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竹,神色凝重起來,他感受到了一股危機,猶如實質,撲面而來。
這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也不想的。
魚小竹逃出了五涼城之后,先后只遭遇了湯俊和旺財?shù)膰?,之前他能得以逃脫,顯然是湯俊的自大和其本身的運氣。
現(xiàn)在湯俊意識到了魚小竹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容易對付。況且他也不愿有更多的人知道他被旺財撲倒過的秘密,有了這兩點,這一次湯俊必然會使出全力將其擊殺。
此刻,魚小竹,運足耳力,不放過周圍的任何動靜。
意念一動,耳目的靈敏度大增十倍,方圓數(shù)丈內的一些細微聲響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遠處一只猛獸再次踏步而來,魚小竹縱是凝神傾聽,也只能聽個大概,顯然此獸是故意放輕了腳步。
陡然一驚,原來敵人還有這么一手,再不逃就要被包夾。魚小竹心中暗罵一聲。緊接著他再不猶豫,“撲通……”跳入水里。
魚小竹自小喜歡戲水,練就了一身好水性,是以他一入水中,渾身便透出使不完的勁,如一條白魚飛速向另一邊無人的河岸游去。
他的速度很快,一個猛子扎下去,再出水面時,已經(jīng)距岸足有七八丈遠了。
魚小竹回頭一望,正要前游,忽聽得岸上叫罵聲中,夾雜著利刃破空之聲,如電芒迫至。
魚小竹深吸一口氣,身體陡然下沉,竟然潛入水下足有七八尺深。換作以前,他如果沉潛到這種深度,不僅會有窒息之感,而且難以承受這水中的壓力,可是此時此刻,他的感覺依然良好。
他明白這種變化全系那長生甲之功,正自欣喜間,忽然他渾身的毛孔向外舒展,微微翕動。
當下幾個呼吸后魚小竹便游至對岸,上了岸大步而去,隱入一片隨風飄搖的茅草之中。
魚小竹只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輕松,想到自己竟然也能將湯俊這等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間,他就覺得這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
他很清楚這種變化得益于什么東西,雖然這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議,卻真真切切地發(fā)生在了自己的身上,這讓他有種恍如一夢的感覺。
經(jīng)過了這一奔行,魚小竹的體力依然充沛,無論在生理上,還是心理上,絲毫都不覺有任何的疲累,反而在奔行之中,體內的靈力好像更具一種鮮活之力,正一點一點地滲透在他的經(jīng)脈氣血之中,使得每一個感官處于異常靈敏的狀態(tài)。
從茅草叢中鉆出,涉過一條小溪,當他走在這片溪石間時,魚小竹的眼睛陡然一跳,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涌上心頭。
突然,魚小竹渾身寒毛倒豎,快速側身,一支冰冷的鐵箭擦著他的喉嚨而過,砰的一聲沒入山石中,鏗鏘作響。
直到這時,可怕的破空聲才傳來,箭速太快,超過音速一大截,威力驚人,剛才魚小竹若是反應稍慢,直接就被洞穿了咽喉。
又一道寒光閃過,第二支鐵箭射來,魚小竹躲避成功后,身形戛然而止,凝神靜氣,靈力瞬間運行耳目。
心驚之下,他從這流動的空氣中似乎感覺到了一股淡若無形的殺氣,而殺氣的來源就在林中,從呼吸的緩急程度來看,對手至少在三人以上,而且身手都不弱。
“魚少俠,我們又見面了。”一個粗獷的男子聲音傳來。
“是你?!”魚小竹驚怒,看到了黃秀才,射箭者正是黃秀才等人的頭領,高足有兩米,肌肉結實。
四周影影綽綽,總共出現(xiàn)了七八人,各個持硬弓,以鐵箭瞄準了他。
魚小竹很生氣,瞪著大眼,道:“黃秀才,我好意讓你吃頓飽飯,可你卻想殺我,你……”
吃虧是福。被套路多了就習慣了。仁至義盡后通常是心安理得的無情無義,魚小竹唯獨喜歡自己的一點。
仁至義盡后的無情無義,因為他不虧欠任何人。
落日晚風盡頭,你有的是自由,善良的人絕情起來,可能對方連跪著的機會都沒有。
此刻,魚小竹不想再逃了,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敵人鋪開的一張大網(wǎng)中,不管他怎么逃,都沒有可能逃出這張大網(wǎng)籠罩的范圍。
“小子,你束手就擒吧,在我們布下的羅網(wǎng)中,你要想逃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秉S秀才沉默,但是他的首領緊了緊手中的弓箭,傲然道。
魚小竹淡淡一笑道:“困獸猶存好斗之心,何況是人?你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以死相拼,難道還任由你宰割不成?”
“那你別怪我手中的箭不長眼睛!”首領大漢怒意橫生,一拉弓弦,鐵箭射出在虛空中微微震顫,發(fā)出輕微的嗡嗡之音。
“正因為你的鐵箭沒長眼睛,所以我才一點都不感到害怕,說不定一不小心,這鐵箭還會刺到你自己哩!”魚小竹嘻嘻一笑,好像根本就沒有將對方放在眼里。
“嗖”、“嗖”……
鐵箭如雨,密集的射來,每一支都至少有百斤重力,恐怖無比,就是一頭巨獸也要被射殺!
這么多人同時射向一個少年,可以說很冷血,更很無情,沒有一點不忍可言,皆掛著殘忍的冷笑。
“當”
長生龜甲虛影再現(xiàn),將一排鐵箭震落,咯嘣咯嘣作響,箭身承受不住,徹底斷裂。
“這小子身上怎么會有這么邪門的防御,很古怪,合力射殺他!”黃秀才大吼道。
“呼……”
鐵箭呼嘯,自山林中射過,黃秀才直接被魚小竹在虛空中抓到反手扔出去的鐵箭擊中,鮮血沖起,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清風徐徐而來,如情人的手,撫過河岸的野草,石縫間的小花,有一種說不出的恬淡,魚小竹卻無心欣賞這大自然美妙的景致,而是將目光緊緊地鎖定在已經(jīng)倒下的黃秀才。
人生最無聊的事就是清明。當看清起因,明白所行之果,一切都那么索然無味。
世人大致可分為四類。
第一類是比例占據(jù)絕大多數(shù)的平凡人,他們沒有自己的道,自己的術又沒有習得很精,他們的底色當屬工具人,能力平庸沒有志氣只有眼前的茍且,按部就班的生活著。
黃秀才就是這類人的典型代表,起初他作為讀書人,但他中途被現(xiàn)實逼退,加入秀衣房涉足江湖,但這并不是他自己真正所喜所選的道。
再比如一生未曾涉足江湖的酒樓小二或者種地老農,他們干最基礎的工作,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最大價值就是讓社會這副大齒輪能夠持續(xù)不斷的運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