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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圣教

第三卷 驚蟄 六,康王、信王與慶王(1)

魔教圣教 高云白 4100 2022-03-09 11:00:00

  康王殿下的車駕,在一百多名甲胄整齊的御林軍兵士的護衛(wèi)下,浩浩蕩蕩,前往國子監(jiān)而來。

  國子監(jiān)祭酒、司業(yè)、監(jiān)事等要員,身穿官袍,齊齊出門相迎。

  康王下車,人人眼前一亮,只見他頭戴軟腳幞頭,身穿緋色圓領羅袍,金玉大帶纏腰,下著白綾襪黑皮履,腰間懸掛玉劍玉佩,儒雅蘊藉,風采超群。引得眾人一陣贊賞。

  除了年紀輕一些,眉宇間英氣少一些,乍眼一看,康王活脫脫就是第二個信王。

  康王殿下在眾人簇擁下,興致勃勃參觀國子監(jiān)內(nèi)部的館舍樓閣,又在廳堂里親切接見各位博士、助教、直講、教習,慰問嘉勉一番。跟著和國子監(jiān)的幾位老大人就太學擴招、課目革新等問題展開深入探討。

  殿下反復強調(diào)人才選撥制度改革的深刻意義和重大影響,國子監(jiān)幾位大人則紛紛表態(tài),全面貫徹朝廷的指示精神,深入開展、穩(wěn)步推進思想教育、制度創(chuàng)新、機構(gòu)改革、教員招聘、館舍擴建等各項工作,不辜負皇上、殿下和禮部的殷切期望。

  在雙方友好而熱烈的交談過程中,殿下姿態(tài)謙恭,不恥下問,平易近人,令眾人大為心折。

  徐淮南自然也在康王殿下接見的人員之列,雖然沒有單獨對話,但對于殿下的雷厲風行、切實細致的的作風,印象十分良好。

  接見完畢,殿下與諸位大人在廳堂里商議大事,其余人等紛紛退場。

  徐淮南剛剛走出大廳門口,一名校尉領著四名披甲兵士上前行禮,說道:“徐教習,我家大人有請。”

  徐淮南問道:“請問,你家大人是哪一位大人?”

  那校尉笑笑,說道:“徐教習去了便知?!?p>  那校尉及幾名兵士領著徐淮南一路來到國子監(jiān)的藏書閣,道了聲教習請進,便轉(zhuǎn)身自行退去。

  藏書閣地處國子監(jiān)內(nèi)院,四下僻靜無人。徐淮南邁步入內(nèi),只見窗邊站著一位高高瘦瘦的年青人,身穿素色便服,正在靜靜地觀賞窗外的風景,此外并無其他異樣。

  徐淮南作個揖,說道:“大人你好,在下徐淮南?!?p>  青年轉(zhuǎn)身,雙眼清澈透亮,打量了來人一番,說道:“大名鼎鼎的花間公子,果然風采不凡?!?p>  類似的評語,徐淮南聽了沒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早就習以為常,因笑道:“大人怎么稱呼?招呼徐某到此何事?”

  青年不答反問:“國子監(jiān)臥虎藏龍,能人輩出,我好奇一問,徐教習對于本次擴大太學有何見解?”

  徐淮南心想:這句話,如果由康王殿下或者禮部的大人詢問還差不多。此人問話奇峰突起,不知什么來路。

  隨口說道:“之前的六學,對學生家世等級要求甚嚴,所學科目過于刻板浮躁,對于朝廷選拔人才,無疑杯水車薪。革新之后,不拘一格招收學員、選拔官吏,重時務,重經(jīng)義,于國于民,都是大大的好事?!?p>  青年贊道:“答得好!還有沒有?”

  反正自己只是一個小小教習,即便出言無狀也無所謂,徐淮南索性大膽進言:“國子學、太學學員招收范圍狹窄,容易形成結(jié)黨抱團的局面,并且穩(wěn)固了世家望族的勢力,長此以往,對朝廷未必有利?!?p>  青年說道:“你說的觀點,未免有點危言聳聽吧?多年來,朝廷一直鼓勵地方興辦府學、設立書院,難道不是培養(yǎng)人才、重視人才的有力措施嗎?”

  徐淮南說道:“大人,府學、書院只有教化之職,并無晉身之路,人才人才,不用則廢。只有廣辦太學,擴招學員,重視實務,以品學、成績、才具選拔人才,才是正確的取士之道。此舉可收天下士子之心,打破階層隔閡,開創(chuàng)本朝長治久安的新局面?!?p>  青年低頭思考,忽地一笑,說道:“可惜可惜,康王殿下如果聽到閣下這番言論,必定對你青睞有加,大加重用。徐淮南,你當真甘心只做一名小小的教習?”

