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加高院墻
壘墻?
殷博武一時被問住了,他帶過兵打過仗上過朝,但就是沒壘過墻啊。
殷妙又看向周圍的一家人,見他們都是一臉懵懂的看著自己,只得心中嘆了口氣。
被流放來的人大多都是凄慘的,要么好死,好么賴活著,而他們一家現(xiàn)在卻好好地活著不說,甚至還有了馬車和院子里的菜。村里人的樸實是建立在同等條件的基礎(chǔ)上的,若是誰家有了添光溢彩的東西,那必定是要遭一些人惦記的。
這矮院墻形同虛設(shè),還是要加高為好。
“妙兒,這里正的意思是讓咱們處處避著?”
殷正宏已經(jīng)悟出來了,怪不得他總覺得最近事兒多。
“應(yīng)該是吧,知道咱們家有馬車是一回事兒,天天看見又是一回事兒。”
殷妙是經(jīng)歷過末世的,東西藏不好就有可能遭來殺身之禍,這里雖然有律法,但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
“咱們沒人會壘墻,等羅大志回來了問問他,看他能不能幫忙?!?p> 殷博文眼中的羅大志一家簡直什么都會,這泥巴墻應(yīng)該也不在話下,就是如果真的要請人來幫忙,怕是要出些錢才行了。
“妙兒那的錢還夠用嗎?”
甄氏問道?,F(xiàn)在家中的收支都是殷妙掌管,就如同以前府中的開支都是由衛(wèi)氏打理一樣。
“應(yīng)該不成問題?!?p> 殷妙思考了一下,她那里也不過是四五兩的銀子,要是糧食能當(dāng)成錢用就好了。
下午,剛從地里回來的羅大志聽后毫不猶豫的就答應(yīng)了隔壁一家,羅家的房子都是羅小寶的祖父羅定開那時和別人起的,這加高院墻也不在話下。
不過殷妙晚上還是讓殷博武去了一趟隔壁。
羅家?guī)兹送咀郎系囊话Z食,有些不明白這是何意。
“我們家現(xiàn)在也沒啥銀子,你們?nèi)羰强蠋兔?,也只能用糧食做酬勞了?!?p> 殷博武解釋道。
“快拿去快拿去,不就糊幾層泥巴嗎?俺們不要你們的東西?!?p> 羅定開提起那包糧食就要塞給殷博武,他這一提發(fā)現(xiàn),這糧食至少有兩斗了。
“那不行,要是你們不答應(yīng),我們就找別人去做了?!?p> 殷博武只嫌糧食給的不夠多,不過正如妙兒所說的,如果給的太多反而會引人懷疑。
“都是鄰居的,你們還這么客氣啊。”
馬翠花還是很眼饞那包糧食的,這么點糧食省著點吃能夠他們一家吃上一兩個月了。
見殷博武怎么都不肯收回那包糧食,羅家?guī)兹酥缓檬樟讼聛怼?p> 于是到了第二天,殷家院內(nèi)就開始熱鬧了起來。
農(nóng)村里用不起磚瓦,好一點的用土磚,用泥巴放在一個木板做的方框里,然后放粘土夯實,就是土磚,次一點的就是直接用泥巴糊墻,之后加木材做承重的柱子以及大梁了。
考慮他們只是加高外墻阻擋視線,一家人覺得就只用泥巴糊墻,圓木做承重就夠了。
除了衛(wèi)氏和殷妙以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殷博武去給隔壁送了糧,見羅大志挑來了幾筐泥巴,殷承允幾人都上前幫忙去了。
最高興的就數(shù)翰哥兒和羅小寶了,兩人玩泥巴玩著玩著就打起了泥巴仗,衛(wèi)氏見翰哥兒已經(jīng)渾身都是泥巴,索性也不管了,便讓他和小寶一起玩成了一個小泥人。
殷妙在院子里看了一會兒和稀泥,便轉(zhuǎn)身去灶房淘洗了一大鍋米,將米先放在了鍋中等待生火悶熟。
米缸中的大米又少了一層,殷妙將手伸進(jìn)了米缸,只幾秒鐘便又補(bǔ)上了一些大米。
“其實我感覺糧食也挺耐吃的,你看咱們那一缸米,吃了幾天硬是沒下去多少?!?p> 正在做針線活的甄氏和隔壁馬翠花聊著天。
“是啊,我們家也是,平日里都得省著點吃?!?p> 馬翠花心中微嘆,看來這一大家子也是省著來過日子的。
衛(wèi)氏手中的針差點沒戳到自己,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我聽說這快要入夏的時候,咱們村就要交稅給衙門了,我們家沒有領(lǐng)耕地也要交嗎?”
“那當(dāng)然了,有耕地的要交地稅,你們沒地的要交戶稅,不過戶稅就輕多了,除非你們家是富戶?!?p> 說起交稅來馬翠花就頭疼,他們家還有幾畝地,今年老天爺并沒有賞飯吃,已經(jīng)一連一個多月沒怎么下雨了,到時候收的糧食還要按面積上交一部分,若是收成不好這半年就白干了。
“貧富什么的,還有人去到各家各戶看嗎?”
張氏問。
“一般是不看的,由咱們村里正上報就行?!?p> 馬翠花的話也讓幾人放心了下來,若是有縣衙的人來,那家中的幾個男丁恐怕還要躲起來。
午飯羅家?guī)兹瞬]有在殷家吃,實在是殷家窮的沒有地方可坐,于是衛(wèi)氏便端了半盆蒸好的白米飯以及兩樣小菜給了馬翠花。
馬翠花謝了又謝,她只當(dāng)殷家是為了招待客人才煮白米飯的,殊不知一家人頓頓都是白面或者是白米飯。
“今兒個我才算知道,咱們?nèi)蘸筮€是要按戶交稅的,魏里正也意思咱們了,還是要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的,你們出去也別聲張,對外就說咱們也是吃糠咽菜就行了?!?p> 飯后,殷正宏對一家人說道。
“咱們就這些糧食不知道能撐到什么時候呢,到時候還要交稅,咱們要是沒錢交可怎么辦?”
張氏憂心忡忡道。
殷妙聽后反倒欣慰了不少,至少現(xiàn)在一家人漸漸明白要低調(diào)奢華有內(nèi)涵的過日子了。
“殷家很窮?”
里屋之內(nèi),蕭玄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后問道。
“很窮……”
云江答道,他還沒見過這么窮的,確切的說是沒見過這么窮的村子。
“那還真是難為他們了,云泊這幾日應(yīng)該也快要到了吧。”
想起唯獨缺了的云湖,蕭玄眼中冷意氤氳。
“回主子,計劃是在這兩日?!?p> 云江低頭回答道。
蕭玄站在窗前點了點頭,一陣微風(fēng)吹過,他忍不住又咳了起來,云河連忙走來要扶他去床榻上歇息,卻被他拒絕了。
“不必了,我就在這里坐著便好。”
他抬起一只手透過指縫眷戀的看著院外的陽光明媚。
這是一只完好無損的手,不是在北柔國地牢中被燙水滾過又潰爛的手。這里的風(fēng)里夾雜著的是春日里的青草混著泥巴的味道,而不是從地牢上方的透氣孔里吹來的伴隨著慘叫聲的腥臭味道。
能活過來,這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