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視察之后,蕭塵與他的助理、保鏢一同登上飛車。
看了最近的日程安排,他吩咐司機:“去療養(yǎng)院?!?p> 司機沒問是哪個療養(yǎng)院,因為能讓蕭三少去看望的病人只有兩個,一位是蕭惟老爺子,一位就是他的父親蕭易先生,兩人在同一個療養(yǎng)院內(nèi)。
到了惠永療養(yǎng)院,蕭塵先去看望了躺在醫(yī)療艙內(nèi)昏睡的蕭惟老爺子,今日份的孝順卡打卡成功后,他才轉(zhuǎn)去療養(yǎng)院的東北角。
湖邊的別墅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倒映出扭曲的影子,但這無損它的典雅美麗,更有種鏡花水月般的出塵之感,與它的主人一樣擁有著被人精心打理的置身事外。
清新的空氣中浸潤著馥郁的芳香,蕭塵穿過花園進入屋內(nèi),一位與他面容有幾分相似,但臉上沒有笑容,看起來少了一分靈氣多了幾絲木訥的青年正好從復(fù)古的旋轉(zhuǎn)樓梯上走下。
“小塵,你今天不用去公司?”蕭華的語氣也平淡無波,“爸剛剛睡著?!?p> 蕭塵不喜歡大哥這樣的語氣,好像他陪伴父親療養(yǎng)多年把自己也養(yǎng)成了個呆子一樣。語氣難免就帶上一絲冷硬,“我不能有休息的時候了?還是你在諷刺我整天勾心斗角,連孝順父親的時間都沒有?哼,你要是不整天躲在這里,我又何必去爭去搶本就該屬于咱們家的東西!”
蕭華困惑地眨了眨眼,但類似的情況出現(xiàn)過多次,他早就習慣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隨口一問?!?p> 他解釋的時候也一板一眼的,蕭塵憋了會氣,又覺得和木頭一樣的大哥生氣簡直是自討苦吃,他嘆了口氣,如以往一樣先認了錯,“抱歉,是我的態(tài)度不對?!?p> “沒事,”蕭華接過機器人端上的茶,遞了一杯給他,“你今天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嗎?”
蕭塵抿了一口茶就把它放在一邊,挑剔地皺了皺眉:“你這里的茶怎么都是這種貨色?”
“能喝就行,我又嘗不出來好壞。”蕭華無所謂。
蕭塵對半點也不精細的大哥無語了,懶得多提,反正他會收拾好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今天遇到了一個人?!彼K于開始回答蕭華的問題,“她很有天賦,18歲就能優(yōu)化智能?!?p> “那這是好事啊?!?p> 蕭塵諷刺地笑了一聲,“好事嗎?本來不是,不過現(xiàn)在也是了。”
蕭華看向他,一雙大眼里寫滿了“你在打什么啞謎”。
“前幾天,蕭瑚那個蠢貨把自己作死的時候,我拿走了他的光腦,破譯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
“他又做了什么壞事?”
“他和咱們的好二叔合作,給一個灰獵團下單,要求他們盜走CTS,然后呢,他們就打算拿這個去逼迫老爺子,讓老爺子確定二叔為繼承人,而蕭瑚則要讓我們兩個窮困潦倒一聲?!笔拤m冷笑一聲,“真是狼狽為奸?!?p> 聞言,蕭華也皺起眉頭,“讓灰獵來偷CTS,二叔他怎么想的?就那么肯定灰獵會守信用嗎?萬一那個灰獵將CTS給了蕭氏的競爭對手,蕭氏怎么辦?”
“蠢貨怎么有腦子想那么多?”
“那你把事情告訴爺爺了么?”
蕭塵揉捏著抱枕,漫不經(jīng)心,“沒有?!?p> “茲事體大,就算爺爺現(xiàn)在情況不太好,你也該趁他醒著的時候把事情告訴他,這畢竟關(guān)乎他畢生的心血……”蕭華開始念經(jīng)。
“我怎么可能幫他們瞞著?還不是沒有證據(jù)!蕭瑚蠢得無可救藥,二叔的聰明勁倒是都放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上了,他和蕭瑚聯(lián)系用的不是自己的光腦,謀劃時也都說得含含糊糊,我拿到蕭瑚光腦后讓人盯了他幾天,他也穩(wěn)如泰山?jīng)]有露出半點馬腳,把那點證據(jù)拿給老爺子,二叔隨便就能給出個解釋,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
蕭塵越說越氣,但頓了頓后又似乎想到什么,重新變得心平氣和。
蕭華:“那這件事你也不能肯定,說不定是誤會了,畢竟請灰獵偷CTS實在離譜?!?p> “當然不是誤會!我已經(jīng)找到了那個灰獵!”
