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電梯的工夫，陸筱蓉又想起一件事，對莫凡輕聲說：“邱雁的U盤怎么辦呢？”
莫凡說：“你看著處理唄?！?p> 陸筱蓉搖了搖被莫凡握著的手，說：“告訴我嘛！”
說完后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樣子有點像是在撒嬌。隨即又想，這哪里只是像，根本就是在撒嬌。只有以前在家里上學時，對著父母才會這樣?，F(xiàn)在這么大的人了，居然還做出這種舉動，真是太丟人了。
莫凡見陸筱蓉有些忸怩不安，捏了捏她的手，說：“還給她吧?！?p> 陸筱蓉愣了一下，說：“就這樣？”莫凡對她耳語了幾句，陸筱蓉皺著眉頭說：“這樣好嗎，有點過了吧？”
莫凡說：“你要想管理好一個部門，光靠以身作則是不夠的，沒有點手段怎么行，就拿這件事來練手吧?！?p> 陸筱蓉默然片刻，最后點了下頭。
不管是公司內(nèi)部的職位競爭，還是公司之間的商業(yè)競爭，從來就不是一團和氣的。她現(xiàn)在所做的工作和所處的位置，相對來說還是很簡單的，接觸的人和事都不復雜?？梢坏┤チ诵碌牟块T，并且還要做這個部門的執(zhí)掌者，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在聽莫凡講一些商業(yè)案例時，其中的復雜和兇險之處便讓她有點心驚。那還只是聽故事，若真的正面對那些事情，還不知是怎樣的一種心驚肉跳。
不說外部的競爭，就是公司內(nèi)部，又豈會少得了因覬覦她的職位而使壞下絆子的人。
她知道莫凡的意思，要是連這件事都解決不好，恐怕難以勝任新的崗位。
莫凡見陸筱蓉沉默著做出決定，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教唆良民去犯罪的壞蛋，說：“哎，算了。要不你罵她兩句出出氣得了。再不然就當沒這回事，以后甭理她就是了?！?p> 陸筱蓉帶著絲疑惑看向莫凡，說：“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她知道莫凡的這個提議，不光是針對這件事，同時也是針對她將來的發(fā)展。潛臺詞就是：如果你對新的崗位和工作有顧慮的話，那么就放棄吧，保持現(xiàn)狀也不是不可以。
莫凡聳了下肩，說：“我不希望你強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p> 這時電梯門打開，莫凡放開了陸筱蓉的手。進到電梯里，很自然地擋在她的身側，以免她被別人擠到。
陸筱蓉發(fā)現(xiàn)莫凡在一些小事情上，還是很細心的，不自覺就有一種被呵護的感覺，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笑意。
生活中被這樣照顧自然很好，可是工作中呢，難道也要靠他一直擋在身前嗎？這樣下去的結果，就算他不厭倦，自己最終也會變成一個花瓶。
陸筱蓉不想當花瓶，她也不認為莫凡希望她變成花瓶。
所以她真有點不理解，莫凡花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幫自己爭取升職的機會，現(xiàn)在機會爭取到了，他怎么又想讓自己放棄呢？既然這樣，一開始又何必費那么多力氣。
電梯?？?2層時，兩人走了出來，這時才發(fā)現(xiàn)胡大為居然不在，顯然沒有和他們乘同一部電梯。
陸筱蓉想想覺得好笑，說：“你現(xiàn)在倒是很威風啊，連本組的同事都怕你?！?p> 莫凡說：“誰說的？要怕也是怕你這個主管，再不然就是他嫌電梯里人太多，等另一部了，跟我有什么關系??！”
陸筱蓉看著他說：“我真想學到你這一點?！?p> 莫凡恬不知恥地說：“我的優(yōu)點太多了，你想學的是哪一點啊？”
陸筱蓉微微一笑，說：“學你作弄了人之后，還能理直氣壯地覺得跟自己沒關系。”
莫凡看著她的眼睛，知道她是有感而發(fā)，便說：“你就不怕學會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了？”
陸筱蓉說：“人總要成長，發(fā)生改變是很正常的。最重要的那部分不變就好，你說呢？”
莫凡沉默了一下，說：“我還是那句話，不要勉強自己。試試無妨，如果覺得做不來或者不想做了，隨時可以放棄?！?p> 陸筱蓉不滿地說：“還沒開始做，你就給我打退堂鼓，怎么可以這樣呢？”
莫凡說：“沒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是只有這一種選擇，別讓自己太累。”
在知道陸筱蓉的競聘報告被盜之后，莫凡就有了一個想法，要把她培養(yǎng)成一個商界女強人，至少能夠達到獨當一面的程度。陸筱蓉有這個潛力，同時也足夠努力，雖然性格上稍顯軟弱，不太適合爾虞我詐的商場爭戰(zhàn)，但這個是可以慢慢改變的。
