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挑著好菜吃
五點準(zhǔn)時開門營業(yè)，
第一位食客是喬二爺，
老炮兒一進(jìn)門，沒有點餐，而是摸著光頭先問段言杏：“丫頭，姜陽在么？”
段言杏點頭。
喬二爺又來了句：“在就好。”
他吃姜陽做的大寬已經(jīng)愛不釋口，天天惦記，面不能停。
姜家拉面這些天裝修沒有營業(yè)，老炮兒吃不上拉面，心里沒有著落。
知道段言杏不愛說話，喬二爺直接點：“還是大寬?！?p> 客人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入面館。
常來的食客和喬二爺一樣，贊嘆小店裝修后整潔明亮。
姜陽在后廚開始忙乎。
一碗。
兩碗。
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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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姜陽拉得起勁的時候，
姜楠從后門進(jìn)來，
背后背著鼓鼓囊囊的雙肩包，里面裝滿了換洗衣物。
姜楠洗過澡換過衣服后，青色的寬松校服遮擋不住煥發(fā)出來的青春。
當(dāng)她看到姜陽在面案前抻面時，
她感到很驚訝，
立即走過來，
站在姜陽側(cè)面看。
一束二細(xì)拉好，姜陽雙手一合，把拉面丟進(jìn)湯鍋：“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嘖嘖，行啊，哥。”
姜楠眼睛里閃著小星星。
姜陽何時學(xué)會拉面，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父母無數(shù)次逼著姜陽學(xué)，姜陽死活不學(xué)，
就為這，
她親眼目睹了虎媽宋春梅用鞋底子伺候過哥哥的屁股蛋子。
現(xiàn)在忽然看到哥哥會拉面，
姜楠大受震撼。
小時候看爸爸抻面，姜楠很好奇，于是，要過爸爸手中的面團(tuán)拉起來，卻怎么也拉不成細(xì)條，還總是搞斷，急的跺腳大哭，長大后再嘗試，還是不能成功，方知“他人容易，自己困難”，
哥哥現(xiàn)在不僅會拉，
看上去比爸爸做的還要好，
動作瀟灑，干凈利落，分分鐘一碗面就好，
看上去賞心悅目。
姜陽瞅了眼姜楠，嘴角上揚：“等著，哥給你做一碗韭葉?！?p> 姜陽拿起面鏟從面盆里麻利的割下面團(tuán)。
姜楠愛吃韭葉，用她小時候的話來說就是，寬的太寬，細(xì)的太細(xì)，韭葉剛剛好。
姜陽把面團(tuán)啪的往面案上一砸，豪氣干云。
唰，唰……
手法嫻熟，動作勻稱。
面團(tuán)在他手里，有如劍客弄劍。
看的姜楠眼睛不眨一下。
“哥，你啥時候?qū)W的呀，我上次回家來，你好像還不會呢?！备呷矚g問問題。
姜陽沒說話，
把面絲丟進(jìn)湯鍋里，拿起二尺長的加長版雞翅木筷子攪動面條。
姜楠伸出雙手拉住姜陽臂彎搖晃撒嬌：“哥，說說嘛，有什么訣竅，我也想學(xué)呢?！?p> 在妹妹面前，姜陽自己封自己為家長，繃著臉道：“你女孩子家家的，學(xué)這玩意兒作甚？好好學(xué)習(xí)，考上清北才是正道?！?p> 姜楠立即眼皮垂下，小嘴巴撅起來：“哥你真沒勁，張嘴考清北，閉嘴考哈佛，就不能說點別的給我減減壓力嘛?！?p> 姜陽聽了，覺得姜楠說的有道理，
但臉色還是繃著：“少廢話，趕緊趁熱去吃，吃飽了回學(xué)校?！?p> 用漏勺撈起兩個鹵蛋放在碗里，夾了牛肉片蓋滿了大碗。
段言杏過來，把面放在托盤里，要給姜楠端去前堂，
