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飲酒?”周承翊率先打破了沉默,側(cè)身問向元清越。
元清越頓了頓,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向周承翊敬酒,道:“能喝些。”在北疆時,她就愛喝家鄉(xiāng)的果酒,一個人能喝一整壇。
一飲而下,剛?cè)肟谟行┛酀?,之后只覺香醇攸然滑過舌尖,潤潤地過喉,徐徐地游離在鼻吸里,…是美酒。元清越不禁又倒了一小杯。
“這酒名為,梨花白,雖口感香醇,但飲多易醉。”周承翊沉聲提醒道。
此時,皇后一襲深紅鳳袍從后殿出來,在宮女攙扶下坐上了主位。所有人都站立行禮。
“你是北疆來的公主,元清越吧,抬起頭,讓本宮好好瞧一瞧?!?p> 元清越微微顎首,看向皇后,只見她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莊重又不失慈和。“臣女元清越,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是個標致的姑娘,和承翊站在一塊,很是般配。”衛(wèi)皇后說完示意大家落座,宴席正式開始。
元清越雖不敢四處打量,但也還是偷偷把這宴席上的人都觀察了一遍,順著來之前川和公主所說的一一對應上了人。
坐在皇后正坐左下方的是周朝的太子周承禹,他的身形魁梧,豪邁不羈,神情自若。緊接著是三皇子周承澤,也就是衛(wèi)皇后所出的第二個皇子,他的身體好似不太好,從元清越進來至此,就一直有些咳嗽,臉色也有些泛白。對面的是蕭貴妃所出的二皇子周承策,只有這個周承策是從元清越一進來就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目光不明來意,這讓元清越多少有些反感。
元清越看了看左邊的翊王殿下,相比較其他皇子而言,周承翊確實是長相最為俊朗的皇子,周身的氣質(zhì)都與他人不同,對自己也并無任何打量之意,這讓元清越有些許安慰,這個四皇子順眼程度可是比其他幾位要好的多。
衛(wèi)皇后相繼問了元清越一些稀疏平常的問題,也關(guān)懷了路上發(fā)生的意外之事,元清越一一得禮地回答著,酒過三巡,舞姬們也陸陸續(xù)續(xù)換了一波又一波。衛(wèi)皇后也因故先離開了。
“早有耳聞,北疆的女子尤善胡旋舞,相比于我們大周的舞,更為優(yōu)柔奔放,不知今日可有這個榮幸一睹為快?”周承策起身舉起酒杯,轉(zhuǎn)向元清越道,并示意舞姬們退下。一時宴會中央空了下來,絲弦也停了。
元清越愣了一下,她雖會跳,但先前也飲了酒,頭有些暈,何況胡旋舞還得有特制北疆的服飾,此刻身著大周的釵裙,跳起來估計只剩出丑了。而此時看那三皇子似乎很執(zhí)著的樣子,又催促了一遍。元清越無法,只好硬著頭皮準備起身,突然,被身旁的一只手按住,隨即攬住了肩!
“三哥,我的府上近日有一批新來的北疆舞姬,不如叫上來給你助興?清越公主好似不勝酒力,恐怕不宜獻丑了。”
周承翊的話一出,元清越立刻假意喝多了一般,腳步踉蹌了一下,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了,輕靠著周承翊,儼然一副醉了的模樣。
三皇子本還想說些什么,見周承翊早已示意手下喚上了一群舞姬,開始了表演,也不好再執(zhí)意。但心里卻不是滋味,原本被賜婚的,可是他周承策,卻被周承翊截胡,也不知他這四弟怎么開了竅,竟然要求娶北疆公主。他的母妃雖圣眷正濃,在這后宮風光無兩,但父皇卻更為偏袒周承翊,便改了口。他本以為他這四弟對這北疆公主也不過是權(quán)宜之策,不會在意她,借著酒勁提了這個要求,想搓搓他的風頭,卻沒想到周承翊會幫忙解圍。以前的周承翊對宴會從來不感興趣,更不會為了個女子,拂了兄弟的面子。
“你們繼續(xù),我們先行一步。”周承翊扶著元清越便離開了宴會。直到走出昭華宮,拐了一個彎,才松開了手:“清越公主,多有冒犯。”
元清越心里不覺有些暖意,初來乍到這周朝,她本沒什么資格對任何事情說不,她不過是一個大勢已去的小國公主,這周朝皇宮里,誰不比她尊貴?可眼前的這個人,此刻卻給了她該有的體面和尊嚴。
“多謝四皇子慷慨解圍,清越在此謝過?!彪m然欣月早就教過她周朝的禮儀,但她還是用了北疆的方式行了一個禮。
“我送你回慶云軒?!碧焐淹恚艹旭磁c元清越兩人并肩而行著,穿過宮里錯綜復雜的紅柱回廊,偌大的皇宮,在黑夜來臨時,卻顯得格外寂靜。
元清越思躇了一路,還是在快要到目的地時,開了口:“周承翊,你為什么娶我?如今我們北疆,除了馬匹,沒有什么能助益于你了?!闭f來還是北疆更需要周朝的庇護,而周朝完全可以不用犧牲掉一個皇子來聯(lián)姻的。還是一個如此受器重的皇子。
周承翊微微抬眸,看向元清越,眼前的女子在夜色中,應是宴會上喝了酒的緣故,臉泛著紅,眼眸如水。他知道她的疑慮,但他卻無法回答她。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蛟S一開始,只是因為她是元清冽的妹妹,而元清冽,是在戰(zhàn)場上救過他一條命的生死之交。周承策心思陰沉,府上姬妾成群,怎會是良配?
可昨日城墻上那一眼,卻讓他久無波瀾的心,泛起一絲不一樣、曾經(jīng)也從未有過的漣漪。生于宮墻之內(nèi),享有榮華富貴,無論是皇宮里的美人還是成年后走南闖北見過的絕色,都不及這一眼萬年,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一般。
“北疆需要一個強大的后盾,你也需要?!敝艹旭淳従彽乐?p> 元清越有些不懂,皺眉問道:“你會是北疆的后盾嗎?你們周朝,不是只需要一個依附于你們而存在的塞外之地么?可以為你們抵擋外族的前鋒。而我,不過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元清越收了口。眼神也多了幾分迷離,雖說她酒量一直不錯,這次也沒喝多少,但頭還是暈呼呼的,剛才所言也確實不妥,只得加快腳步,連道別都未說,就徑直走進了慶云軒內(nèi)。
看來,她的確是不情愿嫁的。但事到如今,兩人都已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