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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圣教

第一卷 逆流 五,第一日:笑面虎和小霸王(1)

魔教圣教 高云白 2882 2021-12-29 14:41:51

  暗殺事件發(fā)生的次日,秦虎騎了匹黃驃馬,重新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勘查。官道上的幾十具尸體早被杭州大營的士兵運(yùn)回營地安置,馬尸則就地掩埋。而一大早來來往往的車馬,已經(jīng)把昨夜道路上的痕跡踩踏得面目全非。

  秦虎摘下馬鞍旁邊懸掛的一個酒葫蘆,仰頭抿了一小口,拍拍馬頸,說道:“老黃啊老黃,你可知道昨日的紅塵萬丈,今日就變成泥土飛揚(yáng),光陰苦短,世事多變,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啊。”那馬撅起厚厚的嘴唇,咧嘴輕嘶了一聲,好像表示不屑似的。

  秦虎把酒葫蘆伸到黃驃馬的嘴邊,微微傾斜,那馬低頭伸出舌頭舔舔,隨即擺過頭去,打了幾個噴鼻,仿佛嫌棄酒質(zhì)太劣,再也不理會那個葫蘆了。

  秦虎討好地說道:“我知道這不算好酒,好兄弟,將就一口,辛苦一下,咱們晚上再吃香的喝辣的?!?p>  一人一馬躍下官道,朝不遠(yuǎn)處的小樹林奔去。秦虎先圍著小樹林外面溜了一圈,然后沿著昨夜兇徒馬匹留下的痕跡向前小跑。一邊跑,一邊低頭查看地上的馬蹄印。

  兇徒撤退的路線基本上是沿著小道和田野,那里人跡稀少,因而蹄印還比較清晰。馬蹄印較少的那一道,應(yīng)該是兇徒留下的。附近馬蹄印較多較亂的那一道,便是昨夜追蹤的官兵留下的。

  秦虎邊看邊比較兩邊的蹄印的分別,跑了一刻鐘左右,秦虎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心想:畫蛇添足,裝的過了頭,反倒露出了馬腳。

  隨后他不再低頭查看地下的情形,策馬揚(yáng)鞭,加快速度,約莫半柱香的功夫,抵達(dá)錢塘江一個分叉河道的小渡口,這才停住。

  渡口無人無舟,此時清風(fēng)徐來,水波粼粼,岸邊蘆葦波浪般起伏。遠(yuǎn)處的錢塘江白茫茫的,浩浩蕩蕩一路東去。江天壯闊,四野低垂,令人胸襟為之一爽。

  秦虎騎在馬上,很有些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說道:“老黃啊老黃,你說江湖上打打殺殺這些破事多沒勁,與其爭一時的名利,還不如有美女相伴,泛舟江上,小酌一杯哩!”黃驃馬不知聽懂了沒有,翻了翻白眼,低頭去啃腿邊的幾叢青草。秦虎也不管坐騎的反應(yīng),嘴里啰啰嗦嗦,自顧自說了半天。

  一人一馬渡口停留良久,然后才朝杭州城的方向返回。秦虎沒有進(jìn)城,而是一路直奔西湖邊望湖樓而去,望湖樓旁邊,正是江南大名鼎鼎的歌舞行,鳴玉坊的所在。

  來到鳴玉坊附近,秦虎跳下馬,牽馬而行。這時候附近勾欄瓦舍的街道行人稀少,反而不如晚上熱鬧。才走到門口,里面正好匆匆走出來一個身形矮胖、商賈模樣的人,那人低頭走的急了,險些一頭撞到秦虎的身上。。

  秦虎叫道:“老羅!急沖沖忙什么勾當(dāng)?”

  那人抬眼一看,馬上變了副面孔,滿臉堆笑,連連拱手說道:“哎呀,原來是秦爺!”

  那個名喚“老羅”的胖子乃是鳴玉坊的羅總管,專門打點(diǎn)坊內(nèi)歌舞團(tuán)的上下雜事,由于經(jīng)常出入杭州城里的富紳豪門府中應(yīng)酬,見聞多,人面廣,是三教九流中出了名的包打聽,平日里和秦虎也極為熟悉,偶爾飲酒作樂也曾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

  羅總管笑道:“秦爺,昨晚知府大人宴請賓客,你怎么不過來樂一樂?”

  秦虎笑道:“我雜事纏身,哪有你老羅清閑。走!一邊喝茶聊聊去!”

  兩人尋了鄰近的一家茶館,把馬交由店里的伙計(jì)牽去喂草料,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便吩咐堂倌上茶。

  秦虎看似隨意地詢問起昨晚畫舫里的情形,那羅總管應(yīng)酬場面上的老滑頭了,記心極好,一五一十將事情前后詳詳細(xì)細(xì)講述了一番,當(dāng)然其中不乏夸張之處,比如某某某的神色如何不對,某某某私底下的幾句醉話,也添油加醋地說了個遍。秦虎邊聽邊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插話。

  羅總管說道:“那王公子,不不,應(yīng)該是京里哪一位王爺,那模樣,那風(fēng)采,嘖嘖,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知秦爺你可認(rèn)得?”