姜楠連忙阻止：“杏姐，我來我來?！?p> 端起面后，看著段言杏的臉忽然道：“杏姐你越來越漂亮了?！?p> 能被姜楠夸好看，不是一般的好看。
段言杏投給姜楠一個柔和的微笑，沒做聲，伸手幫姜楠把背上沉重的雙肩包摘下，放到干凈的椅子上。
“小楠啊，廢話真多，趕緊去吃?！苯柡浅獾?。
姜楠端著面去了前堂。
……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姜楠不知道自家的面館擴(kuò)容了，而且做了重新裝修，
來到前堂她就被驚到了，
放下拉面，里里外外轉(zhuǎn)了一遍，心情好極了，
站在詩前小聲念著《春景晚景》，愈加覺得生活的美好，高考上刺刀帶來的壓力頓時減掉很多。
讀了三兩遍過后，姜楠居然背下來了。
九年義務(wù)教育培養(yǎng)了無數(shù)華夏記憶力英才。
姜楠喜歡文科，高考選科也是選的文科，對詩詞之類見到了就感興趣。
坐下來吃面，忽然想起來哥哥剛才做面時吟誦這首詩，又想到這首詩沒有在她九年義務(wù)教育和三年高中學(xué)習(xí)中學(xué)到過，于是抱著面碗跑后廚，拎過馬扎子，凳子當(dāng)桌子，嚼著面問姜陽：“哥，那首詩誰做的？”
姜陽正在專心做面，回頭一看姜楠跑后堂來了，立即說道：“去前堂吃去，這里煙熏火燎的。”
姜楠夾著一片牛肉片：“哥，我問那首詩呢，你還沒回答我?！?p> 姜尚替姜陽答道：“你哥哥寫的，你媽我倆沒看懂。”
姜楠立即把眼睜大，塞滿食物的嘴巴微微張開：“啥？詩是姜陽作的？！”
“拿手機(jī)來?！苯酒饋?，要姜陽手機(jī)，她要上網(wǎng)問問度娘。
直都一中管理嚴(yán)格，不許學(xué)生帶手機(jī)進(jìn)校園。
這條規(guī)定對姜楠來說很多余，
宋春梅壓根就不會給她配手機(jī)。
確實跟家里要過，但宋春梅把淘汰多年的摩托羅拉V998從柜子底下翻出來，把姜楠惡心到哭了一鼻子。
從姜陽屁兜里抽出手機(jī)，姜楠沒有密碼解鎖，打不開手機(jī)，只好作罷。
吃過飯后，姜楠跟家里人說了拜拜，從后門出去，剛打開車子要跨上去，看到姜陽從后門出來。
姜楠笑了，露出一顆小虎牙。
姜陽走過來，指了指褲子口袋：“我手上有面，你自己掏一下。”
扭頭警惕的看了眼后廚門口。
姜楠眨巴著眼睛問：“哥，啥呀，怎么像是接頭呢?！?p> 把手伸進(jìn)口袋里，摸出一沓紅彤彤的毛爺爺：“哥，這是……”
“噓，拿著，哥給你的，在學(xué)校里挑著好菜吃。”姜陽壓低聲音，笑呵呵說完扭身就走。
姜陽給錢，并非家里給姜楠錢非常少讓她吃飯都吃不好，姜陽只是想表達(dá)一下當(dāng)哥哥的心意。
姜楠從小就懂得父母開店不易，從不亂花宋春梅每周給的錢，能省則省。
望著手里的錢，姜楠想，這錢哪兒來的呢？
哥哥現(xiàn)在還在讀大學(xué)，只花不掙呀。是哥哥平時省下的吧。
姜楠很懂事，追過來拉住姜陽：“哥，我不要?！?p> 說話時，眼睛里起了水花。
世界上有兩個人對妹妹最好，
一是妹妹自己，
二是妹妹的哥哥。
有一首歌唱的好啊《世上只有哥哥好》。
姜陽擠眉弄眼：“傻不傻，這錢是哥掙的，等你考上大學(xué)，哥給你買最新款蘋果手機(jī)?！?p> 姜楠伸了一下長脖子：“你……掙錢?！?p> 還想再問點什么，姜陽推著她到車子旁：“別說了，趕緊走，一會兒梅姐出來，咱倆全軍覆沒?！?p> 說完，趕緊邁著大步回后廚。
姜楠手里拿著一沓子錢愣了幾秒鐘，揣進(jìn)口袋里，抬起手臂用校服袖子抹著眼睛，跨上車子去學(xué)校。
深埋在書堆里，她怎能知道姜陽做了啥。
她只知道上天給了她一個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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