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帝王術(shù)
秦鎮(zhèn)領著白簇來到一處書房,命太監(jiān)燃起熏香,坐在大殿最高的主坐上,邀請白簇落座。秦柳坐在白簇的下位,招來宮女為二人斟茶飲。
“不知先生如何稱呼?”秦鎮(zhèn)輕聲問道。
白簇答道:“我名叫白簇,王上,其實我并非這個世界的人,從異世界穿越而來,是為了保護你?!?p> “你即是來保護我,為何要殺死我的親信之人,又以他的身份潛進宮里呢?”
“這倒是我想問你的事情?!卑状氐难凵駶u漸變得銳利?!巴跎?,你可知喜安這個狗奴才借著你的威勢常常作威作福,殘害忠良,敗壞你的名聲,我替你除掉他,實則是挽救你在史書中的名譽。
我想說的是,王上,你在將你手中的權(quán)力交給奴才代行的時候,恐怕應該對其加以監(jiān)管,你就不怕,他們背著你,用你賜予的權(quán)力,暗中行一些對你不利的事?”
“白兄弟,你說的喜安殘害忠良,是指?”
“喜安霸占朝中太師,張助的家產(chǎn)田宅,太師自祖輩起便為大光國嘔心瀝血,戎馬疆場,才得來如今的地位與榮譽,試問喜安他一介外族太監(jiān),有何資格行僭越之事,他對大光國有何貢獻?”
“白兄弟,你恐怕誤會了,喜安之所以會這么做,其實是我授意的?!?p> 白簇一驚:“什么?”
“張助父親乃是前朝舊臣,隨我的先祖起事成功之后,享有爵位尊榮世襲至今已經(jīng)數(shù)十載,我秦家給與他的賞賜與回報,只多不少。
然而,十年前我父親仙逝,任命張助與楊奇輔政于我,經(jīng)過十年的時間,朝中已全是他二人的黨羽,如今我已到親自掌握朝政的年齡,卻處處受到他們的掣肘,你覺得,我應該這么做嗎?”
“所以,喜安其實是受你之命,前去敲打、警告張助的?”此刻白簇已經(jīng)明白了許多。
怪不得張助面對喜安的欺壓,只敢點頭哈腰,絲毫不敢有二意,并不是張助怕喜安這個太監(jiān),張助若是敢與喜安作對,那就是違抗國王,秦鎮(zhèn)一旦抓住把柄,張助的全部家業(yè)都會付之東流。
舉一反三,張助作為軍界人物,在白簇的認知里,張助擁有一定兵權(quán),應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威脅到國王才對,但現(xiàn)在看來,這種想法是比較幼稚的。
張助在朝中有一個最大的敵人,那便是與他擁有同等地位的楊奇,他們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想要獲得更大的權(quán)勢,必須另一方倒下,才能威脅到頭頂?shù)膰醯牡匚弧?p> 若楊奇有反骨,國王和張助即是盟友。反之,若張助有異心,國王和楊奇就會聯(lián)手,國王也許年齡尚小權(quán)勢不比二人,但任意兩方聯(lián)手會大于第三方,因此,國王在這樣的夾縫中反而相對安全,可以一點一點蠶食兩人的勢力。
也是如此,楊奇想要有所行動,必須最先除掉的敵人,其實是地位同等的張助,而擊敗了張助,國王不過是他的飯后甜點而已。
這就是人類社會這個原始叢林,在這里,人人都是你的朋友,人人都是你的敵人。你想在這個叢林的所處的位置,會決定有多少人想要你死。
“但是,王上?!卑状乩^續(xù)說道:“按你的意思,張助和楊奇的權(quán)力越平衡,你越安全。
可在我看來,張助和楊奇的權(quán)力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失衡,楊奇打算讓別人來頂替你的位置,而張助恰恰是站在你這一方?!?p> “哈哈哈,張助當然要選擇我?!鼻劓?zhèn)忽然自信地笑道,“楊奇作為計劃的發(fā)起者,制定者,你想一想,若張助協(xié)助楊奇,他能夠在楊奇的計劃之后,擁有與楊奇平起平坐的地位嗎?不能。
在楊奇的計劃成功后,張助會從并列第二的權(quán)柄,變?yōu)榈谌?,甚至第四第五,獲益的楊奇則是飛躍為第二,甚至超越第二,張助是不會,也不可能支持楊奇的。
你如果想以這個來闡述張助對我忠誠的話,那你還是太天真了。據(jù)我掌握,張助在自己的家里私蓄閹奴,而擁有被閹割的奴仆,是帝王家的專屬權(quán)利,他偷偷地模仿我,安的又是什么心呢?”
