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煙謠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留下了一句“我先睡會兒，不要大意”之后，再次精神不支睡了過去。
身為臨時指揮的時翎，也昏迷不醒，甚至身體健康也出現(xiàn)了變化。他一直說著胡話，像是噩夢中的夢囈，最滲人的是夢游，站起來在圖紙上寫寫畫畫，又再次倒下，看不出來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了。
樂沃令人恐懼，哪怕只是坐在屋內，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壓垮一個人的精神。
“時翎的變化應該是被自己的創(chuàng)能害的。”技術人員低語討論了半晌，為時翎做了檢查后才敢肯定，“該說是不幸嗎？穿透這種能力，本身就很難把握，規(guī)律修改的能力就是容易出現(xiàn)悖論啊?！?p> “什么悖論！”凱森急得兩眼發(fā)紅，這一個晚上他都沒有合眼，陪在時翎身邊不停催促二人，要他們快點查明原因。
“他似乎是在穿透虛化的時候，受到了這片空間的影響，精神體和靈魂體被吸引了。”
吸引？
凱森手里拿的正是時翎畫的東西，但時翎在畫畫上的天賦實在太差，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小學生畫的“xxx是大笨蛋的火柴人”畫。勉強可以看出來，有山，有螞蟻，這是螞蟻吧？都是黑點。
第二幅則是波浪線，全是波浪線。
第三幅能看出來他想畫血，和山崩。
第四幅最清楚，是一群火柴人抱在一起廝殺。
如果這些是他看到的景象，他在夢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兩位技術人員可不是來劃水的，他們一位叫做初潛，一位叫做數(shù)視。初潛掌握的領域，就是創(chuàng)能與現(xiàn)代科技的結合，而數(shù)視則是有著視覺強化，同時負責信息技術。初潛指了指這些畫，“吸引，我想這里的異變一定不是憑空產(chǎn)生，有什么東西被喚醒，才導致樂沃變成了這個樣子。而時翎應該就是被那個東西吸引，看到的是屬于它的記憶，或是別的什么……”
凱森遞給他三張紙，“這是三張紙，還有一幅畫在墻上，你們努努力研究符號學，看看這到底是什么？”
“呃，雖然您是執(zhí)行人，我們聽您的，但是……您是在為難我們?！?p> 想想也是，符號學好歹有一定的依據(jù)，時翎這東西得讓潛意識領域的專家和幼兒美術教師來解說。
開解坐在旁邊，左看看右看看，也不插話。溫提斯的人是生是死，和他好像都沒關系。他此次前來，要做的不是這些后勤工作，除非27號開口命令他，不然他是不會做任何多余的事的。
包括之前叫醒迷亂的煙謠，也是27號對他的要求。
27號不是沒想過讓他幫忙，但開解也對這些事情不了解，這家伙會的只有剖開和分解。就算他過去會救人，也是物理層面的手術。
現(xiàn)在只能等待，等到白天，希望這一切都能好起來。
以往，他們還有后方的命令調度，如今只能靠自己做判斷。時翎昏倒，凱森就暫時代替了他，他下了命令原地休整，不再外出調查。洛夭看護者煙謠，他自己看護時翎。
該死……該死……該死……
冷靜……冷靜……冷靜……
凱森心里一陣陣煩躁，他并不是沉穩(wěn)的性子，比起等待，大鬧一場更符合他的習慣。但現(xiàn)在鬧解決不了問題，就算他把怒氣怨氣釋放，也不過是發(fā)瘋殺光周圍的同伴而已。
所以，即便只能看著時翎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真煩……
……
這里的人為什么都這么仇恨彼此？
食物，沒有食物……
為什么那頭大東西，給了他們食物，卻還要殺死他？
那東西是最大的食物嗎？那大東西是什么？
這是詛咒嗎？
時翎撫摸著崎嶇的大地，面前有河水流過，他在河邊畫著，漫無目的地描摹眼前的景色。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誰，這些人看不見自己，自己是旁觀者罷了。
我……為什么在這里來著？
終于，隱約中他察覺到了自己不屬于這個時代。
口渴。
眼前有水。
他走過去趴在河邊，莫名感覺很累，很虛弱。
我沒有參加這場廝殺，為什么我會累？
河水倒映出他的容貌，兩雙眼睛對視在一起，他看到自己的目光的一剎那終于明白了自己是誰！
……
“唔！……”時翎猛然抖動，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
他最后的印象是，他知道自己是誰了，就不能呆在這里了。
我是時翎……我要讓樂沃恢復原樣才行……
還有，有人在為我擔心。
“你總算醒了。”凱森疲憊地縮在椅子上，發(fā)自內心笑了起來，“刁民！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幅畫到底畫的是什么！”