  此話深有玄機,充滿試探的味道,隨便答錯一個字,恐怕都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后果。

  況且眼前這人遮遮掩掩,沒有表露真實身份。徐淮南何等機敏,自然不會上套,微笑道:“教習報酬豐厚,來去自由,有何不好?大人如無其他吩咐,徐某就此告退?!?p>  他不待對方回應,轉(zhuǎn)身便行。

  背后那青年低低叫了一聲道:“崔承憲!”

  起碼有十年無人叫喚過自己的真名。徐淮南心頭大震,旋風般轉(zhuǎn)身,目光如鷹,全神戒備,緊盯著那位青年。

  只要對方一有異動,馬上雷霆出手,即使在國子監(jiān)傷人滅口,也在所不惜。

  青年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面銀牌,高高舉起,沉聲道:“崔承憲,高麗人,十四歲至京師游學,因傾慕中原文化,改名徐淮南,加入十七衛(wèi)甲組已有五年零三個月,現(xiàn)在暗衛(wèi)之中位列第二,編號甲組第二十九?!?p>  銀牌當然是十七衛(wèi)的銀牌,正面上書:欽命十七衛(wèi)統(tǒng)領,背面上書:五品以下文武悉聽調(diào)遣。

  徐淮南恍然大悟,全身放松。他早聽說甲組新來了個副統(tǒng)領,一直無緣得見。

  想不到此時此地,神秘的副統(tǒng)領突然主動現(xiàn)身。

  徐淮南恭恭敬敬行禮:“屬下徐淮南,參見副統(tǒng)領大人?!?p>  那青年說道:“京城處處人多耳雜,不得已,采用這種辦法跟兄弟們見面。我的公開身份,乃神衛(wèi)軍新任統(tǒng)制秦虎是也!”

  秦虎!這個名字,短短一個月,已經(jīng)成為京城的傳奇,名聲猶如旭日東升,光芒萬丈。

  迎娶京城第一美人林楓晚,由八品文官擢升御林軍外四軍統(tǒng)制,公然領兵對抗古劍會,樁樁件件,城內(nèi)城外,盡人皆知。

  徐淮南大為驚奇,說道:“副統(tǒng)領真乃神人也!大人一來京城,就揚名立威,萬眾矚目,屬下好生佩服?!?p>  他說這話算不得拍馬屁,想想自己廝混京城十余年,才贏得花間公子、十大高手的名頭。

  而秦虎不動聲色,一鳴驚人,真叫人不得不服。

  秦虎說道:“閑話少講。三大會館,近日有什么動向?”

  徐淮南道:“擴大太學,革新科舉的奏章一上,勢必觸動范、宋、張三大門閥的利益。近兩日三大會館的客人走馬燈一樣輪換,看來他們緊鑼密鼓的,正在商議對策。”

  秦虎道:“可有打聽到什么具體的對策?”

  徐淮南道:“江西會館的門房、江南會館的執(zhí)事是我們的人。來往會館的文人墨客、朝廷官吏中,甚至歌舞伎、樂師都安插有咱們的暗探,眼線。不過這些要事大事,一般不會公開探討,只會在密室商議或密函往來。所以他們具體的對策和計劃,目前不得而知。”

  秦虎道:“嘿,你徐淮南夜夜在會館廝混流連,僅僅是倚紅偎翠,吃吃喝喝而已?”

  徐淮南道:“當然不是,大人不必動怒。據(jù)屬下分析整理,這幾日往來會館的,七八成屬于六部的官員,而像國子監(jiān)、太學、宗學、律學或者地方府學的官員幾乎沒有。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如果想否定或者推翻本次革新,應當和六學以及地方府學的官員多接觸,多商議才對。他們卻動用六部的力量,無非是想避實就輕,從側(cè)面動搖皇上的決心,拖延時間,淡化效果,從而達到不戰(zhàn)而勝的目的?!?p>  秦虎道:“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過皇上要清除門閥弊端,康王殿下要革新太學和科舉,朝堂上下明爭暗斗肯定不少。咱們十七衛(wèi)的職責,就是為皇上分憂,為朝廷辦事。你向來為各大會館的座上賓,清楚他們的規(guī)矩和手段,你說說,有什么應對之策?”

  徐淮南道:“屬下打探到一件密事。據(jù)江南會館的執(zhí)事稟報,會館的館主每逢接待一批官員,就會在一本賬冊上登記某些內(nèi)容。某一次,他無意中瞧見,上面登記著官員名稱、職位,日期以及銀兩數(shù)量若干。屬下推斷,應該是三大門閥收買賄賂官吏的賬單?!?p>  秦虎大喜,問道:“可知道賬冊藏于何處?”

