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貓咪與老虎的廝殺-7
趙天突然覺得，整個沸雪城變得干凈了許多。
精神力超能者本就容易受別人情緒尤其是激烈痛苦這類情緒的影響，如今不再有什么能夠影響到他，理論上講這是對趙天戰(zhàn)場發(fā)揮非常有利的事情。
他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盤算了一宿怎么過戶到王梓晨家的女孩子，永遠不再需要他的幫忙。
讓他牽掛的事情，永久的消失了。
但這對解決他目前的危機，沒有任何用處。
跟其他精神力超能者不同的是，趙天是個奴隸，一個并不認命的奴隸。
他并不像其他的精神力超能者那樣，長期處在一個心態(tài)平和的環(huán)境里。
相反，抑郁、痛苦、憤怒，這才是趙天二十幾年生涯的情緒主旋律。
精神力超能是種很奇妙的能力，你并不總是能感受到它的威力，這種強悍起來能摧垮一切的力量在平時輕柔緩和，只為你的精神穩(wěn)定提供安全的羅網(wǎng)。
當你失去它的時候，你就知道它有多重要了。
趙天已經(jīng)站不住了。
瘋狂的殺意攫住他全部心神，背叛的痛苦，軟弱茍且的疲憊，他永遠失去的暗戀，他剛出生就失去的母親。
還有……他誤會重重的兄長。
趙天堅信他與趙啟之間的問題，是因為兄弟間溝通不暢造成的。
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趙天都認定，只要他和趙啟能夠坐下來好好談?wù)?，或許要喝點酒，或許會拍桌子對吼這些都沒關(guān)系。
只要能夠多聊聊，他的兄長……還是愛他這個弟弟的。
但是，現(xiàn)在腦子里有惡毒如蛇一樣的聲音，暗啞低語，糾纏著他不放：“得了吧，你自己最清楚，趙啟有多恨你。你這個可憐蟲！”
“趙天，你真相信你那個可憐的媽是難產(chǎn)死的？哦，對，你相信。就像你相信你那個哥哥是個圣人一樣。被徹底利用的小可憐，當然不能接受自己只是個在地上爬的可憐蟲?！?p> 他搖搖晃晃地走向?qū)κ帧?p> 橘黃色的色塊，看不清是人是獸。
對了，是兩頭被基因復(fù)活的西伯利亞虎，原本是三兄弟，一個死了。
挺好的，怎么活的，怎么死的，來去都明白，這是很好的事。
不像自己。
接下來的場面，只余毫無意義的血腥撕咬。
沒有了精神力的普通人類，除了一雙手之外別無倚杖，對上兩只雄性畢露的野獸。
他終于回歸到人類在野獸面前應(yīng)有的地位：獵物，以及晚餐。
-
王梓晨跪在王開面前，除了不停討?zhàn)堉?，他真不知道還能怎么救自己這個兄弟。
“梓晨啊，你不要這樣，我很喜歡小天的，怎么會殺他呢?！蓖蹰_難得沒有笑，“就是有兩個小問題，想要問問你。梓晨，你不會不愿意回答吧？”
“我第一個問題是，趙天的來歷是什么？你可千萬不要跟我說，你是從市場把這么個漂亮人買下來的?！?p> “王大人真厲害！一猜就準。第六翡翠城寵物市場29區(qū)17659號店家，老字號，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那營業(yè)，生意好著呢！”
“……那梓晨你的運氣不錯。他從小有什么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嗎？”
“有的，有的！”
“趙天從小就不愛說話，力氣又大，特別霸道！不管什么事，只要他看不順眼，上去就是一頓打。悶騷，還愛裝，毛病奇大，特別矯情！”
“梓晨你真可愛。你就差說趙天牌貓咪不是理想寵物，強烈建議我退貨了?？上В揖拖矚g矯情的寵物，喜歡死了?！?p> 王梓晨知道他要問什么。
小天有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嗎？
當然有，太多了。
趙天有瞞著他的事情嗎？
當然有，也太多了。
趙天真的把他當朋友嗎？
不是。王梓晨清楚地知道，他這個自幼一起生活，共同經(jīng)歷過太多傷心事的死黨，其實……其實并不把自己視為一類人。
奴隸，和奴隸主。
不管他王梓晨再怎么否認趙天和他之間的這種社會關(guān)系，法律契約證明他們是，世俗的眼光證明他們是。他媽的，趙天的律師證上面第一行社會類別上寫的是次等直立行走猿，第二行歸屬關(guān)系寫的是他王梓晨的名字。
趙天到現(xiàn)在都沒有屬于他自己的身份證明，這么獨立的一個人，他的人身關(guān)系跟八爪、焦炭一樣，依附在另一個人名下。
他媽的，上世界給趙天和八爪打的疫苗都是同一類！
你讓趙天怎么看？
一個男人跟另一個男人之間是他媽所有權(quán)關(guān)系，那有再深的交情都直接完蛋。
嗨，兄弟，我父母去世的早，咱們倆相依為命長到現(xiàn)在，我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家人了！對我來說，你跟我是同一等級的人類，咱們是一樣的！
感動不感動？
平時你可以站著跟我說話，在外面時候要記得叫我主人啊！這是沒辦法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感動不感動？
小天沒直接弄死我，是不是說明他其實吧，還是挺拿我當朋友的？
友誼，是不存在于受壓迫的人和壓迫者之間的。他王梓晨畢竟姓王，跟坐在王座上的這個發(fā)光變態(tài)，才是一類人。
—
斗獸場上的趙天已經(jīng)成了個血獸。
他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人類的理智。
用手掰，用牙咬，用這個肉體所擁有的一切本能的力量，在別的生靈的痛苦中宣泄自己的痛苦，在別的物種尸骨上撕扯出一條活路來。
猛獸咬了上來，腥臭的氣味像是死神的宣告，血盆大口一口咬住趙天整個腦袋。
“我以前有一個奴隸，頭顱非常硬，我就派他去試了試，那個好人兒在老虎嘴里堅持了一分半鐘呢，就是腦袋裂開的樣子不太好看，有點遺憾。梓晨，你說天天能堅持多久？”
王梓晨的眼睛漸漸染上了瘋狂，你個老王八蛋……！
趙天勉強用貓尾勒住虎嘴，但是不管用，猛獸的牙已經(jīng)把他釘死在虎嘴里，無論如何他都出不來。
……小天，堅持住，你快出來?。?p> 西伯利亞虎用力咬下，濃稠的血液順勢而下，在逐漸癱軟的人體旁形成了血腥的湖泊。
……一切結(jié)束了。
“就像個西瓜，被拳頭一打，砰！紅的，白的，濺了一桌子，很好看的顏色搭配?！?p> 王梓晨啞著嗓子，狂吼一聲，抓出藏在懷里的匕首，沖著王開就殺了過去。
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