白簇一時語滯:“有些閹奴……是自己閹割之后,投奔到張府的?!?p> “縱使如此,那也是不被允許的,我所坐的位置是獨一無二的,因此我的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必須是獨一無二,不可模仿的。
今天他嘗到了蓄私奴的甜頭,明天他就想嘗嘗后宮佳麗三千,宮苑家宅萬間的甜頭,后天他就想嘗嘗所有人都想他臣服的甜頭。所有一切都無法讓步,我和他之間必須有嚴格的等級劃分,我才能夠坐穩(wěn)我的位置?!?p> 白簇心中駭然,這是一個醉心權(quán)術(shù)的國王在和他交流玩弄權(quán)術(shù)的心得,但白簇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生活在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所以他其實并不關心這些,白簇只想要完成自己的游戲,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時空。
“那么,在你打壓張助的時候,王上,你最好多注意楊奇的一舉一動?!?p> “哈哈哈哈,楊奇老兒,就如同秋后的螞蚱,我已經(jīng)暗中收集到楊奇兒子的把柄,正在派人捉拿他的兒子,等這一王牌到手,我不怕他不任我拿捏?!?p> 白簇倒吸一口涼氣,眼前這個和自己年歲相仿的男人真不愧是在帝王家長大的男人,簡直是天生的陰謀家,這種人,還是遠離為好。
“看來,即便不需要我的幫助,你也能把持住朝堂?!卑状攸c了點頭?!巴跎?,你對于朝中的權(quán)力制衡已至登峰造極,但是,大光一朝的百姓們卻是時時刻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由衷地希望你的目光可以從權(quán)力中分一些給民生?!?p> “民生?”秦鎮(zhèn)笑著搖搖頭:“我不得不告訴你,古往今來,民生永遠是統(tǒng)治者閑得無事可做的時候才會考慮的事情,那是圣人做的事情?!?p> “什么?”白簇驚愕道:“可是,我翻開古書,滿篇文字皆為禮儀道德、君民之道,民生對于一國之君難道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你要知道,民是一個國家最勢弱的一個群體,當一個國家沒有大型戰(zhàn)事的困擾時,也就意味著國家資源的分配結(jié)構(gòu)是相當固定的,我要讓最勢弱的民眾得益,勢必要從別的地方分割利益,而這,會導致什么呢?”
白簇搖了搖頭:“王上,我還是之前的那些話,我想你封喜安為督軍太監(jiān),由我扮演喜安去福海地區(qū)走一趟,看看能否避免兵戈,不致生靈涂炭?!?p> 秦鎮(zhèn)點點頭:“既然白兄弟是為我著想,為我排憂解難,那當然是極好,我便賜你生殺大權(quán),擁有指揮地方朝廷配合于你的鐵券,巡南大軍將會在下周出發(fā),白兄弟可回去好好準備?!?p> “不,不必了,”白簇站起身,準備告辭?!拔疫@個人向來孤僻,喜歡獨來獨往,王上,我打算明天動身,前往福海?!?p> “那好,白兄弟,我命人現(xiàn)在去準備車馬路資,明日在城門處等待兄弟,我為你在宮中安排住處,你明天即可動身?!?p> “謝了,王上,我知道,真正的男人是不能住在宮中的,我不想壞了這個規(guī)矩?!卑状販\笑謝絕道?!拔蚁雀嫱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