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shù),在生死戰(zhàn)中帶來的往往是巨大優(yōu)勢。
時翎當(dāng)然希望自己能像傳說中那樣,一個人憑自身實力,單槍匹馬殺出重圍,最后累倒在親人朋友的懷中昏睡。但他能依靠的,只有手上的牌,打到對方身上好像還不如刮痧板的效果好。
至于他的隊友?一個退休老店長,加一個戰(zhàn)斗力為零的小迷糊。
戰(zhàn)術(shù)是什么,他們早就商量好了。
“待會兒我全力掩護(hù)你們,如果實在不行,時翎,你一定要往前跑。”菲郁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紅光,他已經(jīng)不敢碰時翎了,現(xiàn)在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碰到自己的皮膚就會變成焦炭。
時翎能跑掉嗎?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穿透是一瞬間的,無法長時間維持。只要一離開煙謠周圍,子彈恐怕會把他淹沒,而隱身更是不一定有用,對方但凡有安裝一些儀器,或許就能發(fā)現(xiàn)。
得試試。時翎知道,如果自己沖不出去,那三人就就會淹沒在這片大漠里,恐怕找都找不到。自己沖出去,還有變通的希望,就算是槍林彈雨也得往前。
高溫凝聚在掌心,菲郁有充分的把握,控制住自己的能量,即便是在狹窄的地洞里,也不會波及時翎煙謠,“我說讓你跑,你就跑……”
“……好!”時翎的身形變淡,消失在空氣中,無論如何隱身還是更方便一些,就算對方有雷達(dá)之類的功能也罷。
此時洞里已經(jīng)被照亮,煙謠平靜地看著時翎和菲郁,忽然很遺憾,遺憾沒有跟洛夭做個正式一點的告別。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無論如何,培伊迪不會傷害她,但如果這次被他帶走,自己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了。
煙謠心里其實很害怕,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平常和洛夭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那間房子,那座山……她害怕這些熟悉的畫面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了,這仿佛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再看過去那些無聊的日子,所有事情都變得那么有意義。
培伊迪這次破釜沉舟,拼著自己被五大基地發(fā)現(xiàn)也要帶她走,這足以說明他等不及了。煙謠最了解他,很惜命,因為他有未竟之事,但那件事又離不開自己。他會出動這么多戰(zhàn)斗機體親自上陣,只能說明一件事,對于他來說,煙謠的有無甚至高于了他生命中的時間。
“就算,時翎能逃出去,我們倆人也走不了的吧?!睙熤{輕聲說到。
菲郁誤以為這是在向自己抱怨,內(nèi)疚道:“抱歉,如果我真的沒法打敗他們的話……跑!”
菲郁自己都記不清,上一次火力全開是哪一年了。他不像醉薰,都快成爺爺輩的人了還那么肆無忌憚地?fù)]散著自己的創(chuàng)能,踩著冰雪瀟灑自如。火焰是光亮與溫暖,但也是毀滅與災(zāi)難。宛如爆炸,紅色的烈火,朝著前方噴涌而出,熱浪悍然撞在了對方的身前!這次的溫度使得那些耐高溫的材質(zhì),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笑話!
火焰沒有擴散,而是被菲郁緊緊聚攏在一處,從前往后,地上洞頂,火焰蔓延過后,機體被燒軟,甚至直接熔化。培伊迪駕駛的球形艙體急忙在表面噴出液氮,生怕被火焰波及到,操控著周圍的機體組成一堵人墻,方便自己后撤。
那些機體在熔化時,發(fā)生了自毀,將碎片崩到了每個角落??墒欠朴裘髅髦皇怯酶邷厝プ茻艘矝]有多想。
時翎本想按照計劃跑出去,剛邁出沒幾步,子彈對準(zhǔn)他前方的地面掃射出一片彈雨,他能躲的了幾顆子彈?能感知到不代表可以反應(yīng)到躲子彈,更別提這種掃射。
“躲在我后面!”通體金紅的菲郁往前邁開了步子,他想嘗試,能不能帶兩人一起出去。他的腳下,連地面都被燒紅出現(xiàn)一個腳印深坑。
三人以攻為守,一步一步走到了通道前。令菲郁感到最吃力的是對熱量的控制,防止外散把這里變成熔爐。他此時就像一個大力士,空有強大的力量,但反而要擔(dān)心這力量會傷到人,對力量的把握最為吃力。
“你的能力上限到底有多高?”培伊迪的聲音再度想起,能聽出驚訝,但完全不慌張,“這種程度的溫度,還不是你的極限吧?”