要達成這個目的，自然要花不少心思。莫凡肯這么做，除了兩人有一年的師徒情分之外，還因為他有信心將陸筱蓉拉到自己的陣營中，等于是給他自己培養(yǎng)班底。
這當然談不上利用，因為這首先符合陸筱蓉自身的追求，幫她實現(xiàn)目標，順便幫自己做事，是一個共贏的結果。
但是就在剛才，看到陸筱蓉在糾結中接受了建議后，莫凡突然有些后悔了。
商海中波譎云詭，處處充斥著爾虞我詐。很多時候其殘酷程度絲毫不亞于戰(zhàn)爭，所以有商場如戰(zhàn)場之說。這里沒有硝煙，卻一樣會死人。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戲碼，每天都在不同地方上演。
在這個圈子里，好人并非沒有生存空間，應該說大部分的價值都是他們創(chuàng)造的，但只適合做最基本的本職工作。除此之外，還有墊腳石、背黑鍋、堵槍眼等等諸多作用。這些用途可以同時疊加，并且能夠反復使用，直到用報廢為止。
能在這里出人頭地站到頂端的，沒有一個是純粹意義上的好人。好人能夠走到這一步，也早就變異了。
所以陸筱蓉要想獲得成功，必須要經(jīng)歷一番改變，有些改變甚至可能會扭曲她的本性。莫凡可以保證她跟著自己，能夠實現(xiàn)事業(yè)上的最高訴求。但是卻無法估量，那些改變對她的性情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有成功人士自云：窮得只剩下錢了。固然很臭屁很欠抽，卻也道出了一個事實。在走向成功的道路上，得到了很多，也必然會失去很多。這得與失的價值如何去衡量，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標準。
陸筱蓉那一刻的糾結，說明她心里是有一些抵觸的，本性中仍是一個好人。一旦做出那個選擇，她這個好人就開始變質了。
莫凡之所以感到有些后悔，便是因為在陸筱蓉的轉變中，他占的主導意味太濃了。從某種意義上說，陸筱蓉是被動地接受了他的改造。如果再發(fā)展下去，說嚴重一點的話，等于是被他洗腦了。
或許按照正常的發(fā)展，環(huán)境仍會迫使陸筱蓉做出一些改變，但那至少是她主動的選擇，而不是被動的接受，兩者是有很大區(qū)別的。
去泯滅一個人的個性，后果可是很嚴重的。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莫凡還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擔得起這個責任。他不愿看到陸筱蓉按他設計的路線走下去，最后完全失掉了自我。與現(xiàn)在的簡單生活相比，誰又能肯定那時候的她會比現(xiàn)在更快樂。
只可惜陸筱蓉卻好像下了決心，她的邏輯樸素而簡單。她有自己的目標，并且不會輕易放棄。在實現(xiàn)目標的過程中，如果有些東西是必須學會的，那就去學；如果有些事是必須去做的，那就去做。
雖然這也是陸筱蓉自己的選擇，卻毫無疑問是受了某個人的影響。
莫凡很想告訴她，很多事都不是那么簡單的，現(xiàn)實會比你想像中最嚴峻的情況還要殘酷百倍。在夢中異位面的人生中，他見得太多了。但這種事沒有親身經(jīng)歷，別人再怎么說也無法體會太深。
所以最后只能勸她，覺得不妙就撤吧，一個女人沒必要那么累的。
在下面等電梯時陸筱蓉那幸福小女人模樣，讓莫凡很是心動。他希望她能一直是這個樣子，什么鐵娘子、女強人，其實很沒意思的。
……
……
兩人站在電梯廳互相望著，誰都沒有說話。
莫凡希望能看到陸筱蓉改變主意，陸筱蓉的目光卻很堅定。
這時一部電梯的門打開了，胡大為從里面走了出來。他一抬眼，就看到陸筱蓉和莫凡兩人面對面站著，好似在玩深情相望的游戲，不由愣在了當場。
莫凡轉過頭看向胡大為。胡大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退進電梯里，可電梯的門已經(jīng)合上了，他就整個身子貼在門上，臉上那表情也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
陸筱蓉見了胡大為這樣子，實是忍俊不禁，轉身朝公司內(nèi)走去。只聽莫凡說：“小胡，早??！”就跟今早初次見面一樣。
胡大為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大一點，以前莫凡見了好像是叫胡哥的吧，這下子成了小胡了。
陸筱蓉越想越覺得好笑，到前臺打卡時仍是一臉笑意。
“陸主管，早！”前臺小姑娘謝雨雯向陸筱蓉打著招呼，見陸筱蓉今天特別有神采，人顯得特別漂亮，不由很是羨慕。心想我什么時候也能變成陸主管這樣的女人呢？
這時沈太安端著一杯咖啡，走到前臺這邊來，見到陸筱蓉就說：“小陸，身體好了嗎？”一副領導關心下屬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