“就是你今天遇到的那個人?你又是怎么肯定的?”
蕭塵沒解釋,“總之我已經(jīng)查到了那個灰獵的身份,也知道她的打算……”
“那趕緊把她抓起來,你還等什么?她落網(wǎng)后二叔不就解釋不清了?你也就不用去爭了?!?p> “……”
蕭華明白了,他弟弟肯定有別的打算,但……“何必這么折騰呢?!”
蕭塵不得不給他一個理由敷衍過去:“因為我懷疑那個灰獵是姑姑的女兒?!?p> “?”
蕭華一臉問號,“你在說什么鬼話,姑姑一家……這不是當初就查清楚了的事情么?灰獵詭計多端,她偽裝起來你未必都能看穿,我勸你還是……”
“哎呀,我也沒肯定她就是啊,只是懷疑!等過幾天我會仔細查查的,她別想騙過我!”不耐煩聽蕭華說教,就用反問來堵他的嘴,“萬一她真是姑姑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絲血脈呢?”
蕭華當然不可能說“你管她那么多”,到最后也只是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還是太危險了……”
蕭塵就假裝沒聽見,趕緊把話題轉(zhuǎn)到父親的近況上來——如果非要聽蕭華念經(jīng),那還是念這個吧。
兩個小時后,蕭塵看望過從昏睡中醒來的父親后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背影帶著幾分倉皇。
陽臺上,看著這一幕的蕭易忍不住搖搖頭,“在外面看著威風霸氣,回了家還不是要被大哥念叨……”
“爸!你又忘了開陽臺上的過濾器!你注意注意自己的身體……”
送完人上樓的蕭華換了個對象也一樣念叨,蕭易早就習慣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任他說去。
在這個家里,蕭華才是食物鏈頂端的男人,他和蕭塵不過同病相憐罷了!
·
因為白天的那場意外,回到宿舍后,桓嬴免不了被幾個室友追問具體情況——八卦的傳遞不需要時間,也似乎不受空間距離的影響。
雖然她講述的語氣干巴巴的,但室友們卻仿佛聽了一場跌宕起伏的大戲,對桓嬴又是羨慕又是敬畏,當然也免不了帶上些酸溜溜。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聯(lián)系蕭先生呀?”室友A問道。
桓嬴:“……我還沒考慮好。”
“這還有什么好考慮的?雙贏的事!蕭氏那么大的靠山,我要是有你這本事當場就答應(yīng)下來了。”
桓嬴不能說出實情,只能推說她還沒看過合同條款,不好輕易決定。
“哎呀,蕭氏那么大的集團,還能坑你……”室友B不以為然。
“算了算了,多看看合同總歸是沒錯的,反正這事岳梨肯定會考慮好的,我們就別瞎操心了?!笔矣袰忙出來打圓場。
桓嬴只能微笑。
回到臥室之后,桓嬴臉上的怯色便一掃而光。
照常洗漱完躺在床上后,她又打開了已經(jīng)看過幾遍的合同,但注意力卻全不在它上面,目光漸漸出神,仿佛又回到了白天那時候的情境。
“蕭塵新官上任,去各個工廠視察合情合理,恰好撞上這件事,拿出合同招攬我,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但果真如此巧合嗎?