菲郁沒理會他,不光是沒法分心,此時把自己的實力深淺告訴對方,無疑是找死的愚蠢行為。
他不理會不代表培伊迪不接著說:“你不會真的能化身小型太陽吧?雖然你肯定會消失,但你讓我見識到了可能性,將創(chuàng)能釋放的創(chuàng)造性,我很希望有一天,我的機體也能實現(xiàn)?!?p> 培伊迪知道這次會遇到他,當(dāng)然不可能把耐高溫當(dāng)成自己的底牌。只見后方的戰(zhàn)斗機體變前隊,他們的身體噴出了寒霜,要用低溫對抗高溫,就算在兩種溫度下會碎裂,也沒關(guān)系……
他們一路往前走,但時翎感知力隨時提防著后面,此時驚叫一聲:“停!”
原本空無一人的后方,方才在高溫下崩碎的,以及前方甚至還有自動分解的,從后方包抄了過來。被高溫低溫撕扯的機體,破碎的肢體再度重組,他們重組了。
“煙謠,好好看著!這就是你們的局限性!”培伊迪高聲提醒,聲音里是掩蓋不住的驕傲,“高溫也好,低溫也罷,刀砍斧剁,重力高壓,生命實在是太過脆弱,經(jīng)受不住任何打擊!就算用各種技術(shù)科技抵御,也終究比不過更強的生命!”
“啊對對對,那你別當(dāng)人了好不好,念叨半天了煩不煩!”時翎忍他很久了,自己一直凝神摒棄不想說話,他嘟囔個沒完了!“你胡扯了半天,你做的這些有一個是真正的生命嗎!還不都是你口中的科技技術(shù)!你做出來過能進(jìn)化的無機物嗎!?。??哦我不知道之前那幾次的算不算,但都被我們打碎了!哈哈哈哈哈!”他發(fā)出來毫無感情的大聲假笑嘲諷。
遠(yuǎn)處的球形艙體沉默了半晌,蒼老低沉的聲音才再度響起:“我會做到的,或者說,煙謠只要回到我的身邊,我就能做到!別人說的沒錯,你真的很煩人。本來我對你不關(guān)心,現(xiàn)在想想你還是別出去了。”
后方的機體發(fā)出了一道道射線,落在在菲郁的身上。
“?。 狈朴舴路鹪馐芰司薮蟮恼勰?,烈焰猛然回溯,不敢再維持那種程度的高溫??善匠5幕鹧鏈囟?,對這些機體根本不起效果。
“店長!”時翎蒙了,那些射線如果沒感知錯,應(yīng)該是高溫射線,為什么,會對菲郁造成傷害?
“你體內(nèi)體外全是能量,這么激烈的反應(yīng),肯定會物極必反,就算你本人不怕高溫,你的火焰你的能量受的了嗎?”局勢瞬間反轉(zhuǎn),菲郁倒下,培伊迪瞬間占據(jù)了優(yōu)勢。
菲郁釋放的能量越來越弱,他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方才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被灼熱氣體填充的氣球,要從里面燒爆炸了一樣。他與醉薰的弱點就在這里,他們不是元素身體,就算對本體能量的抵抗再高,也終究有超載的時候。醉薰倒在了寒冷的神代遺物前,自己也敗在了高溫。
年輕時就有人告訴他,他或許能變成恒星級別也說不定,但在達(dá)到那個程度前,自己會率先崩壞。
“你放他們走!”絕望焦急的時翎,沉浸在驕傲得意中的培伊迪,都被這一聲呵斥驚到,齊刷刷朝煙謠看去。
她握著一塊堅硬的石頭,抵在脖子上,“你放他們走,我跟你回去,不然……呃!”