時翎還沒完全回過神，拿起床邊的紙，大概掃了幾眼。
“我，我忘了……”
“……”凱森不笑了，笑不出來，“我想打你。”
時翎也清醒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想起來了昏迷之前的事。他只是穿透了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凱森吼了一嗓子把自己拉進房內，然后他就倒地，并不是失去意識，而是好像玩了一把VR游戲似的。
那個游戲很真實，但記不清太清……
“我真的記不清了，也許我需要努力想想。那個，昨晚還發(fā)生了什么？”
凱森把大致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煙謠醒的比他早，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吃飯了。至于兩位技術人員，不能強迫人家不睡覺，每天的任務量也不允許。27號和開解似乎只負責戰(zhàn)斗方面，現(xiàn)在倒是清閑，正在準備早飯。
另外，還有一個點不得不提。樂沃的網(wǎng)絡信號似乎也形成了閉環(huán)，不與外界接通。如果說發(fā)信息就會發(fā)不出去，聯(lián)機的網(wǎng)游會發(fā)現(xiàn)都是樂沃本地的玩家，就連外面發(fā)的新聞也無法進入。
這就像學生時期的機房網(wǎng)絡一樣。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數(shù)視檢索了近期所有的信息，發(fā)現(xiàn)無論是詭異的怪獸，還是任何有關泄漏的新聞，一概沒有。更不用提有人失蹤或是昏迷，有人受傷了什么的，在樂沃當?shù)鼐用竦难壑?，最大的新聞是明天的游戲發(fā)布會。
沒有線索，沒有嫌疑人，甚至沒有案件本身！有的，只有這個詭異到了極致，讓所有人無可奈何的樂沃城。
“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凱森湊近床邊，甚至都沒有說話，將想說的寫了下來。
時翎啞然失笑，“不不，你不用擔心，我不是怕被人聽到才不說的，我想想啊……”
“唔……我看到，一座山，會動的山，也許是某種生物吧，但體積和大山?jīng)]有區(qū)別?！?p> “他很痛苦，我聽不懂任何語言，他們的嘈雜的聲音太大，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悲傷?！?p> “上面有許多人……或者說類似人的東西，在咬他。對，就是這副畫，這些不是螞蟻，是和我們體型接近的存在。”
“這一張的波浪線……我畫的這是，流血嗎？還是那場地震？記不清了?！?p> “這一張是那座山碎掉了，對，我記得很清楚，他體內的東西和我們的血液很像，但不是血，無論如何灌滿了大地，所有都被淹沒了。”
“最后這張是那些咬大山的人，他們抱在一起相互廝殺，我不知道為什么?！?p> 凱森靜靜地聽完，時翎這不像是做夢，反倒像是……一般所說的托夢，通靈，之類的情況。“你知道我想起來什么了？”
“你說，我先喝點水?！睍r翎起來抱起自己的杯子就開始灌，他實在是太渴了，在那個幻境里就覺得口干舌燥。
“你還記不記得，小狄，就是塞狄洛講給我們的神話故事?！?p> “哦哦哦！就是那個，火神花神殺來殺去的故事對吧？”時翎自然記得，畢竟所謂的花神目前推論認為，就是衍泉巨獸那個東西。
“沒錯！你看到的我懷疑也是神話！”凱森打了個響指，旁觀者清，在他聽來時翎看到的東西充滿了野蠻和神奇，與那種原始未加工的神話相似。試想，如果有某種生物具有山一樣的體型，被渺小的生物啃吃，最后那些生物又自相殘殺，或許是資源不夠，或許是因為某個什么理由，倒也不是不能解釋。
時翎示意他先不要激動，“我不否認你的猜想，但我最關心的是我為什么會這樣？那個房上的家伙是誰？！”時翎委屈了，同時很生氣，自己當年連夢境女孩的創(chuàng)能都能免疫，現(xiàn)在倒好，被這東西搞得失去了神智。這幸虧是自己隊友在，要是自己一個人恐怕已經(jīng)沒了！
“這……這個問題不就是我們頭疼的嗎？如果我們知道了就沒有調查的必要了?！眲P森小手一攤，提議道：“今天白天要不要先出去看看？”
“要！”目前看來，晚上調查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了，想要摸清狀況，白天調查才是最安全的。哪怕線索會少很多，也比丟了命強，“誒，不對，你想過沒有，如果這是神話時代的事，樂沃這里可沒有類似的傳說，我們來的路上剛看過的?！?p> “這個回頭再說，記載也未必可靠，只能說目前我們默認它有。怎么樣？能走路嗎？用不用我扶你？”
“不用，我的身體完好無損，放心吧。”
來到客廳，數(shù)線摩拳擦掌焦急地踱步，看到他們出來立馬說：“有人昨晚在附近安裝了竊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