視線落在合同的某一條款之上。
在簽訂合同之前,蕭氏要求受資助者做一個全身體檢,以防有什么傳染病或絕癥,讓蕭氏花了時間金錢人脈培養(yǎng)人才,結(jié)果人才干不了兩年就掛了——這當然也是很合理的,桓嬴用光腦查到的所有類似就業(yè)協(xié)議都有這一條。
原本按照計劃,她該在9號工廠逐步展現(xiàn)才華,通過9號工廠的高層將自己的名字傳到蕭氏重工高層中去,到時候她仍會得到這樣一份待遇優(yōu)厚的就業(yè)協(xié)議,她也將在體檢之時被查出“真實身份”,順理成章地回到蕭家。
然而計劃被猝不及防地提前了,桓嬴免不了疑神疑鬼,但她心里清楚,有再多懷疑她也只能接受蕭塵拋來的“橄欖枝”,一旦拒絕,很難有更合理的“回歸”蕭家的辦法。
計劃突變,當然要先做好準備。
按理說,九影給她安排的身份是蕭思的小女兒,當然也要確保DNA鑒定不會出問題,否則豈不是一露面就被拆穿,完全扮演了個寂寞。
但桓嬴得到的只有那一份資料,以及蕭思小女兒的一份血樣,除此之外并沒有得到任何保證,更別說幫助。
也許本該是有的,但有些人不想讓她得到,所以就是沒有——她知道,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莎爾曼。
桓嬴不太明白莎爾曼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針對自己,她并沒有任何和她結(jié)仇的機會,因為瞿陵兩人還間接能搭上關(guān)系,結(jié)果卻是這樣。
當時沒有挑明是她沒有與之為敵的能力,也只能接受這樣一個明顯不好辦的任務(wù)。
算了,多想無益。
桓嬴從床上爬起,打開背包拿出一本黑色封面的書冊和彩色畫筆。
厚重的書冊看似有很多頁,但絕大部分都是空白,只有起始的兩頁畫著許多含義不明的符文。
翻到第一頁,將藏在彩色畫筆里的血樣取出,簡單粗暴地涂抹在書頁之上。
潔白的書頁被染紅,但這只是假象,細看去便會發(fā)現(xiàn)那層暗紅色只是虛虛地浮在書頁之上,仿佛隨時都可能被抹去。
桓嬴凝神默念:“萬物有序?!?p> 三秒鐘后,鮮血漸漸淡去,留下的仍只是一片雪白。
“三天?!?p>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xiàn)在桓嬴腦海中。
“只有三天么……也足夠了?!?p> 合上書冊,桓嬴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童話故事里的惡毒女巫啊——咦!
十八歲生日前的那個晚上,寂靜無人的時候,她覺醒了異能,名為“萬物有序”,異能外顯正是這本黑色的書冊,她給起了個大名——秩序原本,還給起了個小名——參考答案。
秩序原本剛出現(xiàn)時,只有第一頁有符文,那就是萬物有序異能的核心:邏輯解析。
之后發(fā)生了一些事情,事情結(jié)束后她第一次使用邏輯解析,得到了第二個異能——金系異能。
沒有這個一聽就很逆天異能,桓嬴也沒膽子踏上黑獵這條路。
解析掉那份血樣之后,通過萬物有序異能,桓嬴可以在不影響自身健康、外表的前提下重構(gòu)自身的DNA序列,持續(xù)時間只有三天,三天一過,想要再次重構(gòu)就得大量消耗精神力,而且還有使用次數(shù)的限制。
——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其實原理與基因亂碼藥劑相似,只是一種比它更難以分辨出的假象罷了,并不是真正改變了什么。
那份血樣很少,也沒什么能量氣息,想來使用次數(shù)估計很少。
不過現(xiàn)在三天的計時還未開始,她在解析之后設(shè)定了一個觸發(fā)程序,在抽取血樣之時DNA序列會自動開始重構(gòu)。一旦血樣被取出,異能對它施加的偽裝也就凝固了,不用擔心三天一過血樣又變回去。
使用過異能后難免感到疲倦,桓嬴打了個呵欠,躺好之后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
翌日,桓嬴聯(lián)系了就業(yè)協(xié)議上的通訊編碼,對方早就被蕭塵的精英助理知會過此事,迅速給她安排好了整個簽約流程。
10月21號上午,在9號工廠,雙方協(xié)商條款的具體細節(jié),達成一致后前往蕭氏控股的一家私人醫(yī)院進行體檢,體檢通過后就能簽約,第二天就會有人來為她安排之后的生活、學(xué)習事宜。
桓嬴對此并無異議。
有了昨天那一出,運維組所有人都知道她能力強,未來也注定光明,自然不會有袁詩琳那樣的老油條來挑事,反倒是時不時有人來搭話,言談之間格外親切,似是要抓緊這段時間增進感情,為自己拓寬人脈。
風平浪靜的一天過去后就到了約定好的日期,協(xié)商條款沒有花多少時間,因為蕭氏的合同的確比較合理。
“岳小姐,既然合同條款都沒問題了,我們這就去泰安醫(yī)院體檢吧。體檢不需要您花一分錢,如果沒問題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有問題……”
在桓嬴緊張的目光注視下,簽約專員露出一個職業(yè)微笑,“那也沒關(guān)系,如今科技發(fā)達,小病都能很快治好,真要是大病,雖然不能簽約,但蕭氏也有針對這種情況的愛心基金會,可以為你承擔一部分的醫(yī)療花費。”
桓嬴趕緊點頭,感激不已,好像她真的得了大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