  秦虎微笑道:“老羅,不該你打聽的可別打聽,京城里水深得很,不比咱們小小的杭州城?!绷_總管道:“是,是?!?p>  秦虎又問道:“剛才你奔喪一樣的干嘛去?”

  羅總管立即唉聲嘆氣,說道:“嗨,活該倒霉。這不就快天寒了嗎,老板吩咐去北邊置辦了些皮貨、毛領(lǐng)、山參、藥材什么的,一方面坊里頭的姑娘們也用得著,另外也可以孝敬一下各個府里的老爺太太。貨車今早上剛到。也不知怎的,今天城門盤查得特別嚴(yán),官兵增加了許多,凡是北邊來的車馬、貨商全部仔細(xì)盤問檢查。那押運(yùn)的伙計(jì)等的不耐煩,牢騷了幾句,嗨,連人帶車全給扣押起來了。找誰說情也不行,我這不著急上火嘛。”他嘴里說話,眼睛卻眨巴眨巴盯著秦虎。

  在杭州,誰不曉得小知府秦老虎的能量?羅總管早已經(jīng)沒了主意,天上卻掉下來個救星,不指望眼前這位還能指望誰?

  秦虎用右手食指擦擦鼻尖,端起茶碗慢條斯理喝了幾口,看到對面羅總管心急火燎的樣子,嗤的一笑,說道:“老羅,你經(jīng)手的錢貨多,老實(shí)告訴我,平日里可有夾帶私貨、瞞稅漏稅的勾當(dāng)?”

  羅總管滿口叫屈道:“秦爺你冤死我了,老羅一向奉公守法,哪次進(jìn)貨采購,不到城門稅吏那里乖乖申報的?”

  秦虎不再調(diào)笑,說道:“城門是巡防營管的吧?你去找巡防營的某某,就說是我交代的,貨物里有知府大人要的東西,他準(zhǔn)保放行。事了你請他吃酒便是?!?p>  羅總管要的正是這句話,聞言起身深深一躬,說道:“秦爺你可幫兄弟大忙了!多余的話老羅不啰嗦,改日到我那里,撿些什么好貨盡管挑,要點(diǎn)哪位姑娘,聽什么曲子,包在老羅身上!”

  秦虎說道:“客氣客氣,舉手之勞而已?!绷_總管慢慢坐下,眼睛笑得瞇成一線,奉承道:“城里人人都說秦爺義薄云天、神通廣大,跟秦爺交朋友,做兄弟,做事就是痛快?!?p>  秦虎說道:“好些日子不見如藍(lán)小姐,她最近可好?”

  羅總管道:“如藍(lán)小姐可是我們鳴玉坊的頭號才女,尋常應(yīng)酬輕易請不動,如秦爺有意,不若我想個法子給你們湊合湊合?”

  秦虎笑罵道:“你這狗頭,想到哪里去了?如藍(lán)大家名動江南,我可沒有冒犯她的意思。”

  羅總管頓時釋然,陪笑道:“嘿嘿,老羅掌自己的臭嘴。如藍(lán)小姐么,平日一般很少出門,最近除了去過杜太師府幾次,就是在排練一場胡旋歌舞?!?p>  秦虎眉頭一挑,問道:“太師府?”羅總管說道:“是啊,如藍(lán)小姐和杜太師的孫女是閨中密友,兩人經(jīng)常相約一起談詩論畫,親密得很。這不,今日杜小姐還約了如藍(lán)小姐到府中,據(jù)說是商議什么上玉皇山上香的事情?!?p>  秦虎“哦”了一聲,又問道:“胡旋歌舞?那是什么緣故?”

  羅總管哈哈一笑道:“咱們杭州城首富何大官人的大手筆啊,他老母親本月八十大壽,準(zhǔn)備大搞壽宴?;舜蠊P銀子,又死皮賴臉的求了幾次,如藍(lán)小姐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如藍(lán)小姐說了,何家老太太江南的鶯鶯燕燕見得多了,不如排一場胡旋歌舞,讓老太太看個新鮮看個熱鬧?!?p>  秦虎道:“鳴玉坊的舞姬,恐怕跳不出西域胡人的舞步罷?”

  羅總管說道:“如藍(lán)小姐早有準(zhǔn)備,托人從外地重金請回了一批西域的舞姬和樂師,大約有二十多人,早在五六日前已經(jīng)抵達(dá)本地?!?p>  秦虎笑道:“胡人舞姬可有什么特異之處?”羅總管雙眼放光,口沫橫飛吹道:“不瞞秦爺,鳴玉坊美女如云,老羅見得多了,但那些舞姬與中原女子不同,個個高鼻深目,身材曼妙,皮膚像羊奶一樣白嫩,雙腿像竹竿一樣修長,我見了都要流口水。美中不足的是,胡人的舞姬說的胡話,沒有如藍(lán)小姐講解,老羅一句也聽不懂,呵呵?!?p>  秦虎道:“二十多人都是舞姬?”

  羅總管道:“只得六名舞姬,其他十七八個是男樂師和隨從。因?yàn)楹苏Z言不通,飲食也不一樣,平時都自己單獨(dú)住一個院子,甚少和我們往來的。”

  二人又閑扯了幾句,秦虎告辭,拍馬回城,羅總管自去巡防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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