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陪著柳朝云過了三天,三天之中確定很多事,柳朝云雖不能言語,但柳條還受控制,可以通過寫字交流,但柳朝云無法目視,耳聽倒是還算正常,起碼能正常地相互交流。確認柳朝云并沒有真正死去鄭元一顆心才算放下,柳朝云也不想鄭元一直陪著自己這顆木頭,催促其趕快離開,鄭元亦知在這里長久待著也不是辦法,眼下還是去極北冰原較為重要。
微雨落,輕風(fēng)停,薄霧起,遠處山林逐漸模糊,隨著雨霧越來越濃重,之前暖陽帶來的暖意逐漸被清冷取代,鄭元也慢慢地看不清前路,迷茫和孤獨再次相伴,自己的身影也逐漸融入霧海,四周白芒無盡,何時陰云散盡,暖陽和風(fēng)驅(qū)散冷霧。
群山孤影,自己又是孑然一身,那份被壓下去的疏離和陌生感再次涌上心頭,自己聽到,看到乃至感受到的都在告訴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存活在這個世間,但又不屬于這方世界,盡管眾生無數(shù),但自己沒有在意的人,也沒有人牽掛著自己,自己若是那天出了意外也不會在這方世界掀起一絲波瀾,就好似自己從未來過。
好在,自己心中還有一份幾乎不可能實現(xiàn)的堅持,一份注定無望的堅守,在堅持著什么呢?是希望,也是告訴自己還真真切切地活著,更何況自己并非完全沒有方法,只不過要想實現(xiàn)很難很難,難到自己都不敢踏出這一步,好在自己無法完全說服心中的仁善,每當想要放棄之時總會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誡自己你堅持東西是正確的。
鄭元穿過群山,柳朝云所處位于群山深處,除卻少數(shù)采藥人和獵戶外幾乎沒有其他人會去那處山谷,而能做采藥人和獵戶的基本都是一些中低層武者,這些武者很難發(fā)現(xiàn)柳朝云,實際上能選此處鄭元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當然,這些都是臨時措施,最重要的還是解決柳朝云的靈毒問題,鄭元心里也明白此去極北冰原很可能一無所獲,鄭元自己若是沒有收獲的話只能冒險南下深入南蠻深處了,看能否找到南蠻傳承,畢竟南蠻能崛起也是因為解決了戰(zhàn)靈力損傷底蘊的問題,那里一定有解決靈毒之法。
走出群山,進入一個陌生的村鎮(zhèn),村民商旅穿行其間,此去北原萬里迢迢,最好能跟著鏢車或者商隊隨行,但小的城鎮(zhèn)是根本沒有大的商隊的,而想去大的城市也得跟著小的商隊才行。
可這邊小商隊都是熟面孔,不歡迎生人進入,鄭元只好找上運鏢的押送鏢隊交上一筆錢作為人鏢隨隊而行,此行也是相當順利,不過半月便抵達了蒙城。
蒙城,林峻群山以西最大的城鎮(zhèn),源河穿城而過,鄭元打算在蒙城逗留兩天,打聽好有什么商隊北上看看能不能加入,鄭元對這片區(qū)域情況知之甚少,好在自己只是一個匆匆過客,不會在這過長停留,但一些基礎(chǔ)的信息還是要知道的,北上都分布有那些大城,這些信息都指向一個地方——圖館。
一般來說了解一片區(qū)域的各項信息有兩個渠道,一個官面上一個私底下。私底下主要是在城里找些老向?qū)Щ蛘呗焚?,這個渠道可以了解的比較細致,但因口口相傳和路倌自身立場得到的信息半真半假,需要自己去分辨,咨詢一次一般畢竟便宜,這也是多數(shù)人打聽信息的路數(shù)。而官面上就是一些圖館和天機閣了,一般這些閣館后面都有城主或者大的世家的關(guān)系,得到的信息一般較為準確,當然價格也相對更貴一些。
鄭元原本打算獨自一路北行,可現(xiàn)實還是眷顧了一下自己,這里剛好有一支路過準備北上的商隊,商隊最多在此地停留兩天,鄭元正好趕上。
不過鄭元作為陌生人被安排到商隊末尾邊緣化的位置,對于前段商隊核心鄭元是無法接近的,一路到是風(fēng)平浪靜,畢竟商隊遇劫都是偶然事件,更多的還是平安抵達。
轉(zhuǎn)眼走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商隊成員來去更迭,只有鄭元一直堅持到此,既不采購貨物也不銷售東西,就這么一直走著,走到了這段旅途的終點——冰城。
申歷243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夜,寒夜天際殘月一輪,繁星漫天,千里冰封,萬里風(fēng)蕭,鄭元走在孤寂清冷的街道上,冰城為期兩個多月的長夜已臨近尾聲,街道上依然還留有迎月節(jié)留下的痕跡,祭臺上寒冰雕刻的神像風(fēng)采依舊,只不過祭臺下空無一人,刺骨的寒風(fēng)呼嘯,長夜凄寒,星月滿天,鄭元走在無人的街道上,迎著冷風(fēng),就這么一直走著,走入街道盡頭的黑幕里……
迎月迎月,迎接的自然是神秘清冷的月神,走近祭臺鄭元方才感受到月神的空靈,冰冷的月神象身著雪裙,雙手交匯于小腹,臉著面紗,雙眸無情,平視天際,如同侍立云端的仙子,淡漠目光俯看萬丈紅塵,從沒人見過月神真面目,甚至月神是否真實存在過都還說不準,但面對長夜無盡黑暗的凡人心里總要有些堅信的東西來支撐脆弱的軀殼,月神究竟有沒有,冰城的雪族最清楚,也最不清楚,生活,總是要先活著,再論其他。
每個準備進入極北冰原的的冒險者總要來到月神像面前祈禱月神保佑,如同出海的漁民,面對危險蒼茫的大海,人的渺小顯露無疑,提供庇護的漁船在無盡的海上和隨海浪起伏的落葉一般隨時都可能淹沒在浪花里,每一次出行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臨行前的出海祈禱主要是放一份寄托,安定自己心中那份恐懼。
相比海上,極北冰原的危險更甚,無盡的寒冷和黑夜吞噬了無數(shù)的修士真人,而且由于長夜漫長,無盡冰原產(chǎn)出極少,每一次的收獲都是命運的眷顧,每個進入冰原的選擇都有不得不來的理由。
鄭元祭拜完月神像后,目光如同月神一般淡漠冰冷,孤單的身影慢慢融入冰原月色之中……