  徐淮南道:“賬冊如此重要,不會隨身攜帶,定然藏于會館某處。會館往來賓客不斷,人多眼雜,可以放置重要物件的地方不多,我暗地里四處去查看過,只有一處地方最有可能?!?p>  見秦虎聽得入神,徐淮南繼續(xù)說道:“館主的臥室隔壁有一間暗室,內(nèi)有佛龕一座,賬冊十有八九放在其中?!?p>  秦虎道:“你如何可以肯定?賬冊不大,像枕頭、書架、木柜夾層、墻縫橫梁等地方都可以輕易藏匿。”

  徐淮南微笑:“因為據(jù)我了解,館主表面上吃齋念佛,但實際上根本不信佛。他越是裝模作樣,我越是肯定其中有詐?!?p>  秦虎道:“三大會館,已經(jīng)成為官場毒瘤,必須拔除。從賬冊入手,是個好辦法,不過,強行查抄會引發(fā)朝野非議,恐怕不妥。”

  徐淮南道:“派人去偷?會館日夜人員混雜,難以下手。屬下建議,不妨制造一點事端、案件,官府再去介入,才順利成章。比如,館主曾經(jīng)鞭撻侍女重傷致死,違反律例,或者某某官員曾在會館大膽非議朝政,有傷官體,再或者捏造些窩藏罪犯的罪名,叫京城衙門軍巡院出面搜查,出其不意,定能湊效?!?p>  秦虎搖頭,說道:“你的法子四平八穩(wěn),難以服眾,也容易打草驚蛇。我的法子只有一個:放火!”

  徐淮南嚇一跳,說道:“放火?”

  秦虎道:“對啊,你我約定好日期時辰,在江南會館放一把火,會館的隔壁,是戶部的一處庫房,內(nèi)存庫銀無數(shù)?;鹨粺俦囟ɑ鹚賮聿?,到時候廢話少說,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想搜哪里就搜哪里?!?p>  徐淮南心想:新任副統(tǒng)領果然膽大妄為,不同凡響。

  但是這樣豪邁的上司,這樣干脆的手段,他非常贊同,他非常喜歡。

  秦虎和徐淮南如何探討細節(jié),安排人手,按下不表。單說康王殿下視察國子監(jiān)之后,心滿意足,返回府中,康王府卻早有一個重要人物等候多時。

  那是一個文士打扮、相貌俊美的青年。

  康王府起碼供養(yǎng)有數(shù)十名門客幕僚,但所有人的份量,加起來都不如這個人重要。

  因為擴大太學、革新科舉的決策,來自這個人的建議,禮部的奏章條陳,大多數(shù)文字,由這個人起草。

  康王府第一謀士,非此人莫屬。

  更為關(guān)鍵的是,此人乃國師親自派遣,前來充當康王的心腹親信。

  國師身為圣教教主,皇上信任推崇,國師是康王妃的師父,親如母女,國師是康王背后的一座靠山,可以為康王排憂解難。所以國師的人,康王必定重用。

  那文秀青年坐在書房相候,康王一到,屏退左右,施禮道:“張宿先生你好,國師遣你回京,可有什么好消息?”

  張宿笑道:“圣教在各地的勸學館正加緊設立,廣為傳播儒道之學,將來可以從中選拔有用之才,貧寒的學子和底層的官吏多了晉身之路,響應者云集。等到朝廷選士制度和擴大太學的詔書頒布,天下自會稱頌擁戴,人人感念康王殿下的恩德。”

  康王問道:“不知國師幾時回京?”

  張宿說道:“國師教務繁忙,分身不得,命我先行回來,協(xié)助殿下及禮部行事?!?p>  康王道:“這次禮部的奏折,沒有太多反對的聲音,異常順利,先生怎么看?”

  張宿道:“事出反常必類妖。在下認為,一則皇上有心變革科舉,廣收天下人才,下面這些人揣摩到上面的心思,加上殿下和禮部大力促成,他們自然順水推舟,不會橫加阻攔。二則朝廷的文官集團已經(jīng)形成,三大門閥勢力盤根錯節(jié),短期內(nèi)難以清除,他們也不擔心地位會受到威脅,再說歷朝歷代,但凡變法,牽連極廣,皇上能下多大的決心,目前不好判斷。三則嘛……”

  張宿抬起亮晶晶的雙眼,注視康王,康王臉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情緒,張宿心想:“這位爺年紀輕輕,倒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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