盟的忌諱我可是擔待不起呢?!闭f著又朝洛寒看了一眼,甚甚可惜的嘆道:“哎,我說小哥兒,若是那時,你答應了我,卻還能快活快活,落得個臨死也風流,可現(xiàn)在嘛——既然紅姐都這么說了,若是不殺了你去,恐怕這以后在靈蛇谷里都永遠抬不起頭了呢。咯咯咯……”
“花花,你……”那紅蛇長信大吐,狠狠出聲,卻只空空叫了個你字,便又無言。
“我又怎么了?并沒插手壞了你的好事吧?”那花斑女妖說著又一轉頭,沖著那眾眾蛇妖道:“大家也都別插手哦,誰要是敢動手就是看低了紅姐的本事去,哼,這以后可有得你們好瞧的!”說到那尾處,卻又陡然冷下一張臉來,滿生恐嚇。
“哎?紅姐,你倒是快點兒動手啊,姐妹們可都等著看你的好手段呢?!蹦腔ㄉ哒Z生挑挑,連連催促著道。
毒白
今天是我生日,也正好是這本書的第一百章,嗯,兆頭不錯。晚來之時,聽得鞭炮聲聲,聽說是財神節(jié),我就借神許愿,所有看到這里的朋友,財源滾滾,福光滿罩。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