一道電流電暈了她,原本三人設(shè)想的悲情交換戲碼被輕松破解,培伊迪壓根沒把她放在心上,“該帶走的帶走,不該走的,哪有放的說法?你當(dāng)我來搞笑的嗎?”
時翎再次蒙了,因為一抬頭,站著的就剩他一個人了。
培伊迪話是多了點,可是說話間絲毫沒耽誤他行動,眼看著這些武器就對準(zhǔn)自己了。
時翎腦海里想過一個方法,一個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的想法,如果用煙謠威脅對方,說不定自己能走。但如果他用了這種辦法求活命,還不如留在這里!
“你真有信心留住我?”時翎的撲克牌一張張飛出,將自己裹在中間,包成了一個球。店長盡力了,煙謠的計劃失敗了,但自己還是要往前跑,按照一開始約好的,沖出去!
無論是報仇,還是求助,都得跑出去!
又或者……
時翎的計劃二,沖進(jìn)那個球形艙體,一張牌劃死那個瘋子!
培伊迪也害怕他拼個玉石俱焚,緩緩又往后退了退,“如果我的生命體征沒有了,我的機體會失控,到那時候,他們會摧毀這里,再出去摧毀周圍的一切?!?p> “是啊,周圍只有沙漠,你們吃沙子的時間應(yīng)該夠被消滅十幾次了。”時翎捏著牌,慢慢往前逼近。
兩人都在等一個時機,但又都心知肚明,時翎無論如何,都是必死無疑。
“你就算沖出去了又怎么樣,外面的機體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只要沒有煙謠跟你出去,就會用一切手段解決你。你是能躲一些攻擊,但是水里的音波,毒液,你怎么躲?”
時翎終于開跑,悶著頭一路往前,“你話真的很多!怪不得煙謠受不了!”
感知力全開,所有的機體的動向,連他們體內(nèi)的扳機,開關(guān)都一清二楚。要躲開……要躲開!
可是根本躲不開。
這些武器在一瞬間齊射,時翎的撲克牌防御瞬間被摧毀,他的感知力難以繼續(xù)控制他們,取而代之的是一瞬間的虛化穿透,躲在了另一面墻后面。
根本出不去。自己跑的本來就不快,跟子彈們比速度?這面墻幾乎是剛穿過來,幾個戰(zhàn)斗機體不由分說就連砸?guī)呱?,將石墻打爛。
這條岔路再往外,就是獨立空間外的虛無,時翎也不知道穿過去會發(fā)生什么,有可能會從另外一頭回來,也有可能被湮滅。無論哪種情況都沒有生還希望。
還有人能來救救我嗎?師父,音璃,暗洲……你們在哪兒啊!
“咣當(dāng)!”
入口盡頭,一片金光撒了進(jìn)來。金甲,白衣,白裙,黑白雙槍。她的槍尖扎著一個戰(zhàn)斗機體,本來能再生的機體無力地散在地上。
“你,你怎么來的?”時翎愕然了,他不知道來人能不能救他,但他知道,來人一定是為了救他。
可她不是該在地球另一端的療養(yǎng)院嗎?
“傷好了,聽說你又出去,怕你遇到危險就來了。凱森在上面接應(yīng),我們得快點。”莫伊緩緩站起身,倒提雙槍仰起頭,粟色的長發(fā)披在腦后,似乎身上還帶了傷。
培伊迪在干嘛?他愣了,地面上的戰(zhàn)斗機體,數(shù)量遠(yuǎn)超這下面,是一支真正的大軍,“你怎么下來的?”
“我從上面一路殺進(jìn)來的,來吧,管你還有多少?”莫伊用力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自己的呼吸,槍尖斜掠,俯身前沖,“我都要帶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