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九龍山正值多雨的季節(jié),秋雨綿綿,九龍塔內(nèi)有點點漏雨,塔外電閃雷鳴,而吳念與龍九的對決還在焦灼之中。
龍九勢若猛虎,一套連招打下來,卻也已經(jīng)是十分疲憊了,反觀吳念雖然疲于應(yīng)對,但他的氣息卻是綿綿不絕,縵縵奈何。
龍九的動作在其不知不覺中慢了下來,所謂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龍九自己并沒有明顯沒有感覺到,但是在作為對手的吳念看來,已然是破綻百出了,吳念快速地使出了一劍,劍勢奇快,發(fā)出陣陣刺破空氣的聲音,劍尖的方向?qū)?zhǔn)了龍九的左腰處,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殺招。
受此一擊的九龍吃痛一聲,急忙往后退了幾步,用手捂住自己的傷口處,抬頭盯著吳念說道“你的招式很奇怪,看不出哪門哪派,卻劍劍致命,好像專為殺人而生。”
吳念眼神冰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繼續(xù)揮劍對著他的腦門處刺去,像個無情的殺人機(jī)器。
龍九見此,便知道多說無益。
于現(xiàn)在的兩人而言,此時對決的其實是生死,過多的招式已然是無用,他們接下來能做的就是搏命。
龍九亡命多年,過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這也使得他搏命的本事并不弱,吳念的劍他已經(jīng)不擋了,任由他刺到自己的身上,吳念刺他一劍,他便揮他一刀,以命博命。
吳念悶哼一聲,龍九的刀砍入了他的右肩,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裳,他連看都沒沒有看去,堅定朝著龍九的左胸口刺去,龍九知道這下不能硬扛,抓著吳念的劍,迫使劍尖刺入他的右胸,隨后他又忍痛對著吳念的脖子揮刀砍去,龍九的速度極快,以至于他一度以為自己要得逞了。
電光火石之間,吳念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接住了龍九的大刀,手上的血紅得艷麗驚人,就如同他已經(jīng)殺紅了的雙眼,龍九仍在用力,但吳念的手堅如磐石,動也不動,只見吳念抓著刺入龍九體內(nèi)的劍,暗用內(nèi)力,運氣一握,瞬間龍九只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一股絞痛,仿佛有人在他的身體里亂捅一樣,一口黑血從他的嘴里吐了出來,龍九遲鈍地抬起了頭,看著吳念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劍….氣….,你….你入道了?”
吳念冷漠地看著他,沒有回答,拔出了自己的劍,直到這一刻龍九的眼神才變得灰暗,失去任何光彩,無力地倒在地上,死了。
一旁的陳觀蝶浴血而立,周圍的山匪已經(jīng)是被殺破了膽,死的死,逃的逃,他看起來就像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一般。
陳觀蝶朝吳念的方向回頭望去,發(fā)現(xiàn)龍九已經(jīng)倒在地下死了,而吳念還在傻傻地看著腳下,原地發(fā)呆。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吳念的肩,吳念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又無力地跪在地上,開始不受控制地嘔了起來。
吳念本就惡心難耐,再看到渾身鮮血的陳觀蝶,他終是忍不了內(nèi)心那股惡心感,用力干嘔了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滾了出來。
這是他這一生第一次殺人,他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種感覺,他聲嘶力竭地嘔吐著,干嘔的聲音聽上去如同孤魂野鬼在哭泣,烏鴉受到了驚擾飛出了塔外,偌大的九龍塔就只有陳觀蝶能聽到吳念的凄叫聲,其余的都已經(jīng)成了死人。
九龍塔外,大雨滂沱
白衣帶血的少年與渾身染血的麻服少年,站在塔外看著瓢潑大雨,默默不語。
“下雨了啊?!眳悄罱K是開口說道
“要等雨停嗎?”陳觀蝶轉(zhuǎn)頭問道
吳念搖了搖頭說道“好雨知時節(jié),這場雨正好能洗凈我們身上的污穢?!闭f完,吳念抓著龍九的尸體走了出去。
陳觀蝶看著吳念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跟了上去,一把抓住吳念的左肩,吳念轉(zhuǎn)頭看著他,會心一笑,兄弟之情,不言而喻。
………
慶山,林仲佗墓
大雨還在下,傾盆大雨淋濕了少年的衣裳,也洗滌了少年身上的鮮血。
吳念與陳觀蝶坐在墓旁,身旁放的是從陳歸那偷拿的桂花酒,那是他女兒專門為他釀的,他平時都是喝一點、存一點,如今被這兩人,偷偷拿完了。
吳念倒了口酒在林仲佗的墓前,又給自己和陳觀蝶倒了一杯,說道“老爺子,生前不愛喝酒的,但說實話,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老爺子喜歡什么。”
“是啊,從我自小見到林老頭到現(xiàn)在,他一輩子都在為自己的亡妻而活,他三句話都離不開她,每次他說著說著就老是能提到她。”陳觀蝶回答道
“那這樣活著,一定很累吧?!眳悄羁粗种儋⒌哪贡匝宰哉Z地說道。
“是啊?!标愑^蝶喝著酒,眼神飄向遠(yuǎn)方。
山風(fēng)吹著少年的衣裳,獵獵作響,少年沒空理會他們亂飛的鬢角,他們一個看著墓碑、一個看著遠(yuǎn)方,相對默默。
吳念站起身來,拿起龍九的尸體放在了林仲佗的墓前,打破了山崖上的寧靜,他看著墓碑上林仲佗三個字說道“老爺子,你告訴我不必為了你報仇,但我最后還是去了,我沒聽你的。”
“我也知道你一心求死,不怪他人,但是你不應(yīng)該就這么死了,你應(yīng)該壽寢正終,而不是被人殺死,最后連個為你報仇人都沒有,這是不對的?!?p> “所以啊,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他們不做,我們便去做,我知道無論我們?nèi)ヅc不去,你都不會怪我們,但是我自己會怪我自己,我不是在意氣用事,而是有些事情即使再傻,也一定要去做,人應(yīng)該這么活著,這個世界不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
說完,吳念又灑了一杯酒在林老頭的墓前,并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
二點王大山,玉瑤峰,周家
周家家主坐在主屋內(nèi),看著面前的畫像眉頭緊鎖,對著站在一旁的下人問道“她住在哪?”
“回家主,住在開村桂花林處?!蹦窍氯嗣卮鸬?。
“好、好、好?。 敝芗壹抑鬟B道三聲好,眼中發(fā)出精光。
小人低頭哈腰問道“家主,那我們?”
“準(zhǔn)備幾天,然后跟我去抓那個賤人?!闭f完,周家家主看了下人一眼,說道“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等我拿下那個賤人,玉瑤峰管家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那下人一聽,狂喜,連忙磕頭謝恩,周家家主滿意地點點頭,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等下人關(guān)門退了出去,周家家主才將手中的畫像點燃,他默默看著畫中燃燒的女子,說道“你們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么死亦別想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